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箫青梅踏竹马》梦醒夜半时

28、那些年，讨厌的你，原来，也很好看

　　那些年，讨厌的你，原来，也很好看

　　一路上，萧箫趴在他背上还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个不休。
　　回到车上，她歪在座位上，略偏着脑袋靠在座椅上，半眯着眼睛，盯着齐霄，似乎是在思虑什么。盯了片刻，她嘟着嘴，十分幼稚的样子嗔怪着，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道：“我讨厌你。”
　　“嗯？”齐霄惊诧，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你太烦人了，太讨厌了！要不是你，我才不回活得那么憋屈！我不喜欢你！” 萧箫眼睛半睁半闭着，说完，又闭上了眼。
　　“你说什么？”齐霄简直不知所以，一片茫然。自己明明舍命陪君子地陪她玩了一天，怎么什么时候竟无缘无故地又招她讨厌了？
　　“你啊！特别讨厌！名字和我一样就算了，怎么还要比我学习好！要不是是因为你，我小时候才不会老挨骂的！”萧箫说的委屈巴巴的，似乎幼年时期那些陈年的委屈并没有随着长大而消散，反而是一直郁结在胸，如同那埋藏地下的陈酿，越是经年日久，便越是怨气四溢。趁着这次醉酒，终于万事俱备，时机成熟，如同千万年不曾喷发的火山一般，竟都在这一时都一并发作出来了。
　　“我其实也很聪明的”，萧箫继续嘟囔，她就像是打开了开关收音机，叨叨个不停：“只是学习没你那么好，没你那么会考试罢了。以前，你没出现的时候，他们也总夸我聪明的。我在我们院里，也是学习不错的小孩儿。我家对门那个胖墩儿，他妈妈就老夸我，说‘你看人家萧箫，人长得可爱又聪明，学习成绩也不错，你成绩要能有她一半好，我也知足了。’”
　　齐霄听得有些忍俊不禁，敢情她还气着呢！居然一直气了这么久，气性还挺大的！
　　萧箫继续嘟囔：“可是自从我认识你以后，我家的所有长辈全都变了一张脸！”说到这儿，萧箫还激动了起来，像是真回到了那时的年纪，委屈得眼泪珠子“扑簌簌”地就往下掉：“他们全都说，齐霄多聪明啊！我妈还天天指着我脑门儿说‘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嘛！’可我考不了那么高的分儿嘛！我已经很努力了！我......”
　　她大概是想说“我还是考不过你”之类的，可“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来。最终转移怒气，瞪着齐霄不甘不愿地吼出了一句：“你就是个变态！！”
　　齐霄忽然一激动，手一哆嗦，方向盘一晃，差点蹭了旁边的车，遭那车主隔着窗户张牙舞爪地一通好骂！

　　看着萧箫靠在窗边的这幅样子，他忽然觉得很眼熟。他想起，小的时候是有那么段时间，萧箫总是这样委屈巴巴，怒气满满地盯着他。尤其是在他学习的时候，盯的尤为厉害！
　　甚至有时候，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明明只是从他身边路过，却就会在走过他身边时忽然小声地骂他一句：“变态！”搞得他整日诧异，茫茫然不知所以。
　　他那时候，实在想不通，便只把那当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也没怎么搭理她。后来，两人越来越熟悉了，关系也缓和了，萧箫也不怎么骂他了，只是看他学习的时候，偶尔爱翻个白眼！会恶作剧，会故意打扰他学习，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画花他的课本，撕他的作业！
　　现在看来，原来如此！

　　“你干嘛学习那么努力？差不多不就行了嘛！后来，连胖墩儿他妈都不夸我了！都夸你！”萧箫继续委屈......
　　齐霄无奈回应她：“我也没有很努力啊，我只是......”
　　话刚一出口，齐霄就看见萧箫才转过去的脑袋就又幽幽地转了回来，杀气十足。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什么？！”
　　齐霄感受了一股凛冽的寒意，深觉不安，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转而说道：“而且我不是有辅导你功课吗？你干什么不好好学啊！”
　　萧箫这才白了一眼，算是作罢！
　　那时，他一直以为，萧箫画他的书，撕他的本是因为她自己不会做作业，又实在是闲得无聊。当然，他认为，最最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她实在是天生性格顽皮的。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出于她怨愤的报复心！
　　萧箫撇嘴瞪他：“哼！”
　　她没再说话，只是骄傲地看向了窗外。
　　齐霄看了看她：“那你现在呢？还讨厌我吗？”齐霄心道：还想撕我作业吗？还是......不喜欢我吗？
　　“嗯？”没讲那些激动人心的事情，萧箫渐渐又有些睡意了：“没有啊......”
　　齐霄的嘴角勾了一勾。可他的嘴角还没勾起来，就听萧箫又吐出了几个字：“反正......不喜欢你......”
　　齐霄的脸刹那又阴了下来，猛踩了一脚油门。
　　“啊！”

　　情书

　　车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滴滴答答”地开始下起了雨，等开到萧箫家里附近的时候，已经是瓢泼大雨了。齐霄看着萧箫一副似乎已经睡着的模样，拿两根手指推了推萧箫的肩膀：“唉！起来！”
　　“喂！起来了！”
　　见没有反应，齐霄就捏着萧箫的耳朵，将她歪靠在窗玻璃上的脑袋，拉了过来，继续揪着她的耳朵，悬空地晃了晃她的脑袋：“唉！醒醒！下车了！”
　　“嗯~”大约是被晃得难受，萧箫醒是醒了，可连眼都没睁开，抱着脑袋，靠着窗户继续睡。
　　齐霄看着萧箫的脸，计上心来，他捏着萧箫的脸蛋，晃了晃：“唉！快醒醒！”
　　“啊！”
　　果然有效！
　　萧箫吃痛，直接“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虽然仍旧闭着眼睛。
　　齐霄吓了一跳，赶紧松手：怎么还哭了？
　　一瞧，萧箫还真的又泪流满面了，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
　　齐霄立刻慌了：“唉，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齐霄赶紧拿纸给萧箫擦眼泪，手忙脚乱地胡乱拍着萧箫的脑袋，结结巴巴地，像是哄小孩一样地说：“乖，不哭了，不哭了，乖......”
　　他没惹哭过女孩子，更没哄过女孩子。他只见过大人哄小孩儿是这样的，其他的，他真的不会！
　　可他心慌地哄了半天，也没听见萧箫说过一句话。仔细一看，却见萧箫连眼都没睁开，正闭着眼睛哭呢！敢情她一直一边睡，一边哭呢！
　　齐霄终于魂不附体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她没醒......

　　本来，齐霄想着将萧箫送回家里就好。他明天上午公司还有会要开，实在不能留下照顾她。但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又不放心将她一人留下，上楼上到一半，他就改了主意，带着萧箫驱车回了自家。
　　到楼下的时候，萧箫已经睡得沉了。齐霄打算将她抱回去，虽然抱的时候，他已经很轻了，生怕惊醒她。可才刚揽着萧箫的肩膀，她就醒了。
　　“嗯？齐霄？”她已经迷糊了。
　　“嗯。”齐霄一边走，一边回应她。
　　“呵呵。”她不知为何，傻笑起来。
　　“笑什么？”
　　“你长得......也还挺好看的！”
　　原来，她是映着月光，看到了齐霄的轮廓。酒醉之中，忘了从前的偏见，由心而发，信口而说。
　　“呵！”齐霄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长得何止是“还行”！简直太能行了！
　　虽不能说自己是貌若潘安，傅粉何郎，也是相貌堂堂，品貌俊逸。这个事，从他还不会照镜子时，就已经从别人那里晓得了的！可奈何，这么多年，萧箫竟从没被他的美貌吸引到过，他对此也是纳闷得很。他以为，像他这样的皎皎君子，只拿一张脸，就是能俘获一众女孩芳心的！他倒不是夸口，这从他中学时收到的那些粉粉绿绿的，画着星星，桃心的情书上，就可见一斑。

　　情书

　　那时候，大概是初中。每当齐霄课间出教室，再回去，就能发现自己的书包已经被人动过。一开始，他还以为被偷了东西，可一检查才发现，是被多塞了东西------传说中的情书，一沓。
　　有些女生常见他常与萧箫一同放学，有些话不好当着他的面直接说，有些东西也不好当面直接给，本打算偷偷塞书包的，可又很遗憾地没有找准时机。于是，她们就常常跑到萧箫班门口，将信件塞给萧箫，让她代为转送。甚至还有女生，见萧箫是个比她们年纪小的，就骗她说，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是老师让她给齐霄的，但她由于种种原因，不好当面送达，就请萧箫代为转送云云，还请萧箫千万小心，不要蹭掉了信封上的小星星。
　　起初，萧箫还点头点的很认真，将那些信件保管得妥妥贴贴，生怕弄坏了，十分兢兢业业。
　　她还猜想：这是什么呢？她将小信封对着阳光照了照，希望可以看出里面的东西来。但是，看不到！
　　她想：老师干嘛要给齐霄这个呢？为什么不当面直接说呢？这样的信封，难道......是齐霄......早恋了！这个就是他追女生用的情书！！！这是要让齐霄请家长？
　　哈哈哈！
　　想到这里，萧箫不由得就有点想笑出来，心里暗爽。她心想，终于轮到齐霄请家长了！哼！风水轮流转，今年终于转到你家了呀！嘿嘿嘿！
　　她想过了，如果齐霄态度诚恳地求求她，那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或许可以考虑帮他瞒几天！她在等齐霄的时候，又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考虑，很靠谱！
　　萧箫拿着这粉嫩的“罪证”，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嘿嘿嘿......

　　放学的时候，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十分郑重其事地交给齐霄，还说：“你们老师说让给你的！”
　　齐霄很纳闷，将信拆开一看，道了句：“骗你的！”
　　萧箫惊诧：“不可能！是你们班的学生给我的，说你们老师让交给你的！”
　　“嘿嘿！”齐霄得瑟一笑，拿着信件在自己脸旁扇了几下 。
　　萧箫不信，把信抢下来，一看：居然别人写给他的情书！顿时幻想破灭！她要威胁整治齐霄的梦，终究又一次化为了泡影......
　　本以为是天公作美，没成想竟是晴天霹雳！
　　齐霄又迅速抢回去，向她挑眉傲娇道：“少儿不宜！”
　　那时，一开始收到那么多信，齐霄还是很骄傲的。

　　那天，他们两人走在放学的路上，齐霄偶然抬头，眼睛晃过一片斑驳树影，他竟忽然间记起了一件让他心痛的往事。
　　不知是几年前的某日，彼时自己还“稍稍”有些婴儿肥，大概还在上小学。那天他在萧箫家的树下睡着醒来，看到萧箫也正跟他一样趴在桌上，已经醒了，而且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嗯？”齐霄稍稍疑惑之后，便做出了判断：难道，她终于被我的美色所迷惑了？！
　　然后，果然不出他所料，萧箫笑了，她很惊叹地“哇”了一声。
　　当下，齐霄心想：果然！她终究还是被我迷惑了！这么想着，他已经做好了被夸赞的心理准备！
　　之后，他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地听见了萧箫盯着他特别认真地说的那句话：“你好胖啊！”
　　这让当时的齐霄很受伤。他午睡才刚醒，就遭受了这样的重大打击！作业还没写，就收拾书包走人了！
　　萧箫还问他：“你干嘛？不写作业了吗？”
　　齐霄郁结在胸，实在说不出话来，遂沉默不语。
　　“唉！你笔忘带了！”
　　齐霄头也不回。
　　都快走到门口了，他才慢了半拍地想起来要回答萧箫，他没精打采地哼哼出一句：“我不要了......”他话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声音竟特别小，小到他自己都差点没听见。

　　此时，他捏着一把情书，瞄了一眼萧箫，瞬间就觉得，当下正是雪耻的大好时机，不由嘴角微翘，瞬间又平复如初。
　　于是，他就拿着一沓书信当扇子，跟萧箫眼前大摇大摆地晃悠炫耀。
　　萧箫觉得他有些略微反常，眼皮一翻，没理他。
　　他就扇着“扇子”对萧箫挑眉说：“看见没？看见没？我就是我们班最帅的那棵草儿！”
　　“哼！”萧箫脑袋往旁边一歪，表示嫌弃，径自走开。
　　“妹妹！”身后竟传来齐霄难得温柔的声音。
　　“嗯？”萧箫纳闷儿，齐霄哪根筋不对，怎么叫她妹妹呢？叫的还挺温柔，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萧箫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齐霄。
　　只见齐霄特别郑重其事，带着满眼忧郁的温柔走过来，和蔼地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地说：“我允许你......仰慕我！”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那背影轻飘飘地，就像诗里写的那样，他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萧箫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追上去用书包打他：“滚！”
　　嫌弃得萧箫又是呲牙，又是撇嘴。

　　此后，萧箫就要么不收，要么就躲着那些女生。只要看到哪些女生个子比她高，手里拿着纸张信件之类的，有时还面色绯红，一派羞涩的样子，她都尽量找机会避开。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得跑掉！以至于，萧箫经此练出了一副相当锐利的眼神儿兼具不错的警惕性！之后，哪怕是在上厕所的半路，萧箫只要见到哪个女生看她的眼神儿不大对，她都能想法儿开溜。遇到实在躲不了的，她就勉强应付着，满口“好好好”地收下，胡乱往书包里一塞了事。等再拿出来，那些满藏少女心思的精致情书，往往就已经是皱巴巴的一团，一撮儿了。哪还管什么信封不信封，星星不星星，爱心不爱心的！最后，再往齐霄面前随手一扔，就算大功告成！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一年班里戴近视镜的同学都在增加，而她自己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视力水平，她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是多年来，课间那十分钟，十分钟，又十分钟里对眼神的高强度锻炼起到的作用！

　　齐霄想着自己从前收情书的“光辉历史”，就觉得：你总算知道我是个帅哥了！他忽然有一种‘十年沉冤终得雪’的感觉！十分感动，且感概！

　　好不容易到了家，他才刚把萧箫拖到客厅，正要开灯，只听萧箫又趴在他怀里嘟囔：“齐霄，今天月亮真亮，好好看！”
　　“嗯。”齐霄随口应和，看向窗外，将要碰到开关的手指就此收回。
　　他侧脸看着窗外打进客厅一地的月光，笑了笑，道：“好看！”
　　他长大了，早已不是当初的孩子，日日忙于工作，哪还有时间看什么月亮呢！今天看见这日日挂在天上，天天见面的月亮，倒是叫他有种久违的感觉。他一时竟想不起来，上次这样看月亮是什么时候了。他只在那一瞬记起，小时候，住在萧箫家里的那个夏天，他倒是和萧箫两个小孩子，一起傻傻地趴在窗口，仰望过星空，一起躺着数过天上的星辰，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萧箫又道：“你也好看。”
　　“嗯？”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齐霄看着她，觉得，她喝多了，好像还挺好，她倒是难得这么安静，不吵不闹的，像是换了个人。

　　他将萧箫抱起来，放在他的床上。抱了萧箫这么远，他也深感疲惫。他躺在萧箫旁边，休息了一会儿，也不知她还能不能听到，他说：“你今天就在这睡，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说完，他正起身要走。
　　萧箫扯住他的袖子：“别，太黑了。”
　　“我去开灯。”
　　灯才刚打开，萧箫又捂住双眼：“太亮了。”
　　齐霄又把灯关上。
　　“齐霄。”
　　“嗯。”
　　“等我睡着......”萧箫说的有气无力，像是马上就要睡着。
　　“什么？”
　　萧箫没再说话。

　　将萧箫放在自己的卧室出来，齐霄躺在沙发上，看着卧室里睡得已经一塌糊涂的萧箫，渐渐地眼皮逐渐沉重。将睡未睡，朦胧之际，他眼见那许多事如同沉入水底多年的木船一样，忽的打从脑海深处渐渐地浮现。似一幕幕的电影映上，又如同画轴一般在眼前渐渐铺展开来，逐渐清晰。
　　他看到，十七岁的他跟十五岁的她沿着种满合欢花的树荫，沿着斜柳依傍的水边，踩着夕阳，正在回家......
　　那是什么时候呢？他想。
　　他想着，想着，就睡进了梦里......像是穿越了时光，他漂浮在空中，看到了年少时的她，还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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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