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什么自行车[竞技]》泯逍遥

61、各执己见

　　在经过彻夜的失眠后，成风的精神状态，再次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清晨六点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成风拿着手机坐了起来，他的身上裹着被子，肩膀靠在床边的墙壁上，脑子里混混沌沌，说不出来的奇怪。

　　成风也不知道自己昨晚能不能算是有一点动心——

　　房间中太过黑暗，气氛又太过暧昧，更何况他只不过是抓住对方的手腕亲了几下，也并非什么过激的举动。

　　毕竟如果让他去亲队友们的手腕，只要足够干净，就算是王立帆，似乎也不是下不去嘴。

　　“不行，好纠结、好难受。”

　　成风抱着手机，再次倒在床上、翻滚两下，最终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要骑车去找顾朗，将昨晚的事情说清楚，毕竟如果他继续一个人胡思乱想，只会让事态变得更难以说明。

　　可谁知，还没等成风跨出宿舍房间的门，林冷笑盈盈的脸便登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早上好，成队长。”

　　林冷身着酒红色西服套装，身上还沾着些许的寒意，成风猜测她是刚从室外进入俱乐部内的。除了高挑的女人外，宿舍的休息区处还乌压压站着一群高大黑衣墨镜男，他们不苟言笑、面色沉沉，着实不像什么友善之辈。

　　“早上好，林冷。”

　　“大清早的来找我，又摆这么大的阵仗，是想干什么？”

　　与顾朗相同，成风其实也不擅长应付这位名为林冷的女人，但考虑到对方是顾朗的姐姐，他还是硬着头皮接待着，生怕怠慢到面前这位半点儿没有小姐样子的富家千金。

　　“放心，和你做的坏事没关系。”

　　林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成风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脸红到了耳根，毕竟昨晚顾朗回家，还是刻意找林冷来接的。

　　“我今天来，是为了找你——”

　　“咔哒”一声，旁边宿舍的门被人从内拉开，已经穿戴整齐的孟晓从小房间中走出来，却“咚”地撞在了始终那个站在林冷身旁的高大男人的身上。

　　“还有他。”

　　林冷用食指隔空点了点孟晓，对成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慌张中，孟晓自知自己撞了人，便连忙抬起头来对着男人摆手赔不是。可谁知男孩看到对方正脸的第一眼，就被吓得面色铁青，他僵立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仿佛遇见了活的瘟神。

　　成风见孟晓如此，慌忙抬头去看那人的脸，他这才发现，方才没有仔细去瞧的男人，脸上有道十几厘米的巨型伤疤。那疤痕既像刀伤，边缘却又有烧灼留下的痕迹，且从左眉的眉骨处起，越过鼻子、一路蜿蜒至右脸颊下部。

　　若毫无心理防备地猛看过去，倒真像是恐怖片中走出的恶魔厉鬼。

　　“哟，虎哥，今儿大太阳的，你还能把人家孩子吓着，不简单啊。”

　　林冷的语气满是调侃的意味，可以听出，她与高壮男人的交情很铁，说什么都不必避讳。

　　被撞的男人起初还皱了皱眉头，不爽地瞥了孟晓一眼，可就在他看见男孩样貌的瞬间，男人态度便猛地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这小玩意儿，小嫩脸、大眼睛，长得真水灵儿啊！”被林冷称作“虎哥”的男人爽朗地大笑两声，他颇为玩味地上下打量了孟晓一番，又刻意重重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喜道，“行！好小子，身上还有肉儿！不像那些木头板子，碰上一碰就折咯，没劲得很！”

　　孟晓被“虎哥”捏在手里一顿好搓，却也没吱声，只是默默咬着下唇，倔强地承受着。高大的男人见他骨头硬，既不害臊也不冒刺，对少年的欣赏反倒更加了几分，登时就想拉他入伙：

　　“怎么滴，小伙儿，以后跟着哥混呗？哥罩着你，保准儿给你这干巴小子喂得滚瓜溜圆儿得。”

　　听到这里，成风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他刚想上前护住孟晓，却被林冷抢先了一步。

　　林冷转了转手中的汽车钥匙，转头对男人笑道：

　　“那可不成，虎哥，他签的可是顾家的车队。现在生是顾家的人，死作顾家的鬼了。”

　　“您要有本事，就把关局子里的那垃圾玩意弄（neng）死，既算是为民除害行侠仗义，也算为你的小美人儿报了血海深仇。”

　　“虎哥”一听这话，忽地醒悟过来自己方才冒犯到了面前的小孩儿，登时“咚咚”地对着自己的脸扇了两巴掌，对孟晓连声赔了许多不是。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些小零嘴，弯下腰、尽量放缓声音地问男孩要不要吃。

　　林冷看到这景，无声息地勾出一丝笑，她对着成风摆摆手，悄声告诉他不必担心孟晓：“虎哥”这人没什么威胁性，且视“恋/童/癖”为毕生死敌。特别是对待孟晓这样既可怜又可人的孩子，就算强硬彪悍如“虎哥”这样的前□□人才，也会展现出铁汉柔情的一面。

　　“行嘞，两位骑士，咱们得去看守所，见于轩昂。”

　　林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骂骂咧咧地吐槽了两句。

　　“那老淫/棍，非得见到了你们俩，才肯把我们想要的从肚子里吐出来。”

　　看/守/所的会客室被铁栏和防爆玻璃分成了两块，成风进入房间后，不由得被一股霉味熏得皱眉，他眯着眼睛，看向铁栏对面的男人，那便是因贪/污/公/款等罪名被抓进局子、等待审判查/办的于轩昂。

　　短短几个月没见，于轩昂瘦得脱了型，再加上他退役的这些年来再没骑过什么车，身上的肌肉都已被脂肪取代，突然变瘦，导致他的皮肤都变得有些松垮，垂下的样子颇像恐怖片中行尸走肉的僵尸怪物。

　　果然，就如方才虎哥在车上说的那样，他局子里的那些“铁子”，可没少给这人渣颜色瞧。

　　“你要见我，是为什么事情？”

　　隔着铁窗，于轩昂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成风的心中莫名开始紧张，他走至于轩昂的正对面，在那张坐垫已经破洞露棉的铁架椅子上坐下来。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搞我么？”

　　于轩昂诡异地轻笑两声，答非所问地自言自语道。

　　“因为，我在别人看起来，运气太好了……”

　　成风皱紧眉头，沉声道：“我来这见你这个混蛋，不是为了听你无事生非地自怨自艾。”

　　于轩昂抬眼看看成风，遂又诡异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被完全固定在椅子里，他似乎随时都会冲到成风面前，向他露出如野兽般肮脏的獠牙。

　　铁栏那面的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作人，它只不过是人性完全丧失后留下的一团腐肉。而更令人作呕的是，成风现在必须与这团腐肉共处一室，并听他把话说完。

　　“如果不是你那个怂包的爹死得早，如果他也爬到了像我这样的位置，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被人唾弃、被人陷害栽赃、再被拉下马？”

　　于轩昂的精神状态已然很差，他对成风说话，却又不抬头看他。此时此刻，与其说是二人对话，倒不如说是于轩昂的自言自语。

　　“你的父亲成一鸣，出身平平无奇，踏入这一行纯属巧合，却又被职业俱乐部挖掘去美国骑了车。不仅如此，他还能迎娶到一位普通人根本不敢图谋的不可高攀的富家小姐，还能在回国后因旅美经历带来的广博见识而在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

　　“他出事的前一年，才二十九岁，就要被预定为队长的人选。”

　　莫名其妙地，于轩昂猛然抬起头，用双眼望向天花板，咯咯地傻笑几声：

　　“你的父亲总喜欢把‘成就一位职业自行车手，需要千万分的幸运’这句话挂在嘴边。”

　　“那他自己，岂不是太过幸运？”

　　圈椅中的人又低下头，顿了顿，方才徐徐说道：

　　“运气太好，是会招人恨的。”

　　“更何况恨他的，远远不止我一人。”

　　成风听到这里，控制不住地站起身来，他已实在没兴趣再去听于轩昂对父亲的诋毁，更无法接受这个人渣“顾影自怜”地“自诉衷肠”。此时此刻，他只想再快一步离开这个肮脏的会客室，如果再待下去，见不得这种垃圾的车手怕是要窒息。

　　可就在成风快要走到门口，伸手去转门把的时候，背后却忽然传来于轩昂的声音：

　　“成风，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拿到我应得的东西。”

　　“真正能让成一鸣走上绝路，可绝不是凭我的这点能耐就能做到的。”

　　“你不如去问问那个总是围在你身边的小顾总。”

　　“——他们顾家，当年究竟是怎么把你父亲逼上绝路的？”

　　成风的心头一紧，他不敢置信地转回身去，直盯着于轩昂坑坑洼洼的脸：

　　“你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成风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他似乎在潜意识中抗拒着这样的信息，它好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会招致不可估量的灾难。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地唬人，”成风定了定神，深呼一口气，“母亲告诉过我，父亲是自愿离开国家队，加入职业俱乐部的。”

　　——想在山地车上有更好的发展，他不得不做那样的决定。

　　成一鸣去世那年，成风曾经问过祁怜梓与之相关的问题，而母亲当时就是这样回答他的。

　　于轩昂见成风如是说，也不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他一句：

　　“我们之中，必定有人说谎。”

　　“——你又会选择相信谁？”

　　仿佛被巨蟒扼住咽喉，成风的手麻到了指尖，他皱着眉头看向于轩昂，却终究没有回应他的质疑。

　　成风与孟晓从看/守/所出来，已时近中午，车手带男孩去高铁站旁的面馆中吃个中饭，便送他上了返乡的高铁。

　　从车站出来后的成风，漫无目的地散步于大街上，今天还是工作日，来往的行人也不多。

　　——春日正午的阳光只是和暖，不像炎夏时那样晒得人心慌。

　　成风穿着运动鞋，走起路来还算舒服。在没有自行车的情况下，他又不想坐其他的交通工具，便打算就这样走回离着不远的车队总部。

　　于难得的春色中畅游一番，也顺带思考最近没有想明白的那些问题。

　　这是成风的原本的打算。

　　然而，就在他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打算过马路到对面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成风！”

　　他抬头望去，发现身着便服、披散着刘海的顾朗正在马路对面向他招手。

　　——怎么办，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成风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干燥的喉咙，他的心里还很乱，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压得他喘息不得。

　　——不如还是先无视对方，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再去找他。

　　如是想着，成风便拉上薄外套的拉链，转身走向右手边的路口，决定不再到马路对面去。

　　可就在成风转身离开的瞬间，却忽地被某人拽住了胳膊，他转身去看，才发现是临时闯红绿灯跑来的顾朗。

　　青年拽着他的袖子，身着的连帽卫衣有部分被汗水浸湿，他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体力仿佛并不是很好。

　　“你——怎么回事，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啊！”

　　成风不由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顾朗会这么着急地跑过来见他，看这样子，从对方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了要追过来的主意。

　　“我怕你听不见我的声音、看不见我，就想着赶紧到你身边来。”

　　顾朗长舒一口气，放开成风的袖子。

　　“幸亏及时跑到，要不你就真走了。”

　　成风听着顾朗的话，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刻意躲避他，心中难免感到抱歉，他的视线躲闪着，最终落到了顾朗的休闲卫衣、直筒裤及简约板鞋上。

　　——这种打扮，难道总裁也会在午间休息时出门散心？

　　成风盯着一反常态的顾朗，心中又冉冉升起一个小小的问号，可令他更没想到的事情，却真切地发生在了下一秒。

　　“走吧，成风。”

　　顾朗毫无预兆地拉起成风的手，领他继续向前走：

　　“我想和你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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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虎哥”是我又一个很喜欢的角色，也算是本作的武打担当吧。
刀疤男两米高，是猛男上的猛男hhhhh
于轩昂自此之后就下线了，等待他的会是法律的制裁和正道的光，再次上线应该就是老三人组的番外了
下一更：
春日、小公园、意料之外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