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箫青梅踏竹马》梦醒夜半时

32、萧箫的复合现场

　　萧箫的复合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有再联系。
　　萧箫忙于工作，而且，她觉得也没什么联系的必要。反正，他自有要联系的人。
　　至于之前那件“意外”的事，嗯......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意外嘛！反正，她小时候不止亲过他，还咬过呢！嗯！就是这样！她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将那件事彻底定性为——意外！
　　而齐霄挺想跟她联系的，可是每次编辑好了信息，却都没法发出去。改了又删，删了又改，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决定，去见她。
　　可他却不知，萧箫那里即将风云变幻。

　　他守在萧箫下班的必经之路上，其实也离萧箫的学校门口很近，就是校园墙外的一个拐角。他在那校外拐角的合欢树荫下靠墙等着，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不知道她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呢？他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树叶，又看着落了一地的合欢花，心想。

　　铃响，放学了。
　　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出来，时不时地会有学生走过这个拐角，刚一看到他，就忽然捂着心脏：“哎呦！吓我一跳！”
　　我有那么吓人吗？齐霄心想。
　　但考虑到也有可能会吓到萧箫，他还是往一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时代真的是不一样了，他不由得感概。这一个个从他眼前过去的学生里，化了妆的不在少数。虽然都是化的淡妆，并不夸张，但他还是觉得现在不一样了。
　　想当年，女生们都是不敢化妆的。她们只敢偷偷摸点唇彩，颜色比较淡的那种，抹点指甲油，不太明显的，带亮片的那种，还有干脆透明的那种。他理解不了，指甲油都透明了，涂上还有什么用吗？总之，一切妆扮都围绕着一个原则--------绝对不能引起老师的注意！
　　但这个原则导致了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口红抹了跟没抹一样，指甲油涂了跟没涂一样，化了妆就跟没化一个样！他真想不明白，既然化了也没用，还化妆干什么？无聊！浪费时间！不管女生们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

　　萧箫也曾这么干过。她那时候，也会背着老师，家长，存钱。在放学的路上，她会突然中途叫他等一下，跑进路边的精品店里。有时，甚至会把他一起拉进去！她总是挑挑拣拣的，买一小瓶指甲油，买几个小口红，小发卡，小到跟小拇指差不多大，以及等等等等......他总是以一副诧异的表情看着她将这些小东西珍惜地放进书包里的隐秘小包里。然后，在做作业的时候，趁身边没人（除了齐霄），再把那些东西偷偷拿出来，对着个小镜子，描啊描的。
　　但是，齐霄觉得无聊。因为，几乎在他的每次抬头时，萧箫都在这般的不务正业！他作为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优秀学生，看不下去了！
　　他问：“你化很久了！”
　　“你管！”正撅着小嘴在涂唇彩的萧箫翻了个白眼，她刚涂上的唇彩还湿着，随着她一撅嘴，一翻白眼，小小地闪了个光。
　　“还没画好？”
　　萧箫没有说话。
　　齐霄看似无奈闲谈，实则发自肺腑地发言了：“唉！你干嘛老化妆啊？你觉得化妆很有意思吗？”
　　“好看啊！”萧箫手都没停地瞟他一眼道。
　　“哪好看了？这化完了不是好像也跟没化差不多？没什么变化啊！”
　　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萧箫彼时刚刚萌发的爱美貌的小心灵，她当下及时地放下了小镜子，反击道：“怎么没变化？你没看见这睫毛不一样了吗？你看，你看，它是不是比刚才翘了？翘起来了,我还涂了睫毛膏，是不是比刚刚好看了？”
　　萧箫仰着脸给他看。
　　齐霄凑过去，艰难地找到角度，对着光线看了一眼这个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注意过的眼睫毛。好吧，他承认，那睫毛是有了个小小的弧度，微微翘起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吗？会变好看吗？他觉得，并不能！可他，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觉得我的眼睛变大了，有神了，好看了？”萧箫眨巴眨巴眼睛。
　　“嗯？”齐霄惊讶，不敢苟同！
　　好在，萧箫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欣赏水平！她重新拿起镜子，继续涂她尚未涂完的唇彩。涂好后，照着镜子，抿了抿嘴唇。
　　齐霄依旧不放弃：“没颜色啊？”
　　萧箫暴怒：“怎么没颜色！明明是橘粉色的！”
　　齐霄：“看不出来。”
　　“......”萧箫瞪着他，说不出话来，眼睛渐渐有一点点红了。

　　那时候的齐霄始终也没能明白，女生们为什么要化这些看不出化了妆的妆容。
　　但，即便如此，女生们还是喜欢偷偷摸摸地在校门外的精品店买些化妆品，继续努力且认真地化这些看不出妆的妆容，而且，乐此不疲。
　　他这么一看，如今即便是化了淡妆，也淡的很明显的女生，又这么一比，这么一想，忽然觉得，他记忆中喜欢描眉画眼，不务正业的萧箫好像也是个很乖的学生呢！她当年也还真是挺朴素的！

　　不过才十几分钟，从这里经过的学生已经少了很多。
　　“萧箫怎么还没来呢？”他想。
　　“我们结婚吧。”一个男声蓦地从墙的另一个拐角响起。他的声音很温柔，很平静。
　　求婚吗？齐霄有些好奇，便继续听着，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那人：“我们还是很合适的，对吧？”
　　没有人回答他。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过着急了。”
　　依旧没人回答。
　　“我想......我可以等你，我本应该对你多一点耐心的。”
　　无声。
　　难道......他......不是在自说自话吧？齐霄心想，莫非......是在提前演练？哇！好用功啊！他一边听，一边不由心中感叹，一边透过围墙上的镂空窗往那边看，却只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背影，别的都看不清。
　　“我们结婚吧，可以吗？”
　　“哇塞！”演练求婚呢！齐霄震惊！
　　“啧啧啧！”他心叹道，果然不一般！
　　“啊？！”一声轻轻的，惊讶的女声响起。
　　竟不是演练？！是真的！求婚了？！齐霄震惊三连！！！
　　“很吃惊吗？”男声问道。
　　“嗯。”女声应答。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失败了？齐霄正想，要是萧箫在这，碰到这种场面，她肯定会很激动，特别感兴趣！依萧箫的脾气，她肯定会有诸多浮想联翩的猜测，而且每一种猜测都能猜出一个爱情小说来，而且......不是他乱想，萧箫如果在这，她肯定会偷看，说不好还会跟在人家后面多听一段呢！
　　他正想着，那一对男女竟转过墙角，走了出来！他不由看了过去。

　　黄昏日落，暖暖的斜阳，已经不再刺眼的金色日光照出合欢的树影斑驳。这两人从拐角的树荫下并肩漫步而出，一个温润谦和，一个娴静柔美。
　　一阵风吹树响，一片树叶在她头顶晃了晃，几朵合欢从那男子的身后飘下，斑驳树影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好一对郎才女貌，一眼看去，十分匹配。
　　本是一幕佳缘天成，可就在看到他们的这一刹，齐霄脑中却忽然一片空白。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很虚幻，本就是夕阳日暮的朦胧时刻，暖暖的轻风，“沙沙”的树响，飞翔的合欢，此刻，他却更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又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就像是个幻境，他觉得像是看到了幻象，那女生--------是她！
　　是萧箫！

　　今天的萧箫穿着一条连衣裙，十分温婉的模样，一点没有了平时野蛮任性，没有了一贯的骄傲放肆，竟然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了，乖巧温顺，平稳端庄。打眼一看，竟一点都不像是她，只怕是旁人见到，也没有人会相信那是她。
　　看见她，齐霄觉得倒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只不过那人恰好长了和萧箫一样的脸庞罢了。那一瞬间，他几乎不相信，她竟也会那么乖乖地，像个淑女的样子。
　　可是，他无法否认，那的确是萧箫。因为，这端庄淑女的脖子上正带着他特意定制送她的合欢项链。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条了。
　　来不及思索，来不及震惊，也来不及捋清这千头万绪、五味杂陈，在看到他们的两秒钟之后，齐霄就迅速转身，面对着墙壁，背过身去。这时候，走，已经来不及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他们。他的手不知在何时已经紧握成了拳。
　　夕阳欲坠，时不时地有一两朵盛放的合欢从树叶间旋转着飘落，花丝纤柔，体态轻盈。
　　萧箫应该是没有看到他。他们两人从齐霄身后走过，轻声谈论着稍后的去处，还有一些不起眼的琐事。
　　他们时而交耳相谈，时而相视一笑。树影间交错的暮光，穿过他的头发，落入她的眼睛。看来，二人相谈甚欢。
　　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他握成拳头的手无力地松了，心脏却像是突然被一块石头压住，沉，又像是被一只莫名的大手揪住，拧的发酸，生疼。
　　这就是她的那个“男朋友”了吧，齐霄心想。看样子，他们这是又重归于好了。
　　他神情很落寞，本来还雀跃的心，此刻，古井无波，死水一潭。
　　那条街上没有镜子，也没有可以映出人影的玻璃。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其实，在看到萧箫的那一刻，他的面色就由红润转了苍白，一双眼睛似红非红，刚刚还是一副与过路的高中生相比都看不出年纪的少年郎，此刻，失魂落魄，精神颓丧。
　　他靠在合欢树荫下的校园外墙，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想：原来，她也会有那副淑女般的模样。他今日，真是头一次见到。回来这么久，直到今日，他方才有了久别归来，阔别重逢的感觉。她长大了，变了。女大十八变，该是这个意思吧。
　　那是只有见到喜欢的人才会呈现出那副模样吗？他想，像许多人说的那样，再野蛮的女孩儿，见到喜欢的人，也会变得温柔。是这样吗？
　　那......这样看来......我......不是她喜欢的人。
　　看来，我不该来。
　　那两人的身影早已不见，可他还是在那儿伫立良久。不知不觉，站过风起花落，走到日落月升。

　　突如其来的电话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躺了许久。天已经黑了，昏暗的客厅里只有从窗外映进的灯光。
　　回想到白天的事情，他越发觉得像是梦境。
　　尽管，他心里清楚，并不是。
　　他清醒且清楚地记得他们从树荫下的拐角走出来的样子，连晃动在她头顶的那片树叶落在她脸上的树影，那人身后落下的花朵，还有她脖子上晃动的项链，他都清楚地记得。
　　她会同意吗？会和那个人结婚吗？他想。
　　她并没有拒绝，之前对那人也挺有好感的，看来，只能等着萧箫的喜帖了？是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忽然像被一只手揪着一样疼，疼得心脏发沉，发酸，疼得他都不敢呼吸。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竟像一块浸得湿透的毛巾，只需微微一扭，轻轻一碰，那心里的水就会变成泪，从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来。
　　所幸，他躺在沙发上没动，眼睛微微热了热，眼泪刚要从眼眶里溢出来就随着他一个深深的呼吸又重新坠落了回去。
　　一瞬间，眼红，一瞬间，平静，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觉得没什么胃口，打算喝杯水就睡觉了。
　　“叮咚！”手机响了。
　　又是工作！他心想，真烦！自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原来是真的！他此时心情极差，不想被打扰！更不想被工作缠身！
　　他放下水杯，拿起手机，打算回复简明扼要的四个字：“明天再说！”
　　“睡了吗？”是萧箫！她发的！
　　齐霄忽然笑了。是的，他笑了。天已黑，灯未开，整个房子里唯一的亮光就是他的手机屏幕。可他在黑暗里对着荧荧的手机屏幕却笑得很阳光，很明媚，像朝阳，像粼粼水面的波光，最像是他们重逢那天，他扶着门站在走廊上看着萧箫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过一个下午，不过几个小时，可此时，他看着萧箫的信息，却像久别重逢。

　　“干什么？”他故作冷静，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屏幕上，许久没有动静。
　　他看没有反应，放下水杯，准备睡了。这时，手机却响了：“我。”只有这一个字。
　　嗯？按错了？齐霄想。
　　“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这样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