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气鼓鼓和气瘪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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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时更衣室外面正巧有人路过，可能会以为更衣室的门锁出了问题，而里面的人正在撞门求救。
其实门里面是打起来了。
韩沐一拳抡到徐冉锁骨上，然后被徐冉钳住一推，胳膊肘咚地一声又撞回门上去。
“你真打啊？”徐冉也有点生气了，但手上立刻松了劲儿，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只拽着韩沐的胳膊揉，“疼不疼？”
这么一来，就显得韩沐非常过分。但他拒不道歉，恼羞成怒地质问：“你爸是徐焕，你为什么不说？！”
徐冉手上一停，看着他：“讲点理，你也没问过我吧？”
“谁会没事儿打听别人父亲是做什么的！”
“那谁又会没事儿把自己爸爸挂嘴边儿说啊？！”
“你明知道我骑马！”
“我是今天才知道你骑马！”徐冉说完就笑了，继续给他揉胳膊，“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掖着藏着，现在是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不亏心！你活该，你凭什么说我奴役动物？！”韩沐嘴上极力否认，心里却也觉得是砸了自己的脚。
“讲点理好不好？我说你了吗？我当时都没看见你。”
“你说马术是奴役动物！我还觉得冰球野蛮呢！撞来撞去……”
“好好好，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个野蛮人计较了呗，行吗？”徐冉嘴上哄着，手上揉搓着，心里觉得韩沐这气生得真可爱，平时又成熟又正经的，在这种小事上心眼儿针鼻儿大，像个使性子的孩子。
“行了别生气了，”揉完了胳膊，他的手又往下滑去，“你看你一气鼓鼓，他就气瘪瘪了。”
韩沐不跟他废话，抡拳头就打。
徐冉歪着脑袋闪避攻击，滑到下面的手不由自主地五指一拢——
韩沐“C”了一声，立刻架起胳膊肘怼他。
徐冉撤了手：“哎哟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他一边躲一边配合地怪叫几声，连连求饶。
等韩沐打累了，他就把他重新挤回门上，嘴贴在韩沐耳朵边喘粗气，手不老实摸上去，问：“疼了？给你揉揉？”
臭流氓一样！韩沐气得胸口发闷，身体却早就倒戈给徐冉的手，那块小肌肉在徐冉手里快乐地蹦了蹦。
徐冉揉了两把，等气瘪瘪再次气鼓鼓了，他就嘿嘿笑着再次勾上编织皮带的金属扣。
门外，韩澄对着门站了一会儿，等到门那边安静下来，抬手叩门——
咚咚咚。
“抱歉。”韩澄说。
韩沐疯了似的推开徐冉，低头见凸起的一块实在明显，便急中生智地跑去房间一角的小沙发上坐下，抻散了自己的鞋带，弯着腰要慢吞吞地绑。
徐冉极不情愿地开了门。
“门锁好像坏掉了。”他信口胡诌，闪身放韩澄进来。
韩澄上下打量了徐冉一番，又偏过头去对韩沐微微一笑：“小沐也在？我来是想找一副手套。”
韩沐埋头绑鞋带假装听不见，韩澄原地站着，仍然朝他微笑着，仿佛是在耐心等待声波传进他耳朵里。
气氛很诡异，徐冉张了张嘴：“呃……”
韩沐在韩澄的注视下系好了鞋带，抬起头来，服软似的喊了声哥。
徐冉闭了嘴，冷脸看着韩澄继续表演。
韩澄满意地笑了，接着说：“哎你有看到我的手套吗？”
“没看到。”韩沐说。
韩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那打扰了，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转身朝门外走去，自言自语道：“要是丢了就太可惜了，徐焕先生亲自操刀设计的呢，还没批量生产，只先给了我爸一副，我爸忍痛割爱给了我，要是丢了……哎……”
徐冉只从这话里听出了炫耀，心里很不屑。等韩澄出了门，他便拍着胸脯跟韩沐保证，他明天就给他也拿一副。韩沐却是听出了韩澄的威胁意味。韩澄根本不是在说手套，而是在提醒韩沐，这个把柄算是落他手里了，而他完全有能力捅到老徐或者韩钊铭那里。
于是韩沐一边脱了西服外套挡在身前一边追了出去，跟在韩澄背后小声问：“你想要什么？”
韩澄笑了：“你容我想想。看你急得这样子，我都有点儿觉得这场好戏千金难换了。”
“C……”
“嘘。注意文明，注意风度。”韩澄伸着食指在韩沐的嘴唇上轻轻一点。
徐冉皱着眉头打掉韩澄的手：“说话就行，别碰他。”
韩澄笑得更灿烂了些：“果然是千金难换。”
“没事的。”韩沐对徐冉说，然后还给韩澄一个春风拂面的笑容：“哥，你再好好想想。”
徐冉听不懂那两个人的哑谜，但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韩沐的消沉，于是他想着法地哄他开心。
出租车里，他一直贴着韩沐跟他说马、马术、马赛，承诺送他最顶级的马具。
可惜韩沐十句里都听不见一两句。老徐的大作摊开在他腿上，扉页上是作者龙飞凤舞的签名，笔势强劲，透着昂扬，和徐冉身上的那股劲儿如出一辙。但后者毕竟还是个少年，总归要再甜一点、奶一点、不谙世事一点……
司机将车停到路边，徐冉下了车。过了好一会而，韩沐好才发现车里只剩下他自己了。他懵懵地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五颜六色的，长成什么样的都有，打扮成什么样的也都有。
“这是……”
“市中心，离目的地还两个路口。”司机说。
韩沐还想问目的地是哪，徐冉又坐回来了，手里多了个崭新的苹果手机。
“你以后就用这个。”徐冉把新旧两个手机塞到韩沐手里，“Sim卡我帮你剪了，手机都设置好了。拿着用就行。”不光设置好了，他还在手机上登录了自己的账户。这就意味着找不到人了能通过手机随时定位，不接电话还能打“寻找iphone”。他这是把乔欢欢的手段悉数学来，用在了韩沐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韩沐还懵着。
“看你手机坏了，买个新的。”
“没坏！”
“没坏啊？那我得问问了，”徐冉欺身贴过去，挑着眉毛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韩沐啪地合上书，用书去推徐冉的脸：“拿了这个手机我还不接电话呢？你就再买一个？”
“那就是人坏了。手机坏了可以扔，人坏了……”徐冉两只手胡乱在韩沐身上一阵使坏，“我亲自修。”
韩沐招架不住，不得不又脱下西装外套在身前遮挡。这倒方便徐冉了，手顺势伸进去肆无忌惮地揉搓。
“我要回家！”韩沐忍无可忍。
“不，你不要。你要陪我。”徐冉强行把韩沐拽下了车，拽着他进了G市的乐高旗舰店。
店里整墙都是零件颗粒，按颜色按形状分装在透明的塑料桶里，积木颗粒搭建的火车头、电话亭、城堡分散在店里，供人拍照和夸赞。韩沐不太懂这些，只是觉得积木的颜色看着欢乐，心情好了一点。
徐冉轻车熟路地拿了两个大号的杯子和一个购物筐，拽着韩沐径直走到了“technique”系列的区域，贴着墙从这头走到那头，很快就装满了一大杯。然后他又拽着韩沐到另一面墙去。
韩沐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小零件，认出了轮毂和推拉杆，还有一些大概是固定用的小零件。真是个少年，韩沐想。
第二杯装得不太顺利。徐冉拉着韩沐在一面墙跟前来来回回打转了得有10分钟，最后抬手招呼来了一位店员，给对方报了一串数字，好像是零件的编码。
“您说的那个颗粒不再生产了，但颗粒的升级版会在明年technique的旗舰款跑车里出现。”店员很专业地解释说，而目光却很不专业地落到徐冉拽韩沐的那只手上。韩沐很快察觉，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挣脱出来。徐冉注意力一分散，手在韩沐袖子上打了个滑。他回头看了韩沐一眼，直接去捉了他的手扣住，发力捏了捏。
“等我一下。”徐冉很温柔地说。
韩沐不理他也不抬头，整个人变得很空洞。每次他觉得尴尬或者害羞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留肉身在此，灵魂遁地。
“呃……我记得您买过我们两年前的那款旗舰？”店员继续说，“那里面应该是有这个零件的。可以先拆出来用。”
徐冉向店员道了谢，一筹莫展地拉着韩沐去结账。
“店员说的那款你不是有么？我在你家看见过。”韩沐提醒他。
“啊……”徐冉叹了口气，“前两天卖掉了。连着我自建的那辆，都给卖了。”
“一哥也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韩沐冷冷地说。
徐冉不跟他计较，领着他出了门，在风和日丽的路边站了一会儿，说：“现在，我们要去看电影。”
“我要回家！明天比赛而且马上考试月……”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一人手里捧了一大杯奶茶。女孩先喝了一口自己的，然后站住了踮起脚尖要尝男孩手里的那杯。男孩子把胳膊放低一点，很宠溺地看着她。
“那我们去喝奶茶。”徐冉说，眼睛亮了亮。
捧着奶茶，徐冉又拉着韩沐散步，从城西区的商业街一直快走到城东的旧城区。
“不好喝？”徐冉递过自己那半杯给韩沐换，“你喝我的？”
韩沐这才又咬了下吸管，某种特别甜的固体凝胶跑上来糊了他一嘴。
“还行。”韩沐皱着眉看杯底的球球和方块。
“那我尝尝你的。”徐冉说。总算逮着机会了，这正是他要买奶茶的初衷。
韩沐很了然他的这份小心思，抬着胳膊微笑着端到他嘴边，然后就松了手。徐冉只好赶紧腾出拽韩沐胳膊的手去接，韩沐则立刻抬起重获自由的胳膊拦出租车。
“嗯！！！”徐冉囫囵吞掉嘴里的方块球球，挡到韩沐跟前，“不跟我看电影啦？”
“我要回家了！”
“那好，我们回家。先过天桥到马路对面，我再叫车。这个方向得开出老远到驰飞路才能调头，驰飞路这时间肯定堵死了。”
“没有们！”韩沐大步迈开，往天桥走。
天桥上风挺大，花花绿绿的小卡片零星洒在地上。徐冉低头扫了一眼，再抬头韩沐就已经走远了。他只好连忙提着购物袋，一手一杯奶茶地追上去。
突然，一条胳膊伸到两人跟前，手里拿得正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小卡片。
“开房么？”递卡片的小伙子问了一句。
老城区和城东区交界处有不少商用写字楼，但有几座运气不好的，因为缺乏租户，最后就沦落成了日租大厦。各家日租相互竞争，时常雇人在天桥上发小卡片。这位小伙子发了一天，已经从打工人发成了机器人，任谁路过都来这一下子。
这一问真是把徐冉高兴坏了——所有人都能看出我们在谈恋爱，真、好！
于是，他侧过身子对着人家露出口袋：“放这里，谢谢。”
“好嘞，谢谢谢谢！”小伙子也连连道谢，很高兴自己又发出去一张。
旁边的韩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在风中再次化为一具空壳。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气鼓鼓和气瘪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