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电》回头望江

6、第六章

　　栖时想到了平行世界，想到了二重身，想到了修仙小说中的夺舍。

　　“她”存在或者说曾经存在，她因为栖时的出现而被替代，如果这样想，许多猜测便会变得有理有据，而不是把一切都归结于游戏的无所不能。

　　“栖樱樱”也好，“安菀菀”也好，甚至他还没有触及到故事线的“何霜”，“周永丰”……

　　他们并不是游戏给玩家的设定，而是这个世界中生活过的一员。

　　“栖樱樱”的形象在脑海中逐渐从平面变为立体，她是个女孩儿，有着和栖时一样的面貌，就读于这所学校，是个高二生，有着三个如闺蜜般的室友，喜欢吃番茄味的薯片和带着咸味的梅子糖。

　　她有钱买一台最新的红色款果机，套上自己喜欢的保护壳，不是很爱打游戏的她，把栖时记忆中的几个开黑手游换成了少女心的相机。

　　栖时可以等于“栖樱樱”。
　　“栖樱樱”也可以等于栖时。

　　“她”有着栖时不知道的生活轨迹，他们是同一个人，又是不同的个体。

　　这台手机的主人是“栖樱樱”。

　　【？？？】（已完成）找到手机的主人
　　获得积分：500

　　游戏的奖励印证了栖时的猜测，卢佳佳不知道栖时是个被扮了女装的男人，她错误的认知使得栖时与栖樱樱的存在出现了差异，然后以此为拐点，变成了两条不同的分叉线——

　　从而让栖时察觉出了端倪。

　　他开始在手机上找起了线索，桌面还是那只他熟悉的招财猫，憨态可掬的阿橘用自己肉乎乎的爪子去拨弄自己头顶的小王冠，蓬松柔软的毛发间露出可爱的粉色肉球。

　　主要的信息来源被游戏的APP替代，搜索历史之类的被刻意抹去，备忘录中只留下几条过期了的学校改课通知。

　　唯一还残留的较多的是相册内的八百多张照片，表情包与风景占去一半，剩下的是“栖樱樱”与宿舍三人的各种合影，有带着兽耳的，有在脸上贴了贴纸的，笑容灿烂，宛如姐妹。

　　八百多张，翻到栖时都快麻木了才出现一张值得留意的照片。

　　那是“栖樱樱”和一位跟她眉眼相似的女人的合照。

　　“栖樱樱”穿着校服，女人西装笔挺，女人比“栖樱樱”大上几岁，两人举止亲昵，站在进来时栖时看到铁门前。

　　校名不出所料地被植物盖上，两人手里各举着一张差不多大小的纸，可惜相机的焦距似乎只对在了她们的脸上，纸上的字迹被模糊的不成样子，栖时推测可能是录取通知书一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栖樱樱”有个亲人或者姐妹，曾在这所学校就读过。

　　看来这是目前所有能找到的线索。

　　没了可深挖的东西，栖时把注意力转移到游戏的三个APP上，周永丰介绍的规则不一定是错的，管中窥豹，他看到的不过是这个游戏的冰山一角，最表面最粗浅的一层，仿佛极寒深海上那层让遇难者落脚的厚实浮冰，过于的安稳，让人失去了下挖的勇气。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有知道的更多，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栖时打开任务卡，就像是历史记录一样，从最新到已完成依次排列。

　　【主线任务】找出徘徊在校园中的七位鬼灵（0/7）积分：7000
　　————
　　【？？？】（已完成）找到手机的主人
　　获得积分：500
　　【新手指引任务】（已完成）前往女生宿舍楼306室
　　获得积分：100
　　【新手指引任务】（已完成）抵达纯情校园
　　获得积分：100

　　主线任务，未知触发的隐藏任务还有新手指引任务，新手任务没再刷新，看来游戏的指引到此为止。

　　原本只有完成时出现的积分数在主线任务上也被直接显示出来，七千积分，对应括号里的七只鬼灵，应该是一千积分一只，找到一只算一只。

　　栖时稍稍计算了下，这所学校粗看也有好几百号人物，从学生到老师还有勤杂工，按周永丰话里话外的意思，要找的鬼灵最有可能就是在他们周围的人，认识或者有关系的人，起码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

　　暂时得知了名字有好几人，作为他室友的那三个女孩，不过这应该属于安全屋的范围内，所以不算，安菀菀的男朋友史凯乐一个，被叫了名字的于老师暂且也算一个，还有……吴庸。

　　吴庸这个人，给栖时的感觉邪得很，去除容貌的加成，他就像一团看不清内里的迷雾，吸引着路人前行，探索，迷雾里裹挟着的是让人魄荡魂摇的蜜糖还是临深履薄的荆棘都不得而知。

　　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的交集。

　　放过这些暂时摸不清头绪的事情，栖时随手点开任务边上的身份卡，耐受值后面的缓慢回升字样不见了，数值停留在93，评语还是那句。

　　现在的栖时还无法判断这个看起来很高的数值对他来说具体算好还是算坏，至于之前为什么下降，他倒是有了些猜测，只不过需要求证。

　　积分加上了隐藏任务给的500变成了1020，算下来还是多了220，侧面证明了游戏中有别的能增加积分的手段，方法未知。

　　点开商城，游戏里的商城被简单粗暴地分成了五个大类：

　　衣服、食物、生活品、保健品和其他。

　　栖时随手划拉几下便失了兴趣，五大类的滚动条深不见底，拉了半天都不见动弹，没有搜索功能，用起来费时费力。

　　相比之下，在五大类的边上，那个独树一帜，黄底红边，和打折标记一样显眼的“推荐商品”就不得不让人在意了。

　　推荐商品一共100件，等到了零点才会刷新一次别的，里面的内容涵盖了前面的五大类，看着不像推荐，倒像是随机挑选出来的，从衣服包包，到手机的充电器，还有急救口粮，和根本用不上的大型家具，种类繁杂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栖时没有多想，随手下了几个单，让本来不多的积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上一秒付款完成，下一秒敲门声便响了。

　　“笃笃~”

　　打开门，不见任何人，只有几个快递包裹在冰冷的地砖上静静地躺着，没有图标的快递单上还只写了收件人的名字，没有关于送件人的信息。

　　四号楼-306室-栖樱樱女士

　　随手找了把裁纸刀拆开，白色的运动鞋，全套的睡衣睡裤和一些贴身衣物，正是栖时刚才下单的东西。

　　拿出找到的秋季校服，给自己换上了一身新行头，风吹蛋蛋凉的小裙子收到一边，那双和他相爱相杀了一路的皮鞋被无情地丢到了书桌深处，不见天日。

　　换上合脚的运动鞋，宽松的校服，把吴庸的白大褂收到一边，准备之后去还，栖时看了眼墙上的钟，指针晃过十一点半，窗外随着下课铃开始热闹了起来，他收拾收拾，准备去食堂和众人会和，顺便也能观察一下学校的地形。

　　带走钥匙和饭卡，两道重复的开门声响起，隔壁也有个人同步而出。

　　是何霜。

　　只见何霜一脸的愤愤不平，抿起的唇瓣动了动，看样子刚起过争执，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栖时站在边上，还听见了一道似有若无的暗骂。

　　“我招她惹她了，真是的……”

　　带着委屈的何霜同样发现了出门的栖时，这位与人为善的姑娘瞬间收敛好情绪，吸了两下鼻子，把郁闷随着关门的声响重重吐出，她并不准备把自己的不快牵扯到别人的头上。

　　何霜嘴角带笑，和栖时打了招呼，她这才发现栖时换了身装扮。

　　哪是人靠衣装，这分明是衣装靠人，原本肥大宽松的校服在这个人的身上好看的不行，就算没了妆容，也只是让原本清秀亮丽的脸蛋少了一份柔和，还反而多了几丝俊朗，更加的英气十足。

　　“我当年穿校服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穿出这种感觉来。”人与人之前的差别真大，她小声地吐槽着。

　　“怎么了？”栖时被何霜打量的眼神看得一跳一跳，他不自在的拉拉身上的衣服，“哪里不对吗？”他穿错了？不会吧……

　　“没什么，就觉得你穿这身还挺合适的。”意识到自己让人误会了，何霜敲了下脑袋，“学生就是要穿校服的啊，我都忘记换上了。”她带着些许懊恼，“唉，毕业这些年，谁能想到自己还有会回学校的一天。”

　　“对了，你哪里有找到什么线索没？”何霜挠挠头发，另起了个话题，“我这边简直一言难尽，我那唯一的室友是个不爱说话的，问了几次，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最后只在桌子里翻到了几本写着我名字的作业和钥匙饭卡。”

　　“我这里和你差不多。”栖时示意了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看来应该是游戏给玩家的标配。”

　　何霜心里碎碎念道：为了让他们认真当个学生，游戏还真是煞费苦心。

　　栖时看着面前正在叹气的何霜，他对这个姑娘感官不错，就冲她之前散发的善意，栖时也愿意多提醒两句：“你有没有检查过自己的手机。”

　　“手机？”何霜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手机里也有线索？”这她还真没注意。

　　“嗯。”栖时点点头，“我找到了一些照片，不过和主线任务暂时联系不起来。”

　　“诶……亏你还能注意到这个。”何霜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我以为游戏只往我的手机里塞了三个APP就完了。”

　　栖时小声说了句：“还不一定是你的手机。”细若蚊蝇，也不在乎何霜听没听到。

　　“什么？”何霜果然没有听清。

　　“没什么。”

　　见栖时摇头，何霜也没往心里去，她把手机翻来覆去瞧了一遍，准备等得空的时候在仔细检查一番。

　　“我们先去找食堂吧，顺便还能探查学校。”栖时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何霜下意识地叫住了栖时，她咬了咬唇，表情纠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要告诉你。”

　　栖时止住了脚步。

　　“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孤立你。”何霜的脸上带着歉意，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栖时，“其实不是这样的……”

　　“大家在你来之前已经集齐过一回了。”说到这，何霜顿了顿。

　　“你是我们见到了第三个，第七位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