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笨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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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柔跟着进了救护车，抬眉只见吴憾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只是望着，也许是因为病了，此刻的瞳色没了以往的光彩，柔柔的犹是温暖。
他们的手彼此交握着，只是他手心的温度始终凉着，即便她用双手握着，也没有起色，待行驶了一段时间，她突然觉得手心他本就轻握的力度又松了几分，这一刻，她真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的流逝，心下一颤，更用力的捏了他一下。
“没事……就是有点累。”吴憾开口，声线低平，但还算舒畅。
但当严柔抬头撇见他嘴角的血迹时又是害怕，抬手随意抹了抹，又瞪他，“你别说话。”
吴憾感觉到她指尖微热，摩挲过嘴角时温柔清浅，虽然她伴随的表情透着几丝凶悍，但也是可爱的，其实，只要这样就够了，哪怕她不会全心全意……
微扬嘴角，笑得满足，眼皮似又沉重了些，忍不住想睡。
“不准睡觉。”严柔拍了拍他的脸，低吼了出来，气势逼人，旁边随同上来的同事早被两人无视，但也觉出气氛诡异，只是这两人哪里是浓情蜜意，分明是像农民翻身做地主了……
“终于忘了我是领导了？”吴憾睁眼，还想说话，平息了些的疼痛偏又反复，握着她手的力度不觉加重了几分。
“疼了？”严柔更凑近了些，抱怨不已“怎么办？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说着伸手就要给他揉起来，只是刚按上，手上没控制好轻重，却令吴憾几乎痛得要叫出声来，好在一旁的医生看不过去，制止了严柔的动作。
又好在，医院离的不远……
又是一阵混乱，当严柔像无头苍蝇般兜转一圈回来，还沉浸在医生询问病情，吴憾那句轻描淡写的“就这两天疼得比较厉害。”时，耳边突然有人不满地打断，“帮你男朋友把袖子挽起来，我要抽血，听见没有？”
“谁是我男朋友了？”无意识地回了句，撇见吴憾自己正抬手解袖扣，动作显得十分费力，忙拉过来替他解开，挽起，却听到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麻烦了。”
心下一颤，知道这人定是生气了，不理会，只瞧着护士利落的扎针，抽血，一管接着一管，忍不住冒出一句，“少点，他刚才都吐血了，还抽？”
“不是你男朋友你心疼什么？”护士继续更替着试管，抬眼奇怪地看严柔，拔针，按上棉球，示意严柔接手，一脸是责怪她任性不是时候的表情，又嘱咐道，“多按一会儿。”
严柔小心按好，只觉得脸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都不敢再抬头看人。
好在只是先挂些止血药，严柔还以为要目送他上手术台了，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陪着他进了病房。
“小王，辛苦你了，这么晚了快回去吧。”吴憾在床上躺好，微笑着让人回去，果然状况好些了，领导架势立刻就回来了。
严柔站在一边心里直犯嘀咕，我也很辛苦啊，怎么不让我回家？
小王同志怀着一脸交托的神情定神看了严柔然后很放心的走了，严柔方才没有怎么在意他这人的存在，但真的只剩下她和吴憾两个人却是尴尬非常。
同小王一起离开的，还有吴憾脸上的笑意，他靠坐在床头，冷脸看着严柔，唇色淡得发白，更显严厉。
“医生说平躺比较好……”严柔踌躇着上前，伸手欲扶又不敢触上，声音渐轻到听不见。
吴憾合上了眼，淡淡地一句，“抱歉，麻烦你到这么晚……也回去吧。”
“那……等换水以后，我先去给你买些东西……再走……你睡觉吧。”说着拿了包就往外冲，到门口喘了会儿气，什么嘛，连感谢都勉勉强强的，难道她还不如小王卖力？才发现要买些什么都不知道，便走到护士台询问。
“你是吴憾的家属？”医生路过，看了她一眼问，见她迟疑着点了点头就一把她拉进了办公室，对坐着，面色凝重的看她。
“医生……他……他得了很严重的病？”严柔被看的心里发毛，通常医生刻意回避着找家属谈话都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严重，看看病史，这都是第几次了？”医生叹气，所以才建议他做手术。
“是……什么不好的毛病？”严柔急了，想着吴憾那么急切拖个人结婚，该不是时日无多想了却心愿吧，顿时红了眼眶。
“呃……我是说他的胃溃疡比较严重，这都是第三次胃出血了，病人坚持不肯做手术，那家属平时就该多注意保养着，不然……贫血加重，甚至大出血，恶变，死亡率也是不低的。”医生见自己这么说着，对面的姑娘听得都有些发颤，顿升腾出几分罪恶感来，好像自己在欺负单纯的小白兔。
严柔只听进去了几个关键字，“胃病很严重，死亡率不低”，吓得一把拉住了医生的手，“那怎么办？”
“今天可能要发烧的，待会儿还要输些血，这是用血申请单，明天你去补办一下……好好劝劝他，不要以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严柔听着，像是读书时被班主任训后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才觉得憋屈，自己还不算他家属吧，他是领导啊，别人哪里说得动他……原来不只是因为喝酒，本来就有胃病的，想着，还是摸出了手机，告知家里今晚不回去了。
吴憾听见了开门声，闭目不理会，本来她肯陪伴当然是欣慰的，偏一句“谁是我男朋友了？”就让他介意到现在。
“我买了许多，你看看还缺什么？还在生气？……明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还嫌不够？……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严柔放下袋子在他床边坐好，拉了拉他的衣袖。
吴憾听她孩子气的话，想着这丫头进步的还挺快，至少能看出他的不快了，睁眼看她，只见她眼眶微红，眼里起了水色。
“你有胃病啊，医生说都出血三次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严柔吸了吸鼻子，皱眉抱怨，“怪不得这么瘦。”
这一脸心疼看到吴憾眼里竟成了一脸嫌弃，他当然知道自己定不如那头老猪来的壮实，以为她的心底又在作比较了，“抱歉隐瞒了我是病秧子的事实，差点耽误了严小姐的一生。”
“没这么严重的，你要有信心，不要有负担。”严柔安慰道，此刻倒真没老猪什么事。
“东西放着，你回去吧。”吴憾第一次意识到，被人说瘦是莫大的侮辱。
“不回去。”严柔听他赶人，语气中竟透出几分撒娇意味来，“医生说今天要人陪着的。”
“你不用这样……我们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不是吗？”吴憾偏头到对侧，稍一动作，引起一阵眩晕，闭目忍着，压下又一阵恶心，身后的声音很轻，如此不真切，她好像是在嘀咕，“结婚果真是寻我开心？怎么就没到那地步？……我这人，挺有责任心的。”
吴憾由着她拉高了被子，心中不是没有暖意，只是她几时才会明白，婚姻，从来不是要她负什么责任。
“哦，对了，吴憾，吴憾，睡着了？”窸窣摆放了会儿东西，严柔又不安分地拉他，吴憾转头，却见这丫头脸色红润，手提着一个袋子扔在他身上，尴尬万分，“我不知道什么尺寸……就都买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次性内裤，不觉跟着好笑，这丫头始终只是孩子，他原是想等她懂事自己慢慢领悟的，只是老猪的存在让他倍感威胁，他怕再等待下去，自己只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还真到了……那地步了。”果然一逗弄，这丫头的脸蛋儿几乎就要烧起来。
也许是老天也见不得吴憾趁病欺负小白兔，本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胃痛因为凌晨左右发起的高烧又卷土重来，严柔之前一直替他看着盐水，现在早已趴在一边睡得香沉，吴憾勉力往上靠了靠，弯曲身体想让疼痛缓解些，不是第一次，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身边，终有了人陪伴。
他知道，自己很虚伪，若是真想她走，定会让小王送她的，偏等小王走了才假惺惺地开口，抬手摸了摸严柔的头，发丝柔顺的落在被单上，他只想这么留她在身边，一生一世。
严柔，难道笨也会传染，和你在一起，我总不自觉的想些不切实际的事，耍些自己都觉得可笑幼稚的把戏，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制气……
待六点多外面有了动静，严柔悠悠转醒，浑身酸痛地皱眉起身，才意识到身侧沉重的喘息声，抬头打量，吴憾已经烧得面色通红，疼得一身湿透了。
他坐着，只是对她笑，笑意温和熟悉，“睡麻了吧，起来活动活动。”
严柔抬手，摸到他额头一片滚烫，真想打他一巴掌，“你怎么不叫我？我去叫医生。”
“我有拍拍你，你睡得像猪，直拱鼻子。”吴憾拉住她，却立时又收手按回了胃上，喘了会儿才说，“正常的，过会儿就挂水了……叫人也没用，你帮我打盆水过来擦擦。”
严柔立刻拿了盆去打水，心里似被堵着，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头猪，一点也不好。
回来听见他在同人打电话。
“挺好的，昨天加班晚了没回去，妈你们身体好吗？”
“回来……忙完这几天就回来了。”
吴憾拿着手机，示意严柔禁声，一边应对着电话，他母亲显然唠叨，打了十多分钟都没有挂断的意思，吴憾本就头昏脑胀，随意应着，渐坐不住，身体直往下滑。
而下一刻，有人扶住了他，扶靠到怀里给他起了支撑作用，又接过他的手机替他拿着，接下来的时间，似很漫长，他完全听不清电话里头的对话，思绪被身侧温暖的气息蛊惑。
挂断电话，脸上有水珠滴滴答答的，他确定，不是汗。抬眸，某人哭红了眼，就是只兔子。
“我爸妈是老来得子……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边解释边抬手替她抹抹眼泪，顺手拧了拧她的鼻子。
鼻子被堵着，严柔的哭声发嗡，“那你以前也就一个人？”
吴憾不答，只是指了指水盆说，“你先自己擦擦吧，都成红眼兔子了。”
严柔拧干了毛巾只给他擦汗，“这么捂着会生病的，以后要叫我，知不知道？”
不自觉，心里只想着，以后，不能让他一个人。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过两天我爸七十大寿，老人家想看看儿媳妇……就去见个面……不是逼你。”吴憾解释着，不知是因为不适还是无措，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的。
“过两天，你的身体还没好呢。”严柔急急的回答，迎上他坚定的目光，只能妥协，“我陪你去，当然会陪你去的。”
她说着，用手揉了揉眼睛，眼睛肿得泛痛，视线模糊，所以没有看见吴憾嘴角泛起的，那抹蹊跷诡异的笑……
动机不纯，何尝不可以是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笨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