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24、chapter24

　　一夜无梦。
　　刚睡醒的杜之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右侧的睡袋里早已空了。一转头，却看到D□□着的后背，他正跪在地上往身上套着昨天那件连体衣。
　　随着他的动作，一块块分明又不夸张的肌肉被灰黑色的贴身衣料遮住。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D转过身。
　　外面的阳光从被打开的舱门里照进来，恰好照亮了他一半的侧脸。
　　那双向来漆黑的眼睛也变得温柔起来，透出一点深棕色。

　　“小虫不见了。”他的语气如此平静，仿佛在虫族母星上丢掉唯一的护身符也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

　　昨晚临睡前，幼虫哭闹着要和杜之一个睡袋。最后在D的震慑下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原先的透明盒子里。
　　然而此时透明盒子内空空如也，杜之起身查看了一番自己的睡袋，也没发现那白白的身影。
　　“它是不是出去找吃的了。”杜之推测，“我们等一下它吧。”

　　D点头答应，虽然在他的眼中，已经发挥导航作用的幼虫基本失去了价值。他转身跳下机甲，留下杜之一人更换衣物。

　　天气同昨日相差无几，一览无余的晴空，横亘在天际处照旧闪着蓝光的雪山。
　　D来到昨晚寻到的小溪流前，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一张坚毅的脸庞。

　　他轻轻地抚上自己的下颚，那里有一处起皱的皮肤，是被发i情期时冒出的硬片戳出来的。幸好从爱德莱得那买来的易容剂质量足够过关，否则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局面来。D边想着，边往那处补上一点试剂。

　　一片叶子飘落在水面上，惹起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水纹。
　　本该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突然晃动起来，且越来越剧烈。
　　不止水面，连坚实的地面也传来震感。周围安静觅食的小型生物四处窜逃，寻找藏匿之处。看向远方，尘埃四起。

　　就在这会儿，沉重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地传来。
　　有巨大的生物正在靠近，它同时驱赶着其他生物，奔跑中的庞大动物群造成了天摇地动的效果。

　　这座星球虽然被称作虫族母星，但同时以丰富的资源养育出其他各式生物，其中不乏极具危险性的巨大生物。

　　D毫不犹豫，迅速地跑回机甲之上：“走！”
　　随着机甲的启动，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杜之一下子便看到了屏幕上映出的怪物形象。
　　红棕色的铠甲，和火焰类似的外形，铠甲的尖角锋利地刺向天空。两颗黑乎乎的圆眼，一张自然向上咧开的大嘴。它随意地往地上一吐气，原本缤纷的花田瞬间化成一片灰烬。

　　随时随地微笑着的火焰怪物。杜之默默地给出判断。
　　他看着屏幕里迅速缩小的距离，在心里加了一句，虽然大但是跑得不慢。

　　那怪物仿佛注意到了黑色机甲，径直往杜之两人的方向奔来。那怪物足有五个黑色机甲大小，不时喷出的火焰落在机甲身后不远处，冒起的白烟险险碰到机身。

　　无止境的逃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正当D准备转过身，正面迎接怪物时，杜之像突然感应到什么一般：“往两点钟方向六百米。”

　　话说出口，他自己先呆住了，自己在说些什么呢。但是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强硬地改变了他的意志，指引着他往那里去。
　　D竟也没质疑什么，当下改变方向，按杜之所说的路线飞速前行。

　　从屏幕所反馈的情况来看，两人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只是一块普通的草地。
　　而当机甲一到达此地的上空，一股巨大的引力从地下传来，直接将杜之与D向下拉去。黑色机甲像是被拒绝般，自动退回D脖子上的紫色吊坠之中。

　　之后追赶上来的火焰怪兽在附近绕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方才陪它玩耍的黑色玩具，只能郁郁地离开。

　　地下。

　　落下的杜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强烈的疼痛感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睁开双眼，一片纯净的白色令人仿佛回到了s6星上的冬季。
　　奶白色的支柱错落有致地立着，连起地面与顶部。地面是白的，洞顶也是白的。四周白色的墙壁则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本应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世界。
　　这里像是地下与外界的交接口。以此处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共五条隧道，通向发着白光的深处。
　　杜之想起幼虫提到的地下城堡，比起城堡，倒更像地下迷宫。

　　他的右手与另一人的相握，是刚感到坠落感时相碰在一起，不知怎的就牵上了。
　　努力侧过身，对方正看向自己。

　　两人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上，四目相对。
　　杜之突然笑出声：“我以为你又要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说一句‘醒了’。“

　　在周围白光的照亮下，杜之惊奇地发现D的耳根处竟然漫上点粉色，只不过表面仍然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
　　应该是面具挡着的缘故。杜之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窍，原来他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冷，会脸红的D竟也给他十分可爱的感觉。

　　想到这，一直与对方对视的杜之也开始莫名其妙的脸红。热意一下子涌到脸部，怎么也止不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冲动而又大胆地开口：“就不能让我看一下面具下的脸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无言之间，杜之觉得有些难堪，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完全告知秘密的程度，是他越界了。他偷偷松开握住D的手，假装若无其事：“我开个玩笑，不用放在心上。”
　　但当他察觉到D也顺势松开了手的时候，心里瞬间空下去一块。

　　D双手撑地坐起，往嘴里送了一颗止痛药后递给杜之一颗。
　　待两人都稍微恢复过来后，便四处探寻起来。

　　细看，小广场的四壁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
　　虫族，巨树，圆点几个要素不断地重复，乍一看，推断不出具有逻辑性的故事情节，只像是装饰用符号的反复堆积。

　　杜之转身回到两人落地的地方，抬头往上，没有任何空隙的白色天花板。倒是一旁白色的立柱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立柱上同样有花纹，与壁画相比，线条轻了不少，得靠近才能看清。

　　再怎么看，这些简单线条组成的花纹都让他想到山峦。
　　之所以难以有山峦之外的联想，主要是因为标志圣殿的徽章给人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
　　越看两者越是相似。
　　说实话，这整个小广场都不时使他产生穿越回到遥远首都星圣殿前的幻觉。

　　两者的主色调都透露出对白色的崇拜。同时，这地下洞穴与圣殿一样有种浑然天成之感，看不出任何后天拼接痕迹。

　　杜之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了D，D点头：“那幼虫也是从圣殿来的。”
　　闻言，他好一会儿才理清头绪：“你是说那块包住幼虫的白色矿石是圣殿来的？”杜之摇头否认：“怎么可能，圣殿里怎么会有虫族，那可是首都星，帝国的中心。虽然那白色矿石看起来确实特别像圣殿用的材料，但是......”杜之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在为圣殿开脱。可是，谁会去质疑圣殿呢。

　　它在帝国人心中是如此的神圣，它祀奉着庇佑帝国人民的宇宙神。
　　它的历史比圣布尔帝国还要悠久。若是要在圣殿与皇室间进行二选一，绝大多数人都会舍弃皇室。

　　杜之初到首都星时同所有人一样，兴致冲冲地前往圣殿，虔诚地祈求宇宙神的保佑。
　　在他听到花秦就职于圣殿时，更是不可避免地产生羡慕。

　　神圣的圣殿怎么会和虫族产生关系呢。

　　“他们在战场上利用虫族来获胜。”
　　另一个秘闻被扔在杜之耳边。

　　他想起在s6星上做的那个古怪的梦。
　　当时的他来到了外太空的战场，六只巨大的虫族乖巧地围着一台来自圣殿的白色机甲。难道那不是梦？他喃喃道：“他们能命令黑色虫族，就像......”

　　“就像白色幼虫能命令黑色虫族一样。”
　　如此一来，幼虫来自圣殿的猜测成为事实的可能性大幅度提高了。圣殿正在研究藏在白色矿石内的幼虫，并通过幼虫控制黑色虫族，以获得胜利。

　　“那也是为了帝国的人民，没有圣殿，人类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还在拿虫族进行人体实验。”

　　杜之愕然地看向D。在帝国，鉴于前期科技迅速发展而产生的各种问题，人体实验是被严令禁止的。他像是不小心触及到了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

　　与此同时，s6星上发i情期的记忆猝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D的脸颊边缘有黑色的坚硬物体冒出。因为疯狂的情i热而被随意放过的古怪细节此时变得格外清晰。
　　那张面具挡住了太多东西，包括当时可能早已覆盖住整张脸的黑色硬壳。

　　杜之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记忆碎片。碎片中的锃亮硬壳不断变大，映射出一个虫族的大嘴。
　　这张嘴像是来自他在s6星防空洞里做的梦。那只黑色虫族在寂静的太空中张大嘴奔向他，眼里露出委屈。

　　又像是来自他之前在飞船上做的梦。那只无名的黑色虫族发现他从亮亮的舷窗里往外偷看，一下子转过身，张大嘴吞下了整艘飞船。

　　方才吃下的止痛药不知为何失去了效力。一股疼痛在脑中游走。
　　他是被吞掉了吗。虫族的体内也是这样有亮又白的模样吗。

　　一个声音仿佛从小广场延伸出的隧道内传来，它意味不明地重复道：你也是，你也是......
　　如咒语般紧紧地将他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