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归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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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再次经历惊心动魄、累死累活的FTP测试之后，为期一月半的合训正式落下帷幕。
“雷霆驰掣”原计划合训结束次日便要回国，可由于没有买到特价机票，众人只好再多留几日，也为几位心系家人的车手买伴手礼留出了时间。
临行前一天，罗兰德决定带着几位熟识的中国车手再逛逛巴黎，便领着一行人来到城中最有名的糖果店“A la mere de famille”购买伴手礼。
当然，这也为罗兰德缠着何褚，提供了充足的机会。
“真的不在这里看完比赛再走吗？”在多次试图拥抱无果后，罗兰索性搂住了何褚的脖子，将自己粘到了对方的身上，“巴黎-尼斯公路赛可是欧洲经典赛事之一，很多知名车手都会参与的。”
与回国调休的“雷霆驰掣”不同，罗兰德所属的“莱瓦丁”车队本就计划在合训期结束后参与三月初由UCI主办的巴黎-尼斯世界公路自行车赛，而作为车队推选的王牌车手，罗兰必定是要上场与其他顶尖高手切磋。
只不过法国人并不满足于仅仅与他的中国朋友们相处一月半的时间，他从前就不喜欢别离，更乐意创造机会让大家好好地聚在一起。
“何先生，何褚，褚褚——留下来好不好？”
打扮精致的法国车手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对着面露倦色的中国人撒娇卖乖，他其实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导致对方心情不悦，但通过数次尝试，他已知晓何褚的弱点：
即这个人虽然冷面，心里却异常得柔软，软磨硬泡是最适合的向他求情的方式，而他也往往会答应这种类似于无理取闹式的请求。
“谢谢您的好意，谢瓦利埃先生。”然而这次，何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义正严辞地拒绝罗兰德，“祝愿您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但是我还是需要跟随车队回国，也为接下来的比赛档期进行准备。”
“为什么不留下来？明明在’莱瓦丁’有更好的资源，队友们的实力也是个个顶尖，而且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每天都看到我，并且和我在一起训练了——”
好嘛。
原来这是在挖墙脚？
在旁边目睹全程的成风与杨烁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他们原本还在为罗兰德这么快就探索出与何褚相处的正确之道而感到惊奇，也惊叹于法国车手老道的哄人能力，但随着对话的意图逐渐挑明，甚至已经清晰到这个地步，两人反倒觉得已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
因为杨烁与成风都清楚，何褚留在“雷霆驰掣”的最主要原因是来自父亲何求行的安排，“子承父业”这点，在面前这位优等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顺着一条路走到现在的何褚，虽然与罗兰德有着同样的精英素质，却终究是与其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
“没想到，阿褚也能和罗兰玩到一起去。”
杨烁从各类包装精致的糖果礼盒中挑选出一盒红白配色的水果硬糖，放在掌心掂量了许久，他要为家中的侄子侄女们挑选礼物，却始终不知道买什么才能符合小朋友们的心意。
“虽然表面上不对付，但老何应该还挺喜欢与罗兰做朋友的吧。”
成风又拿起一盒系着粉色绑带的草莓果酱巧克力，看了看保质期限，便将其规规矩矩地码在购物用的塑料篮子里。
“如果老何真不喜欢一个人，根本理都不会理的，更别提允许那人同自己勾肩搭背了。”
听到成风的回应，杨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从成风的身后绕到他的另一边，拿起缠绕着紫黄色丝带的西番莲果酱巧克力，放进自己的购物篮里。
“有时候真觉得你挺奇怪的，成风，”杨烁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作为一个即将奔三的“老前辈”，已经弄不清年轻人之间的交往方式，“何褚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他有了新朋友，你也不着急。”
“你好像从来就没有独占欲，更不会为了某人特意吃醋。”
对于杨烁的质疑，成风其实并没有很清楚其中的逻辑，因为对他而言，不管与朋友走得多近，他也深知自己无权去干涉别人的交友与生活。
所以就算何褚与他人交好，他也只会为自己的挚友结识了新的朋友而感到高兴，吃醋这种事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对方不介意，他也不介意结交朋友的朋友，这样一来，他们或许就能形成一个知无不谈的温暖的大圈子，就像他从小到大更多接触的车队队友们那样。
成风理想中的关于友情的设想，便是来自于自己的成长经历——
大家一起在大雪后的冬夜里，围着烧烤摊的小圆桌喝酒谈天吃烧烤，在昏黄的路灯下挤作一团取暖。
就算有人喝醉酒，朋友们也会不辞辛劳地架着他回家。
绝对不让任何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天无处可去。
想着想着，成风的鼻子便有点酸了，他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又往小篮子里拾了几盒草莓果酱巧克力，便对杨烁说：
“老杨，我想家了。”
“真奇怪，明明七八年前，不管去多远的地方比赛、训练，我都很少想家的。”
杨烁从没见过成风这副模样，他比这位年轻人早几年进入车队，与成风有来往也仅仅是看在他性格活泼、风趣健谈，再加上对方又因意外隐退了五年，所以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算非常相熟。
但即便如此，杨烁还是能够体谅成风的脆弱，并尽力去安慰他的不安。
“好咯，”杨烁的柔声细语仿佛有治愈的魔力，他捡起一袋彩虹色的棒棒糖，现行付了钱，又从中掏出几根，塞到成风的手里，“有些事情，能不纠结就不纠结。”
“记得这次回家时，给爱的人一个拥抱。这就足矣。”
经过二十多小时的飞行，终于归国的“雷霆”队在首都国际机场落了地。
再度被长途旅行折磨得精疲力尽的何褚将自己计划送给继母和弟弟的伴手礼托付给成风，便跟随着雷霆大部队返回车队的大本营，毕竟面对何求行的铁腕管理，何褚向来不敢怠慢。
成风原本已经计划好自己坐巴士回家，可等他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却突然接到明琪发来的信息——小姑娘说会在机场某出口处等他，让他务必留心，也不要直接走掉。
一得知这个消息，成风的心便被忽地揪住了，他匆匆忙忙地取了行李，便往明琪发来的出口处赶。
国际机场人员杂乱，明琪也仅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她要是独自一人跑了那么远来接自己、再出现什么意外，成风根本没法向故去的父母亲交代。
“哥！这里，哥！”
出口前的大理石柱旁，一个举着成风姓名牌、扎着两个双马尾的小姑娘挥舞着胳膊，向成风招手。
“明琪！”
成风见到妹妹，一颗紧绷的心忽地松懈下来，他将行李放在旁边，跑过去同明琪拥抱。
他似乎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一个半月的时间，似乎漫长得像好几个世纪。
“欢迎回家，哥！”
明琪见成风似乎比往常表现得更加感性，便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已经没事了、已经回家了”。
成风与顾朗面面相觑，彼此的脸上都挂着意味不明的表情，原本温馨的氛围也在瞬间凝固——
在那日罗兰德醉酒泄露天机后，成风便总是忍不住地去思考一个问题。
他是否要去确认顾朗对自己的情感？又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顾朗呢？
热络，还是冷漠？
大度，还是疏离？
在飞机上的二十多小时中，成风终于有充足的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但可惜的是，单凭他的想象力，显然无法模拟出实景，也无法做出理想的回应。
于是，现在。
他愣住了，顾朗也愣住了。
自从他们相识，这种近乎死局的尴尬的沉默，真的时常发生。
“哥，哥……”
成明琪拽拽成风的羽绒服袖子，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大哥，她生怕他因为长途旅行太过疲劳而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妹妹的呼唤声，成风这才猛然回神，他勉强地勾了勾嘴角，便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白底粉色碎花的纸质礼品袋，递给明琪。
女孩打开一瞧，发现里面装有数盒糖果与几个包装精美的工艺品与饰品，不仅分量十足，质量也是上乘。
虽然也算费尽心思，但成风自视不会挑选送给女孩子的礼物，所以在饰品和工艺品方面，仍旧参考了来自朋友们的大量意见。
“好可爱的小兔子，谢谢哥！”
成明琪将一只雪白的兔子雕塑捧在手心，笑嘻嘻地举到成风面前。
“对了哥，光顾着咱俩说话了，”成明琪将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袋子里，拉着成风的手便向顾朗的方向引，“今天是小朗哥哥特意带我来接你的，你还没和人家打招呼、谢谢人家呢。”
成风咽了口唾沫，木木地点点头——
他想自己刚刚竟然还抱着能够避开顾朗的想法，现在看来，那也实在是痴心妄想。
“你，瘦了？”
沉默许久，顾朗的声音仿佛忽地卡在了嗓子里，他盯着成风的脸，仿佛还有无数的问题，但就是只能说出只言片语。
“没有，合训结束时的指标测量我比一个半月前还增重了两斤综合素质也提升了不少。”
“嗯，嗯……”
成风懊恼地抓了住头发——
他为什么要像做汇报一样地同顾朗讲话？语速还这么快？
这样聊天，要怎么做才能将对话顺利进行下去啊？！
“你，多穿点。”
顾朗将在怀中抱了许久的棉服递给成风，那衣服成风从前并没见过，但尺码却刚刚好，上面还沾着总裁身上的古龙水香味和隐约能够察觉到的来自顾朗的温暖。
“外面风还很大，你从巴黎回来，又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仔细不要着凉。”
“好……”成风接过顾朗递来的外套，心中却想着对方的穿着看起来也不怎么暖和，“你也不要着凉了。”
车手摘下背包、穿上棉服，又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个黑底碎花礼品袋，他盯着礼品袋愣了半秒，方才举到自家老板面前。
“这是什么？”
“之前巧克力的回礼，”成风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他清清嗓子，解释道，“虽然不比你上次送的名贵，但我买了很多，都是草莓味的，你喜欢哪种，就多吃点吧。”
顾朗接过礼品袋，只见里面杂七杂八地装了十多种糖果，最多的一种，是造型可爱的草莓果酱巧克力。
“还有。
成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对着顾朗正色道。
“不拥抱一下吗？”
顾朗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解与疑惑，他盯着成风的双眼，却并没有即刻上前给对方拥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想要知道对方需要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就是说。”
成风用手指蹭蹭脸颊，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因为多加了一件棉服而有些升高，喉咙也变得干涩。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拥抱，欢迎我回家？”
西装青年的唇轻轻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深情款款的欢迎语。
“好。”
他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成风，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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