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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点苍倾覆笑谈间 ...

  •   我醒来的时候,惜凤正关切地看着我。
      “你终于醒啦?”
      窗外的太阳升到天空最顶端,又是一个明媚的正午。恍惚间,我还以为自己仍在四海的客栈里受人欺负。一回想昨天的所见所闻,我不由得头疼起来,一手扶额,“唉”了一声。惜凤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递到我胸前,说:
      “快喝了它,醒醒神。”
      我双手捧过碗,小心翼翼地喝完,一粒渣滓也不敢剩。平日里都是我为惜凤端茶倒水,今天她如此关心我,直直叫我消受不起。我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在文记当铺嗅到那股愈发浓烈的奶香味后,我便晕倒了。想必惜凤见我久久未归,派人来巡,才将我救了回来。
      “真是担心死我了,早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就不让你一个人去了。”
      “什么事?”我有些懵懂,隐约觉得惜凤说的不仅仅是文记当铺老板被杀一事。
      “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清晨来的消息,点苍派被灭门了,门派上上下下三百余人鸡犬不留。”
      我心中一震,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解星恨的面庞。
      “想不到,这么快……”
      “你说什么?”惜凤听我一个人在嘀咕,凑近了耳朵想听清楚。我急忙摇摇头,说:
      “没……没什么,点苍派是……怎么被灭的?”
      “自然是仇皇殿的杀手,听说只有一男一女,竟然连掌门谢英华都未能幸免。仇皇殿的实力,深不可测啊。”惜凤捋着自己披肩的长发,我在她那双像墨水化开般的眼睛里瞧见了一丝恐慌。
      看样子,他已经救出她了。我无法通过黑市指环看到昨夜发生的事情,但如今感应到他的位置,是在西南。他已经回仇皇殿复命了吧。
      我还在想这二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间血洗成立百年的名门大派,惜凤已经开始娓娓道来:
      “虽说不是亲眼所见,但这街上的小道消息已经传得眉飞色舞。小纤,你想不想听故事?”
      “故事?”
      “是啊,就是昨夜仇皇殿那两个杀手血洗点苍派的故事。”
      “好……好啊。”我很好奇,从惜凤的口中,能听到一个什么样的解星恨。
      惜凤清了清嗓子,引我到她的故事里:
      也不知是谁亲眼见了这桩惨案,还编成了故事流传于大街小巷,说书人皆以此为凭,说得不亦乐乎。只知道仇皇殿的那两名杀手,可不是无名无姓的泛泛之辈。男的叫解星恨,江湖人称“飞星传恨”,是仇皇殿的少主,据说也是仇皇殿的头号杀手,是仇雠收养的义子,最倚重的刽子手。而那女的,是仇雠的独女,叫仇心柳,极少在江湖上露面,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涉足江湖事务。
      二人出现在点苍派大门前,已是落日时分。当时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得血红,所有点苍门人都着暗红探子装,点苍背靠苍莽山,就像是山脚下的一个点,因此得名点苍。而昨天黄昏的红,铺天盖地,久未散去,附近的村民迟迟等不到天黑,只看见点苍所处的地界,连着山野与晚霞,成片成片地发红,好奇上前看,只看见一堆堆尸体从苍茫山脚一直延伸到最近的村落,血流成河,真的,成了一条血河。人们摸着这条河,竟然能直接走到已经门洞大开的点苍内阁,然后看见一位长者,被一剑封喉。那位长者穿着最尊贵的黄袍,在那尸山血海的万红之中尤为醒目。他是谢英华,百年大派点苍第四代掌门人,江湖传言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可惜,他还等不到传说成真,就已经为传言证伪。
      发现谢英华尸体的第一位村民,还以为太阳尚未落山,跑回村里通报,却发现万家灯火已熄,竟已到了子夜。可是回头看去,点苍派一隅,仍旧鲜红一片,如同灿烂的火烧云。然而,没有火,也没有烟,那些绚丽,都是人身上的血,生灵涂炭,层林尽染。
      “站住。”
      门口的小徒弟早已被仇心柳的联排箭射穿了窟窿,如今挡在她和解星恨面前的,是一位长发及腰,额围红巾的异族女子。仇心柳一眼便看到了那女子如波浪般翻滚的长发,还有露出肚脐的粉色长裙。异族女人的装扮,果然风骚。
      “让开!”仇心柳比解星恨更早发话,她的语气里满是焦躁。点苍派之前在四海客栈里收买店小二,诱她到文记当铺鉴定玲珑水玉簪,随后以迷迭香将她放倒,带至延维塔囚禁,想以此再诱解星恨只身犯险,在塔里布下生老病死门阵,欲将二人除去,却未曾想解星恨竟然以一己之力击破生老病死四道门,直冲塔顶,杀光了留守塔内的所有点苍门人,然后积攒着所有的怒气来到点苍本部。原本点苍派的人可以死得更优雅些,譬如不会每具尸体上都被戳了七八个洞,死无全尸。奈何他们不了解仇大小姐的脾气与实力,也不知道解星恨最讨厌受人威胁和浪费时间,所谓的自作聪明,最终成了自作自受。
      “两位请回吧。到此为止,还能回头是岸。”
      “你是什么东西?!”仇心柳最恨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做出佛系的评价。然而她还来不及把后面的话骂下去,只见一道剑光飞出,解星恨已经出手了。
      那女子的速度不比解星恨的剑慢,一个闪身腾挪开,也抽出一把剑来,与解星恨拆招。她使的剑法,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是江湖上哪个门派的套路,但再多看几招,仇心柳惊讶地发现,这女子竟然在学习解星恨的剑法!
      能够在短时间内即兴学习,莫非此人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女,水影仙子华紫音?
      水影仙子的名号,头二字是说她擅长游泳,在水里犹如在岸上;后二字是说其相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于是唯有天仙下凡。然而这世间的美人何其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审美,此女纵然五官精致,又凭什么成为武林第一美女?与其说这个美誉是在赞扬她的模样,倒不如说是在肯定她的武功。武林中舞刀弄枪的姑娘不少,像华紫音这般才貌双全的自然出挑,但最令其与众不同的,是她能够随时随地学习他人技能,并为己所用,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本事。那个本事,有人说是一门内功,有传说中的武功秘籍,无数人想窥其门道却不可得。也有人说那是天赋异禀,远在北边海岛上的祁族多年来默默无闻,近年来却因为华紫音身怀绝技,使得祁族名声大噪,成为蓬莱之后人们趋之若鹜的仙岛。但至今,也没有人成功到过那座岛屿。又或者说,尝试去闯岛的人,要么铩羽而归,要么人间蒸发。
      总之,这些年来,江湖上有此绝学的,唯水影仙子。大概正是因为这项羡煞旁人的绝技,加之其人品正直,相貌出众,又擅长人际经营,与各大门派交好,也时常互相往来,才得了武林同道的赞许,承此“武林第一美女”的殊荣吧。
      万众瞩目,风光无限。水影仙子在江湖上受到的待遇,是所有女人的梦寐以求。然而,仇心柳不是水影仙子。她不温柔,也不善良。她嫉贤妒能,而对方海纳百川。她小肚鸡肠,而对方宽宏大量。她毒如蛇蝎,而对方宅心仁厚。在华紫音的面前,仇心柳突然觉得,自己象征着世间所有的邪恶与污秽。但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劝他们回头是岸的女子,天生就戴着佛祖的光环?
      仇心柳的箭也离弦了,然而走廊里间距太窄,擅长远距离作战的□□施展不开,放出去的箭也多半力道不足,半途坠落。华紫音此时正与解星恨纠缠不休,纵使仇心柳眼力再好,在二人高速腾挪扭转的间隙,她也难有把握只伤到敌人。
      高手过招,常说点到为止。华紫音无意取解星恨性命,只是见招拆招,但从不下杀招。仇心柳知道,她在拖延时间,等援兵围攻。于是走廊两头的入口和出口,都被仇心柳堵住,一根根不回头的箭,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万箭齐发,直中所有奔赴前线的敌人心脏。援军到不了,死的点苍派弟子却越来越多。
      别人的血已经流到华紫音的脚下,她看到周围新增的尸体,神色惊慌,就是那一瞬间的走神,解星恨斜剑横穿,削断了她乌云蓬松的长发。剑尖侧刃,横在华紫音雪白的颈前,解星恨握剑的手只需往回轻轻一抽,武林第一美女,将就此谢幕。然而杀人如麻的解星恨停住了。这是第一次,解星恨在对阵时,没有痛下杀手。
      “你还不杀了她?!”仇心柳怒斥。
      “你何以学得我的剑法?”解星恨在问华紫音,他也听说过水影仙子,也知道传说中的“学习”,但他更想知道如何学会“学习”。
      然而华紫音此时正看着地上,她被解星恨削下的头发。
      “祁族女孩视断发为重生,从今往后,我便是另一个华紫音了。”
      “无聊。”解星恨的剑还抵着华紫音的脖颈,他还在等他要的答案。
      华紫音抬起头,看着解星恨,那双烟波浩渺的眼睛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突然笑了,眼角流下一滴眼泪,颤抖着声音说:
      “我若不告诉你,你是否立刻杀了我?”
      解星恨的手突然往回收,剑锋离开了华紫音的脖颈。那美丽的天鹅颈,依旧完好无损。华紫音只觉得胸前的闷气顷刻间荡然无存,惊讶地望着解星恨。而解星恨已经收剑入鞘,从华紫音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话:
      “你的命,不值钱。”
      所有人都相信,解星恨是故意不杀华紫音的。武林第一美女,绝非浪得虚名。哪怕是天下第一冷血杀手,也甘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惜凤说到这里,两道黛眉已经眉峰紧锁,脸上写满了不屑。我知道,她也嫉妒华紫音。但是解星恨不杀华紫音,真的就因为她美吗?我总觉得,他不杀她,就像他不杀我一样,是为了日后发挥更大的作用。我不相信,像他那样冷酷的杀手,会动凡夫俗念。
      一半是为了说出自己的观点,一半是为了安慰惜凤,我插了一句话:
      “也许,解星恨不杀华紫音,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我……我不知道。”
      惜凤“哼”了一声,不再理我,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
      仇心柳见解星恨竟然放过了华紫音,火冒三丈,看华紫音还坐在地上发愣,拉开□□准备射箭。
      “呵呵,解星恨不杀你,我杀你。”
      然而,她的箭放空了。
      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江湖上用滥了的烟雾弹,华紫音就这样消失在仇心柳的视野里。然后仇心柳咳了几声,挥一挥眼前的雾气,抬头一看,点苍派的走廊上方,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她再往前看,解星恨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解星恨,你为何不杀她?!”
      “任务为重。谢英华北斗七星阵将成,快走。”
      北斗七星阵,是点苍派秘传的八卦阵。听说,此阵既成,无论如何攻击对手,对手都会纹丝不动,仿若石像,而被困在阵中的人,直至耗尽体力而亡,不得出阵。破解的唯一方法,是在北斗七星阵雏形初现时迅速找出阵眼,直接击破,此阵随之瓦解。若时机耽搁,阵眼与阵身合为一体,便再难寻到突破,到那时,危矣。
      仇心柳来不及多想,解星恨的手已经抓住她的臂膀,连跳三五具堆积在一起的尸体,然后他右手执剑,破开前方一道纸窗,带着仇心柳飞入点苍派最隐秘的内阁大堂里。
      内阁其实也是点苍派的会议厅,却连一扇门都没有,四周全是窗户,由不同材质做成。有的是木窗,有的是铁窗,但只有唯一的一扇纸窗能够捅破进来。
      “你怎么知道从这里可以进来?”
      那扇纸窗与其说是窗户,倒不如说是一堵墙。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堵雪白色的墙竟然是纸糊的。
      “我研究过。”
      听说解星恨每次出使任务前,都会研究敌方情况,包括敌人的性情、生活习惯、日常行踪,以及敌方所处环境。看来所言非虚。只是,点苍派这么隐秘的内阁都泄露了破绽给仇皇殿,看来百年大派里也不无宵小。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叛徒和奸细,从古至今,从未缺席过历史的舞台。
      可惜谢英华没有时间去追讨内鬼了。
      “阁下来得真快。”谢英华站在大殿前方凸起的高台上,四周围着三男一女,均穿着点苍派的暗红衣束,男子高大强壮,唯一的女子小巧玲珑,站在谢英华右侧,被前面两个彪形大汉挡得严严实实,险些看不见。
      阵眼。
      解星恨的剑已离鞘,他在寻找最适合的突破口,将那名他们拼死保护的女子一击毙命。
      “哼,亏你还自诩名门正派,使下三滥的手段绑架我,算什么英雄好汉?!”仇心柳念念不忘延维塔的羞辱,那是她十五年来活得最窝囊的一个下午。
      谢英华叹气:
      “若不是令尊逼人太盛,我们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我爹爹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要替天行道,改天换日!”
      谢英华才想说什么,突然一支血淋淋的箭从脸侧划过,箭过之处如凤凰花开,烈火重生,生出金色的火焰,光芒万丈。那支箭没有射中任何人,在穿入大殿后面的泥墙时陡然盛放,开出一朵红金色的莲花,随即消弭在空气中,只剩余烟袅袅。
      “仇姑娘的火莲箭,果然名不虚传。”
      仇心柳的手在滴血,一点一点,凝结在地板上,像一枚枚血红色的钱币。火莲箭每发一支,都要以血为引,那璀璨夺目的火焰与光芒,是向主人的生命致敬。
      拉弓的手没有停,仇心柳准备再发一箭,却被解星恨拦住了。
      “攻击女弟子。”
      “她是阵眼?”仇心柳低下声音,向解星恨确认。
      解星恨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英华。他不希望敌人发现他们已经知晓的秘密,既然阵眼被重重围住,那么将计就计,旁敲侧击,为仇心柳的箭不虚发做好铺垫,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沉默等于默认。眼下是千钧一发的时刻,敌人全部站在高台之上,不主动出击,显然是在为阵眼融入主阵做最后的护法。此时若不能命中阵眼,北斗七星阵将成为铜墙铁壁,插翅难飞。而解星恨的剑光已经照亮整个大堂,他在以气驭剑,干扰敌人的视线,为仇心柳争取见缝插针的时机。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仇心柳收起平日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屏气凝神,右手将弓弦拉至月满,左手食指扣箭,箭头在剑光飞舞之间左右移动,调整角度,而对面五个敌人的身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显得模糊。北斗七星阵正式完工之际,前方的敌人将化身成一动不动的石像,而头顶将演变成黑幕一般的天空,以及天空上排列成汤羹形状的七颗星星。然而,大自然的北斗七星总是跟随着北极星,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北斗七星阵里的北极星,却好像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了一样,无论迷路的人如何跑向东南西北,划破夜空的宁静,或是升起熊熊烈火,都无法逃离这漫无边际的黑暗。而化为石像的敌人,则会在迷失者意识错乱,绝望恐慌之时给予致命的一击!
      时间决定输赢,时间就是生命!
      谁死?谁活?箭在弦上,性命攸关。仇心柳闭上了眼睛,全神贯注感受气流冲击身体的方向。解星恨的剑气随着敌人的体积大小反弹出不同的力度,一百八十度逆向而行,打击在身体某个部位的气流,决定了目标的位置!
      “咻”的一声,是箭离弦发出的吼叫。这是一支有去无回的箭,要么成为仇心柳生命中最后盛开的火莲,要么涅槃重生为亡魂超度。谁的花开,谁的亡魂?
      “啊……师父……”
      “师妹?!”
      阵眼应声而倒,那个娇小玲珑的点苍派女弟子,胸口开出了一朵妖冶艳丽的莲花,血红的□□从她倒下的身体里升起,在漫天飞舞的剑光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天崩地裂,斗转星移。万华灿烂的点苍内阁,转眼间漆黑一片,剑光、火光、阵光,都灰飞烟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破阵了……你们,竟然这么快就破阵了……”
      谢英华跪倒在地,全身的骨头似已酥软。他周围的三个彪形大汉,也同样跪下来,哀求着他:
      “师父,快走吧!弟子们掩护你!”
      “多此一举。”解星恨手臂一挥,又多了三具见血封喉的尸体。
      “这是天要亡我点苍啊!苍天不仁啊!苍生无辜啊!”
      仇心柳收起弓,走到谢英华面前,看他生白发,看他哭天下。
      “百年大派点苍,也不过如此嘛。”
      “说出你的遗言吧。”解星恨的剑指向谢英华的喉咙,那是他最喜欢的结束生命的方式。一剑封喉,连伤口都那么体面,符合他一贯干脆利落,简洁明了的行事风格。
      “年轻人,你学得一身本事,假以时日,或可与燕南天比肩,又何苦助纣为虐!”谢英华灰白的头发散落到额头与脸侧,那张年过五十仍旧容光焕发的脸上如今全是皱纹。若不是半月前他在自己的五十寿辰筵席之上集结群雄,放言要身先士卒,剿灭仇皇贼人,为武林除害,仇雠不会急匆匆地先下手为强。枪打出头鸟,江湖门派成百上千,无数英雄豪杰二十年来口出狂言的不少,亲力亲为的罕见。而这次江湖人称疾风飞雨的谢英华,当真言出必行,风驰电掣,在寿宴结束后广发英雄帖,招募江湖仁人义士加入讨仇大军,助点苍一臂之力。履行承诺的同时,也要付出代价。今日点苍的腥风血雨,便是当日谢英华一时冲动的后果。可笑的是,江湖那群仁人义士还在犹豫要不要拜访苍莽山,百年大派点苍便已成史书上的绝笔。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的不是疾风飞雨谢英华,而是杀人如麻的仇皇殿。
      “受命在身,见谅。”解星恨闭上眼睛,剑尖轻轻往下一划,一代英豪谢英华,就此落幕。
      说来也奇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仇皇殿第一杀手解星恨,竟然会在取人性命的时候先说抱歉,难道他还心存愧疚不成?
      惜凤说到这里,开始对解星恨最后的“见谅”二字,饶有兴趣。我又想起来四海郊外,他留下我与牛五的性命,突然懊恼自己为何偏偏有见血就发疯的毛病,错过了他的离开,以及他的放过。你不杀我,也不杀牛五,真的只是为了黑市指环与日后的情报吗?在你的心里,是否还有一丝良心未泯?你所谓的“受命在身”,换成另外四个字,是不是“身不由己”?你真的,只是一个麻木不仁的杀手吗?
      不,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那么冷血,在四海客栈就不会为我解围。如果你完全不在乎别人,就不会在痛下杀手之前先表达歉意。如果你真的如传言那样杀人如麻 ,嗜血成性,就不会有现在还活着的我。你杀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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