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树梢又见夏》九分星

41、第 41 章

　　梁聿很快就回到了病房，丁逐的主治医生已经下班，值班医生不太了解丁逐的情况，只好等明天。

　　梁聿走到丁逐病床边，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丁逐抬了下手，“不吃了，挂着营养液呢，不饿。”
　　梁聿拖过椅子坐下，总觉得丁逐不该瞒着夏朗，就在梁聿思忖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丁逐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上的名字一闪而过，梁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丁逐接起电话，梁聿识相地起身出了病房。

　　在医院附近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些水果和日用品，梁聿拎着一堆东西回到病房，丁逐正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丁逐睁开眼，“干嘛去了，这么久。”
　　梁聿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给您贴补点家用。”

　　梁聿把东西收拾放好，重新坐到丁逐身边，看着他，没说话。

　　丁逐叹了口气，“有事你就说，看你那样我就难受。”
　　“你打算一直瞒着夏朗？”梁聿问。
　　丁逐沉默了一下，看着梁聿说：“换位思考一下，你自己在外地受了伤，你会告诉小温吗？”
　　梁聿皱眉道：“我受伤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不怕他担心？”丁逐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梁聿愣了愣，突然笑了，“我跟他没什么，我又不像你，天天不做人，一个月就把人给拐跑了。”
　　“啧，”丁逐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梁聿，“跟我还藏着掖着？”
　　“我说真的，我们之间没什么。”梁聿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苹果，低头仔细地削起来。
　　“真的没什么？”

　　丁逐眼睛跟长了刺似的，盯得梁聿十分不自在，他又想起温佑霖那双小狗一样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亮晶晶湿漉漉，被他拒绝的时候又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梁聿抬手按了一下心口的位置，把削好的苹果塞到丁逐手里，“多吃点，有助于身体健康。”
　　“少转移话题。”丁逐拉住梁聿的胳膊，一手指着他鼻子尖，“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吗？”
　　梁聿拍开他的手，坐回椅子上，“因为我洁身自好。”
　　“呸！还不是因为你总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这次又顾虑什么呢，说给哥听听。”

　　梁聿不想跟丁逐纠缠，他现在对温佑霖的感情有点复杂，到底是什么感觉，连他自己也有点说不清。
　　他知道温佑霖喜欢自己，按道理来讲，如果他不喜欢温佑霖或着说想要让温佑霖及时认清形势知难而退，就该疏远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去说那些可有可无的话，不去做那些可有可无的事。
　　然而他还是说了，还是做了。
　　这究竟算是喜欢还是只是想要照顾他，梁聿分不太清，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温佑霖添乱，不能影响小孩的将来。

　　丁逐又说：“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小温啊？我可感觉那孩子挺喜欢你的。”
　　梁聿说：“知道你为什么摔坏了脑袋吗？”
　　“无良司机闯红灯。”
　　“因为你操心的太多，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丁逐还是告诉了夏朗自己受伤的事，在他出院的前一天。
　　除了有些头晕，和几处擦伤，丁逐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夏朗吵着要来华城，丁逐哄了一晚上，最后答应他，自己和梁聿一块回去，这才作罢。

　　不敢坐飞机，两人坐了将近八个小时的高铁才到地方。
　　夏朗一见到丁逐就扑了过去，抱着不撒手。
　　梁聿自觉闪开，走了两步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温佑霖，那一瞬间，梁聿好像被一颗网球击中心脏，有点恍惚。
　　一个星期没见，小孩好像瘦了也好像高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梁聿总觉得站在橘黄色灯光下的那个正和他对视的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开学了呢。”梁聿走到温佑霖身边，视线微微低垂着看他，这样看，好像又和原来没什么不同。
　　“后天。”温佑霖同样注视着梁聿的眼睛，话说得简短，似乎没有攀谈的欲望。

　　梁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腻歪的俩人，回过头对温佑霖说：“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温佑霖没说什么，安静地点了点头。

　　四人落座，夏朗的眼神从始至终就黏在了丁逐身上，温佑霖默默看着心里既感慨又感叹，夏朗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没坐多久，丁逐奔波一天，头晕的厉害，吃了点东西后丁逐陪他去了提前定好的酒店。
　　梁聿和温佑霖没再跟着他们上楼，夏朗和温佑霖一样都是稳重的小孩，应该可以照顾得了丁逐。
　　梁聿给夏朗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就和温佑霖一起离开了。

　　二月下旬，天气略微回暖，梁聿和温佑霖还没到家，竟然就下起了雨。
　　车窗上的雨珠折射着外界的灯光，变得绮丽起来，车轮滚过湿漉漉的街道，带起一连串四溅的雨珠。
　　温佑霖侧着脸看窗外，好像当梁聿不存在。

　　梁聿不禁觉得奇怪，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几天没见就这么生疏了？

　　“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梁聿略微侧了身子，没话找话地跟温佑霖聊天。
　　“一直在上自习，夏朗要出来，怕被他妈发现才拉上我做挡箭牌。”言外之意是，他并不是主动要来的。
　　梁聿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小孩在闹什么别扭，但哄一哄总是没错，“也是正好，不然你一直在学校我也见不到你。”
　　温佑霖低头抠手指，说了个题外话，“丁逐对夏朗好吗？”
　　梁聿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说：“你觉得呢？”
　　温佑霖想了想说：“应该……挺好的吧，看夏朗见到他很开心的样子。”
　　“那就是了。”梁聿抱着手臂，嘴角挂着浅笑，“丁逐这人还算靠谱，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温佑霖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他们怎么认识了一个月就能在一起还这么好呢？”
　　“这种事，就是看对了眼，一见钟情听没听过？”梁聿心觉好笑，这小孩恋爱都没谈过，就开始操心上别人的恋爱了，还真是天生的操心命。
　　温佑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言语。

　　下了车，两人淋着小雨往家走，还好外套上都有帽子，能稍微挡挡。
　　梁聿先送温佑霖到家门口，他过两天也要回学校去，下次见到小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于是停住脚步，想要目送他进屋。
　　没想到温佑霖看他不走，脚步也跟着停下了。

　　“快进去吧。”梁聿催促道。

　　温佑霖站在大门边看着梁聿，斜风细雨，梁聿的刘海被雨水沾湿，镜片上也带着雨丝，呼出的哈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周围也是一片浅淡的白茫。
　　起雾了。

　　“其实我有点不开心。”温佑霖忽然说。

　　那种被棒球击中的感觉又来了，梁聿克制了一下想要捂上胸口的手，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温佑霖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歪了下头，“我羡慕夏朗，羡慕他只要短短的一个月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羡慕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温佑霖这话说的暗示性极强，他相信梁聿明白他的意思。
　　他几次三番地想要克制自己，害怕梁聿会被他越推越远，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几次三番地试探梁聿的底线。
　　梁聿的说辞、讲的那些道理他都明白，可是为什么夏朗和丁逐可以，他和梁聿就不可以？

　　梁聿还没来得及说话，温佑霖已经转身离开。
　　梁聿脚步一动，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住他。
　　即便叫住了又能说些什么？梁聿不知道，也就只好默默目送温佑霖。

　　和梁聿想得一样，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他怕自己的出现会影响到温佑霖的状态，几次回家都是工作日，是温佑霖绝对不会在家的时间。
　　还好，他面临毕业，有许多事要忙，回家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

　　迎春花开又落，丁香的味道散了满街，杨柳抽芽吐绿，天气也一天天转暖。
　　蔷薇花开得正盛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

　　午休时温佑霖经过学校里的一大片蔷薇花墙，想起他家里种的那些花。
　　上次回家已经是三个星期之前了，那时候家里的花还只是骨朵，现在应该也已经开了。

　　离高考还有两天，准确地说，也就只剩今天一天还可以学习，明天他们就要坐大巴去看各自的考点，离得远得甚至就要在当地找酒店住下。
　　温佑霖还算幸运，考点是区里的另一所高中，不算远，教室的条件也不错。陶畅就比较倒霉，考点在另一个区里，是一所十分有年头的老校。

　　学了三年，全看这两天。
　　温佑霖用手戳了戳那些娇小的花朵，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
　　只要过了这几天，他想要的期待的，都会一点点地实现。

　　温佑霖在蔷薇花墙前站了一会转身往宿舍去，右脚腕上系着一根红绳，行走间在脚踝处若隐若现。

　　这几章写得不太好，感觉很奇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