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欢迎来到新世界》朝雾时雨

51、未来的因，过去的果

　　时间对时间神是没有作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并不存在先后顺序，或者说“顺序”这种东西本身就不对时间神有什么作用，因为时间对世界的影响本身就是因为祂们——时间神存在而产生的一种现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彻底的意识到‘真相’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祂——真正在思维意识上属于卡伊洛斯的「存在」捂住自己肉身那张还属于‘白丽’的面部，轻轻笑出一声：“原来是这样。”

　　不过，‘并非是卡伊洛斯之躯衍生出的自我意识’这件事，还是蛮叫祂伤心的就是了，他们挣扎的结果毫无意义。“毕竟——谁让我就是卡伊洛斯呢。”

　　杳马，他确实很愚蠢，而且非常天真。他居然真的相信，回到过去、通过杀死白丽的方式就可以干掉他自己。他都试了那么多次了，难道杳马那家伙没发现吗？无论哪种方法、做得如何极端，他都平平安安的存在着。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会让他本身消失，所有的一切除了促进白丽觉醒之外，便都是徒劳。
　　不过……白丽也一样。天真、单纯，相信杳马为她布置好的骗局，一点儿都不怀疑背后真正的原因。成功的踩进一个又一个圈套，顺着杳马给出的信息，一步步被误导。先是坚信自己是封印着祂身体的容器，再是相信她是卡伊洛斯肉身所衍生出来的自我意识。

　　祂想想就感到一阵好笑，杳马也好、白丽也好，一个两个都傻得可爱，也可笑。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从出生在公元2000年的白丽会出现在冥界起，一切都是经过了精密计算而安排好的事。白丽会出现在冥界，那是祂的意志；她第一次穿越时空所遇到的不明物是杳马在被白丽拖入空间漩涡时顺手放出的分灵，目的是作为第一根引线，激活作为尚且作为‘白板’阶段的白丽，促使属于「时间神」的小宇宙开始突破封印、向外泄露，进行对白丽身体的最初步改造；白丽被‘封印’由无数大星云的时空湖泊中，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这让她愈发相信杳马和自己分别为卡伊洛斯的灵魂与身体，更加坚定她与杳马对抗的意识；当白丽被神之通道传送到属于卡伊洛斯的时空神殿的时候，杳马通过自身手段回到了现实世界，为了更加顺利的完成解脱计划，不惜重回圣域来重创自己；最后以千疮百孔的姿态回到时间神殿，以无数死去的哈迪斯作为点燃白丽怒火的助燃剂，就为了由白丽送他最后一程——彻底将他“白板化”，在格式化一切之后、他就会以灵魂的方式回到重新公元2000年，成为“白丽”。
　　白丽的一切几乎都经由杳马操控，她所有的事都在他预想好的轨迹上稳定成长，顺利的抵达将自己‘白板化’的程度。如此顺利，就像先前重复得无数次一样，就像他还是‘白丽’、被另一个‘杳马’所引导的那样——无比顺利。
　　归根结底，她就是尚未被一切压垮的杳马，他就是彻底陷入了崩坏的白丽。

　　至于接受了一切的结果嘛……就是重新成为“祂”了。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重复执行一系列行为，且此过程中得出的每一次结果都是由对前一次所得结果施行相同的运作步骤而得到的情况下，这种迭代是可能产生“新的东西”的。比如——
　　从无法接受卡伊洛斯而最终崩溃的『杳马』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迭代……或者说是重复了‘作为白丽而生活’的过程，最终抵达了“成功接受自己是卡伊洛斯”的真实。
　　很可惜，时间和次数对「时间神」不会产生作用，也就是说，本来可能真的会起作用的迭代对白丽和杳马来说——
　　毫无意义。

　　因为从祂的视角来看，自己、杳马还是白丽，祂们本质都是『卡伊洛斯』投射在世界的一种姿态而已。毕竟祂的本体实在太宏大了，无数世界依托着时间而生长，柯罗诺斯与卡伊洛斯这对兄弟本身就是这些世界能够存在的绝对基础，这对兄弟是绝·对·不可能、也无法以本体的姿态进入某个世界的，世界之于那对兄弟不过是渺小的砂砾和泡泡，进入只会让那个世界在瞬间崩塌。祂也好、杳马和白丽都只是本体兴趣使然的降格显化而已。
　　不过祂也好，本体也好，趣味都很独特——兴趣盎然的选择让降格显化的存在以人类的方式托生，肆意搅动这无限的世界。

　　“噗……品味好差！”祂抬头望去，视线穿过无数个世界，抵达了相对遥远的一个世界。柯罗诺斯或许出于与本体相似的心理，同样分离出了一个「投影」……也就是降格显现——对，那个自称萨图恩的时间之神。卡伊洛斯自认为像自己这样的存在对‘品味’的理解可能比较跳脱三界外，但看了自己兄长那品味更是不在五行中的拙作之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果然还是这么做吧。”祂想起从现在这个维度来说是‘不久的未来就会发生的’事，“我对带孩子没什么兴趣，把这件事交给白丽吧。”

　　就这样，祂再一次的，从自己中分离出了自我认识始终无限接近于人类的‘白丽’。将一切的权柄都交付于她，自己则携带着绝大部分可能导致白丽陷入疯狂的知识陷入沉睡。

　　“要好好玩哦，我可爱的可爱的……小小显现。”临睡前，祂垂目看着这个渺小又傻得可爱的‘自己’，仿佛有星点的慈爱一闪而过。

　　*

　　如果这是一本还算可以的烂俗小说，我想大概会有什么人来到这里，狠狠地敲打我、让我振作起来；又或者，一个人呆在这没有旁人的神殿中，直至腐烂。反正，我大概是没有勇气迈出离开神殿的那一步了。
　　杳马的存在就已经向我证明了，所有我认为是拯救的行动都是自我安慰，其本质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并非“为了美好幸福而平凡的生活”那种意味的目标，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苏醒/去死”这样的目的而波及了无数人。多少个世界在1986年终结，只因为我的介入；多少神明陨落，只因为我的意志。
　　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

　　果然，最不应该存在的，是我自己啊。
　　明明是这么简单而好接受的事实，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非要是我不可呢；为什么，我就是那个最不应该存在的人呢？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忍耐和付出可以得到回报，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的举动是正确的，自认为所作所为都是正义的、是为了人类和未来的幸福美好而做出的牺牲
　　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就连曾经拥有的也要一并失去。

　　*

　　我终于意识到，大概存在过无数个我。每一个我，每一次都想着去逃避。为了自我欺骗、让自己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在我成为冥斗士的最终试炼中让我面对了罗贝尔特的残像、并看到了那如同真实的谎言。又或许，我根本没有逃脱罗贝尔特对我施加的黑甜美梦，只是越陷越深而已。

　　也许，总有人困惑成为永恒的存在、获得无可匹敌的力量，这怎么可能是一件悲剧。但从我的视角而言，这的确是一桩悲剧。永恒的生命，意味着我永远只能目送心爱之人离去；无可匹敌的力量，意味着原本宝贵、不能再来的生命成为了掌中的玩物。
　　或许会有人问我，那为什么不让最心爱的人与自己一同永生呢？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当我选择让我的爱人与我一同永生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我彻底放弃了作为一个人的自尊，站在了神的角度、居高临下的俯视我的爱人，玩弄他的生命。
　　生命转瞬即逝的他，对于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光是这件事背后代表着什么，我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我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把玩的蟋蟀、捕捉的蝴蝶；我还记得自己因为它们斑斓的花色而头脑一热的将它们捕获并饲养；在为它们因被抓捕而衰弱、变得不再美丽鲜活、最终迅速结束了短暂的生命之后，迅速寻找了下一只作为替代。
　　会不会迟早有一天，我对我爱的人，就如幼年的我对蝴蝶那般？我的爱人，对我而言究竟是被我爱着、也爱着我、与我对等的另一个“人”，还是一只被反复无常的神握在掌心的小宠物呢？
　　我认为“因为对方先我一步而去就决定复活他、让他与我一同永生”的爱意不是出于，这只是因为害怕寂寞而强行留一个人在自己旁边而已。如果时间久了，就会厌倦，就要抛弃。本质上，就和玩腻了的小虫子、不再那么喜爱的布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寄托了一部分感情，但终究随时都可以有替代品。

　　所以，我不认为获得那样的力量和权威是一种令人快乐的事情，与其过那样高不可攀的生活，愚者平凡的幸福更让我钦慕无比。
　　境界外的超神，
　　这根本是，否定一切、剥夺一切的诅咒。

　　*

　　因为想要回到那样令人迷恋的日常中去，所以我走向了战场，所以杀死了别的人、背叛了重要的人、让无辜的人枉死。
　　可是呢，在得知我正是卡伊洛斯时，我所有的付出、我所眷恋的，就连应当背负的罪也失去了意义。因为世界对我而言是那么的渺小，像沙砾，像灰尘；当我随意迈出一步，所卷起的气流就足以搅动那多如繁星的世界，让他们相互碰撞、连同其孕育的生命一同毁灭。
　　事实告诉我，我追寻的一切都不存在意义，一切都被否认、成为了毫无意义的垃圾。
　　只有这件事，我永远无法接受。

　　而更不能接受的是，设计让这一切纷争、让侍奉不同神的斗士互相憎恨、不停争斗的，是我。
　　动机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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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我呢？
　　明明我既没有远大的理想，也没有成为上位者的魄力，就连最基本的残忍——为了力量抛弃亲爱之人都做不到。

　　“你是谁？”
　　少年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他有一张我熟悉的脸——
　　那样黑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眼睛、象牙白的皮肤。
　　我知道他的名字。
　　哈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