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宰捡到了西格玛后》沙小小

2、第 2 章

　　太宰是一个很好的人。

　　当我笑着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一直维持虚伪笑容的少年表情破裂了一瞬间，用看智障的视线对上我眼睛几秒钟，大概是我的视线太真诚，片刻后，他终于不自在地移开。

　　彼时他已经将我带领到地下诊所，此地的主人森医生是个邋里邋遢的青年，见到我后抓了抓头发，嘀咕几声麻烦头疼后，就放任扔下一切，跑去港口黑手党给病重的首领看病了。

　　只余我们两个留在狭小破烂的诊所，面面相觑。

　　当一个人无所事事在某个空间，是件很享受的事情，被犯罪分子抓走的时候，我少有属于自己的空余时间，只有夜晚对着天上星星时，我才可以尽情放松大脑，去整理多余的记忆。

　　但当这个空间多加了一个人，哪怕太宰不说话不搞事，我也觉得安静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于是，我们两个不知不觉间聊了起来，自然而然就有了以上对话。

　　“那是你见到的好人太少了。”他不客气地吐槽道。

　　我不赞同地抬头，就看见太宰表情淡漠，手臂撑着脸颊，用露出来的那只鸢色的眼睛盯着我，不知为何，那本来是温暖的色调，我看着看着，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我想，可能是他语气太漫不经心，表情太随意了吧。

　　太宰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你以为它温和包容一切，实际上只是错觉，隐藏在海面之下的，是人类从未探索过只能用想象去刻画的两万里，充斥着幽暗不可见的未知色彩，深不见底，仅凭压强和黑暗就能吓疯无数人。

　　每一个越是深入了解太宰的人，越会恐惧害怕。

　　见我脸色苍白的安静下来，太宰眨了眨眼，倒影在他瞳孔的灯光也跟着晃了晃，那种感觉消失不见了。

　　他自恋的调笑说：“你在看什么，虽然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但比起穷鬼，我更希望被迷住的人是有钱又漂亮的小姐姐。”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我装作扇风的样子，说：“有点热。”

　　太宰回了句：“亚洲的夏天都这样。”

　　我看不懂太宰，只知道他很聪明，究竟有多聪明也不知道概念，刚才大脑不清晰下意识说了句谎话，就没抱有能满过太宰的念头。

　　我不知道太宰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已经把太宰当朋友了，不应该因为他露出来的情绪而感到害怕，记忆中对朋友的释义告诉我，这是错误的做法。

　　所以我很快就说：“我想去俄罗斯，那里很凉快，而且有我以前记忆的线索。”

　　太宰大概是想起刚见面的情景了，冷漠无情地直言道：“西格玛，你没钱买机票。”

　　这算是过去了吗？

　　可太宰不能看不出来，我是在故意给他透露线索啊，为什么装作闲聊一样，自然而然就聊下去了。

　　我憋屈说：“……可以借我点吗？我打工还你。”

　　也不知道是对太宰的嘲笑感到憋屈，还是对他故意装作不懂无视而难受。

　　“个人建议你去鹤见川里捞一捞呢~”太宰仿佛不知道我在赌气，他的神态语气太真实了，我根本辨认不出来，“我经常在那里自杀。”

　　等等？自杀？？

　　我整个人呆滞了起来。

　　太宰刚才是不是说出什么很可怕的话。自杀？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自杀吗！自己的自，杀人的杀？

　　“没错哦，就是你猜到的那样。”

　　有着刚才的教训，我迅速回神，直接忽略太宰带着恶意的视线和上扬语调。

　　这么一观察，我才发现，太宰有着婴儿肥的白嫩脸蛋，两边笑起来时带着浅浅颊窝，并不是梨涡，可能长大后就消失不见了。

　　不，就连现在也很难见到，太宰经常笑，但这样带着期盼的梦幻笑容还是第一次。

　　他很开心，一只鸢色眼眸被绷带绑起，另一只眼眸深处搅动着我看不懂的陌生情绪，用神父咏诵，孩童炫耀的语气对我说：

　　“西格玛，我是一名自杀爱好者呢。”

　　我崩溃地别开头，捂起脸，居然感觉他有点可爱。

　　太宰：？

　　人生顺风顺水，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会收获震惊嫌恶或者是同情怜惜的他，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懂，脑回路清奇的我在想什么。

　　我由衷希望太宰永远都不会懂。

　　太宰算计人的时候，手段太狠了，我曾在的组织就是被他一个人搞垮的，惹不起也躲不起。

　　我咳了两声，说：“横滨有什么时间短来钱快的工作吗？我想去试试。”

　　“你就这么着急回俄罗斯？”太宰手指抵着下巴，说：“至于你说的工作嘛，我个人建议你去抢劫，随便找个小巷子，拿出你逃出组织时的气势，肯定一抓一个准。”

　　他在试探我。

　　作为出生三天后就混在犯罪集团到现在的人类，我对恶意几乎到了敏感的地步，但是，正如我之前评价的那样，我觉得太宰是个好人，所以我笑了起来。

　　甚至更开心了。

　　这说明太宰真的不生气了吧，真好，反正这些资料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说出来让太宰开心。

　　“逃走很容易啦，只要知道路线还有人员布局变动就行，而且我也不蠢啊，在需要我的时候才跑，就算失败了，他们也不会对我出手。”

　　太宰似乎对我的配合感到惊讶，闪了闪眸光。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顺着我的话继续说：“那你跑出来，他们会一直追捕你吧。”

　　我没理他这明显没用的话，又说：“至于最开始的问题，不是‘回’俄罗斯啦。”

　　“我没有过去，醒来后身上的唯一线索，就是用俄文写的车票……等等，太宰你在做什么？”

　　他趴在桌子上，捂住耳朵，身体力行地告诉我，拒绝和我继续聊天。

　　我反倒茫然起来：“你不问了吗？”就这么放弃试探我了？

　　不是，太宰你快看我啊！我还有好多线索没说呢！比如港口黑手党有仇的组织资料。

　　太宰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地撒娇说道：“我才不要给森先生打白工！”

　　我开始发愁，同时又觉得开心起来。

　　啊，怎么说呢，不愧是太宰，我眼光没出错，他真的很好，只不过这份温柔很隐蔽，而且隐藏在他的恶意之中。

　　一般人恐怕只当他又在任性说着喜怒无常的胡话吧。

　　就连我，要不是忽略掉他露在外面的情绪，恐怕都会被吓退。

　　天色越来越晚。

　　太宰打定主意趴在桌子上不起来，任凭我怎么说，不动作也不回话，他大概累了，当我不再唠叨时，他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有规律的呼吸声。

　　我随手拿起一旁的书，默默翻起来。

　　几个小时后，拥有无数记忆和知识的我很快看完整本书，闭上眼休憩了几秒，然后将它放在桌子上。

　　太宰呼吸突然停住，抬起头。

　　他的眼底清明而冷静，脸颊上连一条睡眠后的红痕都没有，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

　　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要报复，表情太恐怖了，但是天可怜见，我只是稍微碰了下桌子，茶杯里满满的凉水晃动一下都没有。

　　他这是猫的睡眠习惯吗，一点不合理的动静都会醒？？？

　　“这个时间段，森医生一般在回来的路上，如果半个小时还没发动机的声音，那就是住在港口黑手党了。”

　　我怀疑他看出我的苦脸，下一秒就露出平常的轻快笑容，随口解释道。

　　我犹犹豫豫点了下头，表示了解，然后问道：“太宰，你多就没休息了？”他不像是能在外人面前放下警惕心，安然睡觉的样子。

　　“大概一周左右。”他探究了看了我许久，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说道：“没办法呢，森医生压榨童工，为了他口中没有痛苦就能死去的药，我只能认真工作。”

　　他说的不在意，我看见他眼底下浅浅的青色，忍不住说：“太宰，其实，我这里有……”很多组织的弱点，不需要你那么累。

　　“走吧我们去吃饭！”

　　少年荡悠着双腿，从椅子上一跃而下，他仿佛不经意打断我说话，但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身上的长款大衣在空气中和我的眼前划出黑色痕迹，三步并做两步，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跳到门口。

　　见我不动弹，他疑惑回头对我说：“走啊，你中午就吃了个可丽饼，难道不饿吗？”

　　我小小声的说：“饿。”

　　他笑出声，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没生气，“走吧，森医生留了零钱。”

　　所以之前的解释果然是在骗我吗，森医生早就留下了生活费，没打算回来过夜。我就说他被吵醒后肯定会报复我，看样子没猜错。

　　我真聪明…不对，太宰居然敢骗我！

　　我有点被耍后的生气，走了几步跟上去，故意快而迅速地说：“我这里有高濑会和gss的资料，以及一小部分羊的。”

　　羊比较少，他们除了首领以外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人。

　　他哼了一声，因为我的不听话而有些不开心，我见到他撇嘴的小动作了，但他没做什么，只对我说了句：“我知道。”然后他小声嘀咕的自言自语道：“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猜的。”

　　我奇怪，“你和森医生不是合作关系吗，那之前为什么不继续问了？”

　　只要问的人是太宰，我一定会告诉他的，反正在我脑海里，资料都快变成公立图书馆了，只要我对着那人使用异能，谁都能取走几个秘密看一看。

　　“你似乎搞错了我和森医生的关系。”少年挑了下眉头，“我可不是他的部下，也不是他的学生或者收养的孤儿。”

　　“我只是一周前自杀被他捡走的伤患，各取所需，顺便蹭吃蹭喝而已。”

　　换而言之，太宰没有任何帮助森鸥外的理由，他现在做事全凭心情，比起总想着利用他完就扔的森鸥外，还是西格玛看起来更顺眼些。

　　“那你的衣服？”

　　“暂时穿着，”他摸了下手工制造的黑色大衣，轻描淡写：“衣服而已，大不了就换一件。”

　　确认过眼神，是我比不上的人。

　　我叹息，对他投向羡慕嫉妒的眼神，像我这种经常流浪的废材，能遇到个待遇好点的组织就行了，哪像太宰，估计他心底的备选部门都有一大堆，挑三拣四才能选出个勉强接受的。

　　他估计第一次被人用这么哀怨粘腻的视线盯着，只感觉牙酸，嫌弃退后几步，用正常人都能看出来的鄙夷说：“大不了跳槽的时候带上个你。”

　　我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那约好了。”

　　我就知道，太宰是个好人，只不过需要别人先付出，他体现出来的温柔又很不经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