76、见招拆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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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徐冉捏着名片思量再三，坐在四面白墙的空房间的飘窗上拨通了老徐的号码。几段忙音过后，电话那边传来了陌生声音。
男性，英音，语气犹疑：“Ah…Hello？”
徐冉猝不及防，结结巴巴中文改英语，礼貌询问对方这是否是徐焕先生的电话，是否能请他听电话。
对方用极慢的语速告诉他：“是的，号码无误……但徐先生现在……不方便。”停顿了两秒，又继续说：“徐先生正在……办理登机，他将搭乘阿航EK307号航班……于北京时间……上午9点35落地……G市城北机场。”说到这里对方松了一口气似的，然后恢复了正常语速：“请准时接机！”
电话就此挂断。
电话这头的徐冉觉得受到了侮辱：怎么真人说话比听力练习还慢！我特么是外国人，又不是智障！而电话另一头的老徐把写着潦草提示词的纸张对折收进公文包里，跟发际线上天的陌生男子握手言谢，祝他旅途愉快。
韩沐洗完澡出来在五室两厅的平层里来回乱转，几个房间门的开开关关，这才看见飘窗上少年头倚着墙壁望天的剪影。月光从他的后颈身前漏出来，清晰勾勒出他的睫毛、鼻尖和颈间凸起的喉结。
他坐在那，单穿了一条运动短裤，抱臂曲腿地仰头看天。身上腿上的肌肉一半隐没在黑暗里，一半盛着黯淡的光。
韩沐看了眼中央空调的温度显示，25°C，他又往下摁了几度，摸黑朝飘窗走过去：“怎么在这儿待着？”
徐冉吓了一跳：“啊……我走神了，”说着连忙转过身来伸手拿过韩沐手里的毛巾，揉搓他湿漉漉的头发，“怎么总是这样就出来？小心以后偏头痛。”
“发生什么事了吗？”韩沐问，“你今天怪怪的。”
借着光，徐冉瞥见浴袍松散的前襟里面挂着晶莹水珠的一截锁骨和皮肤，赶紧把毛巾团成一团堵上，自嘲地笑了：“今天……有点不受控制。”
韩沐挑眉，隔着布料勾勾手指：“要吗？”
徐冉第N次把韩沐搂到怀里，蹭他的脸蹭他的头发：“今天……有点不好糊弄。”
“那……”韩沐直起身来，去抻浴袍的带子，轻声问，“要吗？”
声音温柔，但却像是当头棒喝。差点把徐冉敲昏了头。
“别，别了。”他艰难出声，把散开的衣服抿紧。人搂回怀里来，又立刻在他腰间打了个很不讲究的蝴蝶结，勒得韩沐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喘气。
他跟怀里的少年脸贴着脸，轻吻少年冰凉的耳朵。
“我爱你。”他说，随后又改口：“我也爱你。”着重强调了“也”字。
怀里少年的呼吸粗重起来。
“明天上午我有点事，不能送你去马场了。”
少年回扣住他的腰，有些不安：“那还来接我吗？”
“必须接。”他低声说，“保证不再让你等了。”
“那好。等也没事。”少年放下心来不再追问，只是手有意无意顺着腰际滑下去，感觉对方肌肉猛地缩紧，便勾唇问他：“真的不要吗？”
“我靠你欠不欠啊？”徐冉从飘窗上跳下来，转身把怀里的人扣到飘窗上，从背后撩他身上厚重的浴袍：“先帮你跟hr请一礼拜的假？嗯？”
韩沐被“一礼拜”吓到了，身体抵死不从，面露为难神色：“最近课多，下周有俱乐部训练赛……你，你稍微再忍忍。”
难得可爱一回。徐冉松手放人，在他屁|股上拍一巴掌：“给你3秒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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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机场，徐冉准时在机场大厅举牌等人。纸牌是现糊的，胶水都还没干，第一行写着徐焕，第二行写着欢迎回家，末尾画蛇添足地画了两道波浪线。本意是为了温馨，但画出来却显得格外心虚。
见老徐身后风衣摇曳地从通道里闪出来，徐冉恨不得钻隔离带迎上去。等真接上了就更热情了，接过小行李箱，一通嘘寒问暖。
老徐斜他一眼：“伦敦连着下雨，G市又太热。”
“爸太辛苦了。”徐冉笑着给老徐摁电梯，笑着给老徐挡电梯门，又笑着把人请上车。
老徐拉过安全带：“我这辆车，我感觉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啊，这个……”
老徐侧过身来看徐冉：“你这个人，我也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不妙。
“怎么着，你这就给自己嫁出去了，是么？”
徐冉讪笑：“老徐，爸……”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不是……”
“嗯！”老徐点头，“你不是。徐冉你别说，我拿盆泼水可泼不了这么干净。你就厉害了，卷车就跑，我和你妈连人影都找不见。”
“其实我也没往远处跑……”
老徐摁着安全带揍他：“没良心的！！！你不在家你妈天天给我吃草连沙拉酱都不给买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出差？！就出差回来能吃上顿好的！”
徐冉连连喊冤，心说你自己娶得老婆你怪得着我吗？难道我以前能吃上什么肉吗？
老徐出够了气，理平头发和衬衣，找出墨镜戴上，交代徐冉：“送我回家！”
徐冉忙不迭地发动汽车。
骄阳似火，徐冉身上吹着冷气，但想着韩沐心里着火，边开车边跟老徐旁敲侧击说马和马场的事。
“老徐你真有钱。匹匹都是大温血，连着马场，你说买就买。”
这话貌似很受用，然而老徐却教育他：“别总提钱。小孩子家家，轻盈点。”
“那个千里马场韩沐应该不想再去了。我打算把小萝卜转到卓跃无缰去。”
老徐不置可否。
徐冉接着说：“我跟张经理说好都按规矩来，要了优惠，没再搞特殊。”
“哦，不错。”老徐点头。
气派的大铁门缓缓拉开，徐冉沿着路一直开，然后左拐，把车停到院门前，又说：“后面的费用我也会按时交的。”
“好啊。”老徐说，低头从公文包里翻找出来一叠扣了章的合同递给他。
徐冉看着上面甲方乙方的称谓，又在一连串的繁琐条款下面看到中文大写的“叁拾万圆”。傻了。
“你说的，都按规矩来嘛。”老徐拍拍他：“小萝卜认主，别人骑不了，我白养着费钱，便宜出给你。”
“……”毫无亲情可言。
徐冉咬牙：“我没有钱了。”
“怎么没有！”老徐朝他笑，“过两天18了啊，每年信托有50（万）。”
“……”教育别人轻盈点，但沾钱的事他倒门儿清。
徐冉无奈：“一多半都要拿去交学费……”
“你妈后来加了一条，能去top5就给你追加30。你差几个A*？”
“30是吧？”徐冉一把夺过合同签上自己的名字，一份自己捏着一份拍给老徐，“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上夏校。”
“对嘛，上学是你的本分，别忘了。还有不要总提钱，说了让你轻盈点。”老徐笑呵呵地收好，又问：“过两天带他回来吃个饭？要是他来，咱俩都能吃顿好的。”
“我俩在外面，随便什么好的都能吃。”徐冉捏着合同冷哼一声，“我的男人我自己养，你的女人你也自己受着去！”
老徐在脑子里打了遍算盘，跟他好商好量：“外面吃不花钱啊？你带他回来，一顿饭给你1000。”
这是谁总提钱？
徐冉也在脑子里打算盘，不肯轻易认栽。
“容我想想。”他说，然后他笑着勾下老徐的墨镜，问：“这个能送我吗？”
老徐大手一挥：“好说！就当生日礼物了，生日快乐。”
“我还有个问题。”
“请讲。”
徐冉轻触LED屏，找到驾驶员设定，跟老徐说：“这个赛克斯先生我改了下，椅背再抬起来15°感觉更好。”
老徐脸色大变，说话也结巴了，你了半天，最后痛心疾首地下了车，探头骂人：“车我不要了！你也给我滚！！！”
车门重重甩了回来。
徐冉戴上老徐的墨镜降下车窗，对着中年男人的背影露出一口白牙，喊：“轻盈果然还是老徐轻盈。车也就当生日礼物吧，不客气。”然后就要一脚油门下去。
王阿姨从院子里跑出来，朝他招招手，然后从车窗递进来一摞沉甸甸的玻璃饭盒，小声跟徐冉嘀咕：“好孩子，家里难得让做这么多菜，我给你俩打包两人份。听张嫂说你差点给人家房子点了，可别再动灶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徐冉嗯嗯啊啊地道了谢，红着耳朵狠踩油门。
于是这天中午，没有玻尿酸精的骚扰，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别扭心思。两个少年在落地窗前吃了一顿又精致又铺张的午饭。
餐后水果是红透了的草莓。去掉了上面的绿叶，从中间对切一分为二，而后两个一组摆成了桃心形状，在小饭盒里垒了足足有三层。
徐冉端给韩沐看，仿佛是献上自己的一片赤诚。韩沐从最角落的桃心吃起，先吃掉一半，碰到甜的就把另一半塞给他。
草莓虽然不是每颗都甜，但徐冉吃到的每颗都甜。
徐冉舌头一卷，勾走草莓，勾过韩沐的指尖，对他笑得天真无邪。
而韩沐十八岁的夏天就映在他的眼睛里，跟着他晃，跟着他笑，跟着他热烈。跟他一样的明艳动人。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见招拆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