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箫青梅踏竹马》梦醒夜半时

31、梦醒 —— 一梦惊险 一梦温暖 一梦时光

　　梦醒
　　—— 一梦惊险一梦温暖一梦时光
　　萧箫醒来，看见窗外渐盛的阳光早已透过只拉了一半的近透明的窗帘照了进来。一缕一缕，擦过她的睫毛，闪入眼眸。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窗口怎么有点陌生？怎么不像是我家的窗台？难道，我还没睡醒？她想。是错觉？连自己家的窗户竟都不认得了？她想起来她以前也曾偶尔有过这样的经历，睡了一场，再醒来，看着自己的房间都像是看别人家的一样陌生。
　　她安慰自己：刚睡醒，是有点儿糊涂，过会儿就好了！
　　嗯，她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样。她这样自我安慰着，安慰的很成功！
　　她小小地伸了伸懒腰，这一伸不要紧，手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了！软软的，有弹性的，温热的......是个活的？！
　　她往旁边一看，发现旁边的被子下面竟然露出了半截脑袋！！！是......个......人！！！
　　“啊！”她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缩回了手，顷刻睡意全无，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害怕地十分想要尖叫，却都没敢发出声，想要起身，又怕动静太大，惊醒旁边的那个人。
　　是个人！
　　她呼吸都停滞了！如果可以，她肯定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怎么回事？这是谁？！我是哪？！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一万个疑问顷刻间在她的脑海中万箭齐发，如夜空中乍现的流星雨一般，仓皇的从她脑海“唰唰”划过，又如受惊的野马，万马奔腾得争先恐后，惊慌失措，方寸大乱！
　　她惊恐地瞪着眼睛，眼珠子往旁边瞄着：这颗脑袋，短发，凌乱！依头型.....她看不出是男是女？可她快速扫描了一下房间，当下就判断出：这绝对不是女生的房间！！！
　　啊！！！出事了！！！劫财？劫色？挖内脏？！谋杀？！她简直不敢想象！！！差点没哭出来！可她又不敢出声！生怕惊醒了贼人！她这会儿，虽有十分憋屈，却有十一分的能忍。
　　她本欲回忆前一天晚上的事，可奈何，当下这样的情况，一瞬之间，似乎并不大能回忆清楚，只有一些片段，回忆越往后，越是情节模糊。
　　紧迫之际，她也不愿再想了，人身安全要紧！要自救！
　　她特别，十分的小心地，近乎要颤抖地，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慢慢撩开那颗脑袋上的被子，生怕把他惊醒了，然后......那各种可怕的后果，惨烈的结局，闪过她的脑海，她简直不敢想象！
　　撩开了，撩开了......
　　萧箫屏住呼吸，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
　　她瞄了一眼，那侧脸，有点眼熟的感觉。她鼓起勇气，慢慢起身，一瞧，那人恰好睁眼，俩人眼神当下闪电对接成功！
　　“啊！”
　　“啊！”
　　萧箫登时一脚把那人从床上踹了下去！

　　齐霄刚一睁眼，就看到萧箫的脸正在眼前，正在向他靠近。
　　齐霄也受到惊吓，顺势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去，结结实实地，一头撞在床头柜上！柜上的玻璃茶杯被他一撞，竟给撞得直在柜子上面摇晃，晃了几下，直接从柜上滚落，好准不准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额头上，里面的半杯水也都豁在了他脸上！而后，这玻璃杯又很是命运颠沛地从他的额头滚落到了地上，竟然没碎！它在地上华丽地旋转着滚了几圈，最终几个漂亮的轮转磕在了桌子腿上，这才被卡住，才终于停止了它这一段光辉灿烂，足以载入史册的旅程！
　　哪家的玻璃杯，质量真不错！
　　齐霄捂着脑袋，抹了一把一脸的水，痛苦地从地上扶额坐起来，正要问话，可他却从自己那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缝里看见萧箫，哭了。
　　齐霄惊愕：这是他自己的房间，他怎么在这里？！
　　齐霄拼命回忆，自己昨晚，不是把她放在床上之后就去沙发睡了吗？！
　　怎么会......
　　齐霄记忆瞬间开启急速倒带！

　　齐霄一分钟的回忆
　　昨晚。
　　终于到达了终点站----卧室。齐霄一身疲惫地将萧箫放到床上，自己也顺便躺倒了一遍，真是好累啊！
　　他喘气之余，大致估摸了一下萧箫的体重，他觉得怎么也得过百斤了吧！绝对有三位数了！至少110！啧啧，真沉！他可得好好歇口气。
　　他躺在床上，一边喘气，一边计划。他努了一把力，勉强略略勾起一点脖子瞄了一眼客厅的沙发，心想：等我歇一会儿，我就去沙发睡！唉！他又一头倒了回去，心里打算着：一会儿还得再拿出一条新被子来！被子放哪个柜子了？还有枕头，上次新买的那个蓝色的枕头......唉！好累！再歇会儿！他这么想着，又勉强撑起眼皮瞄了一眼沙发，心想：一会儿我就起来，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马上起来，马上就去拿被子，拿枕头，马上......马上......

　　一分钟后。
　　齐霄目瞪口呆：难道......我只是计划了一下，并没真的起来？！难道......我昨晚拿被子，拿枕头，去睡沙发的事只是在做梦？！那只是我的幻觉？！我只是在梦里把那些事给做了一遍？！
　　天哪！
　　不会吧！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
　　齐霄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而另一边，萧箫正崩溃大哭！她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还好，还好掀开被子看到的是齐霄的脸，还好，还好......不然......
　　“啊......”一想到这，萧箫就又是一阵清晰的后怕！太可怕了！
　　在刚刚那刚睡醒的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因为记不清昨晚的事情，她曾想到无数种可怕的后果：喝醉被人贩子拐卖，被劫财，被劫色，甚至，被......挖内脏！！！太可怕了！她刚刚还在被子里颤抖着小手，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好，穿着呢！后又哆嗦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完了！肚皮上怎么没衣服！啊！！！她内心几近崩溃！却又不能出声！当她的手指离自己的肚皮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想万一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命悬一线，她还怕摸到自己的伤口疼，特意摸得特别特别轻。她还想，万一真的已经.....呜......她又撇着嘴含着眼泪思索：.该怎么躲过贼人的同时给自己打120急救电话呢？
　　当她略略哆嗦着摸到自己的肚皮依旧还是圆圆润润，滑溜溜的，还有些许很有弹性的小赘肉，她才松了一口气。一口气还没喘匀，她后又一个激灵：万一口子开在了后背呢？！她还特意又哆嗦着摸了摸后背......待发现自己依旧是喝醉之前那个完整又美丽的自己，这才稍稍松了一小口气，才敢颤巍巍地去掀被子。
　　可是，当一掀开被子，看到了齐霄，她备受冲击且一直紧绷的大脑才在这刹那间松懈，刚刚的惊吓，彷徨一瞬间如开闸的洪水，奔流而下。
　　一时激动，将齐霄一脚踹了下去！

　　“吓死我了......”萧箫一边哭，一边从床上爬过来打他：“你干嘛吓我！干嘛吓我......”
　　“啊......”
　　看着坐在一片“呜呜”哭泣的萧箫，齐霄“啊”了许久，并没有吐出一个词汇。
　　他看着萧箫哭成这样，竟莫名其妙有些内疚。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他不知道。他只记得，他似乎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一对着萧箫，他就总会很轻易就感到内疚。有时候，是她的积木塌了，有时，是玩具坏了，有时是饭碗打翻了......即便，她每次不高兴的原因都不一样，甚至很多时候，经过理性分析，他觉得，那些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可是，既便如此，他还是内疚。这种不明所以，不知从来，暌违已久的感觉，此刻，又重新席卷而来，叫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不停地给萧箫递纸，递纸，递纸......
　　待萧箫哭了一会儿，“对不起嘛！”齐霄歪着脑袋，低头看着她，很轻地说。
　　早已哭得一塌糊涂，哭红了眼睛的萧箫，听到齐霄的话，一时竟停了哭泣。她看了看齐霄，有些暖暖的。她慢慢地搂着齐霄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肩头，继续拿纸抹眼泪，轻轻地抽泣......
　　虽然还是在流泪，只是这时，她觉得，没那么冷了......暖暖的，还不错......
　　不知不觉，萧箫就这样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她依然躺在齐霄的床上，最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早上她一眼就看见的那个窗台。窗帘还是那样半遮半掩地与阳光相互纠缠，阳光也比之前更强，更亮，更刺眼了。可这时她却不觉得陌生，也不觉得害怕了。
　　她的身边，依旧躺着齐霄。这一次，他离她更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她竟一直枕在他的肩膀上。可她却觉得很安心。这一次，她没有吃惊，没有害怕，也没有彷徨着的许多思索。反而，觉得暖暖的，像是......像是什么呢？她暂时还想不出来。

　　早就见她醒了，却是只是盯着他看，“醒了？”齐霄低头问道。
　　她仰头看了看旁边的他，没有说话。
　　“饿吗？”
　　“几点了？”萧箫问。
　　“十点半了。”齐霄答。
　　“十点？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萧箫问。
　　齐霄用手指了指头上那个已经完全鼓起来的大包：“去不了了，没脸见人。”
　　“嘻！”萧箫一个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萧箫有点心虚，她不好意思地稍稍往被子里一缩，难得轻声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打了，习惯了。”
　　二人相视一笑。
　　“我哪有经常打你！”
　　“害怕吗？”齐霄问道。
　　萧箫白了他一眼，转过头，轻哼了一声。
　　“你要是想，”齐霄道：“可以允许你来打我一下。”
　　萧箫认真地盯着他，没有作声。
　　片刻......
　　突然！萧箫龇牙咧嘴地“咯咯”笑着用她的猫猫拳猛扑了上去！
　　“啊！你真的打！”还挺疼，齐霄作势抵挡。
　　萧箫抓起一边的枕头，双管齐下，将齐霄“痛扁”了一顿。
　　可是打着，打着，齐霄忽然停了下来，他抓着萧箫的手，盯着萧箫，那么突然地反身在萧箫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空气......凝滞了......
　　时间......在这个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很久......
　　......
　　两人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萧箫躺在床上，盯着齐霄......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两相望。
　　两人均不知此刻自己的脑海里，究竟是因为太满，还是太空，才会因此而动弹不得。
　　......
　　忽然，铃声大作。
　　及时雨啊！
　　萧箫一个激灵，竟忽然有种“终于得救了”的感觉！她迅速抓到手机，极速起身，准备趁接电话的当口，逃跑！却没想到，她一时过于激动，猛地一抬头，直接撞在了齐霄嘴上！！！
　　亲！上！了！
　　啊！！！
　　萧箫百分惊愕，千分崩溃！她心中刚刚还能与齐霄僵持的千军万马登时万军溃散！她的脑袋又重新目瞪口呆地跌回了刚刚一直躺的那个枕头上！
　　“啊！！！”
　　萧箫内心迸发出一个惊声尖叫，然而，她却并没能喊出来！
　　空气依旧安静，只是多了几声很明显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她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得像是发了40度的高烧，一直不退。萧箫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被自己给逼到了穷途末路！她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推开齐霄，手忙脚乱地“逃命”去了......

　　“嘭！”萧箫跑了，门也锁了。
　　剩下被她推到一边的齐霄坐在床上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羞涩地低头笑了......
　　在刚刚那一瞬，他本来，要亲的也不是脸。只是不知怎的......亲歪了！
　　没想到......
　　如此的阴差阳错，真是十分美好！
　　他的笑容越来越舒展，越笑越甜，他笑眯眯地重新躺回了被窝里，羞涩地蒙上了头。

　　萧箫手忙脚乱地从齐霄的“魔窟”逃出来！惊魂未定！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她亲的......不！是“撞”的那一下只是失误，可他呢？怎么回事？！难道齐霄对她......
　　不！不对！
　　这个问题才刚刚打萧箫的脑子里跳出来，才刚刚要露出头来，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一句话，就被萧箫自身的CPU应急系统急速否定消灭掉了！不可能！他明明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是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就是偶像剧里，青春校园电影里的那种会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眉间一点朱砂痣，心头一缕白月光”，是那种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忘记的那个人！
　　是的，他不可能喜欢自己。
　　原本还小鹿乱撞的胸口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了。她没有发现，那时，她有了些微的失落，忧郁。
　　萧箫琢磨：难道是误以为回到了小时候？就像她那天醒来时的感觉？
　　“嗯。”
　　经过这一番考虑，萧箫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哎！”
　　萧箫心想：本以为，今夜要失眠，这下看来，应该是能睡得安稳了。
　　她趴在桌上，转头看到书桌一角放着的几张合影，其中一张就是和齐霄在花树下的合影。虽然在照片刚出来的时候，面对陆然的自夸，她一直觉得过于夸张，但是，她不否认，这张照片陆然照得的确挺好看的。
　　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将它放在那里。可这时，她再看，只觉得除了好看，却另外又多了点不合时宜。她看了看书架上的那本相册，想到以前的照片，不由得翻开看了看以前的照片，她更觉得似乎这个相册才该是这照片应有的归宿。虽然有些不舍，她还是将它放了进去。
　　被拆开的相框，插入这旧照片的相册，看着这些，萧箫忽然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了时光。她感受到了时光就随着她的手，随着她的这张照片，从它待了这么多年的相框转移到了这本专门用来存放过往记忆的相册里，从那相片里的梨花簌簌，飞到了眼前的夜色深沉。
　　原来，过去，真的就这样过去了。
　　如果是以前，她不过就觉得，每天的日升月落不过就同昨日一般，不差一分，不多一秒，除了天气变幻，没什么区别。在她这里，何止是“年年岁岁花相似”，根本就是“年年岁岁花不变”。甚至，她还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有种明年不会来的感觉啊！”而此刻，她感受到，原来，昨天，今天，真的不是一样的。尽管，不多一秒，不差一分。
　　她不是很多愁善感的人，但此刻却突然想到上学时背的崔护的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去年今日”，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时光的本来面目，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觉中，翻云覆雨，改天换地。
　　夜深，云层如被，遮掩了新月。
　　萧箫入睡，空相框也已离开了书桌，孤零零地被束之高阁。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没有再联系。
　　萧箫忙于工作，而且，她觉得也没什么联系的必要。反正，他自有要联系的人。
　　至于之前那件“意外”的事，嗯......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意外嘛！反正，她小时候不止亲过他，还咬过呢！嗯！就是这样！她很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将那件事彻底定性为——意外！
　　而齐霄挺想跟她联系的，可是每次编辑好了信息，却都没法发出去。改了又删，删了又改，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决定，去见她。
　　可他却不知，萧箫那里即将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