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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狐 ...

  •   严柔将水杯递给吴憾,小心拿捏着手指的位置,尽可能不触及他的指尖,她以为,这些小细节,吴憾注意不到。
      她没有抬头,不敢正视对方,所以也没有瞧见那嘴角一闪而逝的苦涩,即便没有抬头,她也感觉的到他的目光灼灼。
      “严柔,第一次见你……觉得你笑起来很傻……原来不笑的时候……更傻。”耳边,动听的声音伴着刺耳的语句。
      “是不是经理觉得我很傻,所以故意寻我开心?”严柔抬头瞪他,发觉叫经理比叫名字来的顺口许多。
      只是眼里,吴憾此时早已锁紧了眉,脸色被灯光照的也白的有几分鬼气,严柔心里又有些犯毛,不至于吧,叫声经理能气成这样,大男人皮肤这么白干什么,黑一些看着也老实,虽然心里也纳闷,白脸怎么就不老实了呢?但就是觉得,眼前这青白的脸色很诡异,衬着微亮的眸子,她又想到了白狐,天呢。
      “又在想什么?”吴憾看着她由怯懦的表情逐渐转变成看恐怖片般的表情,若不是心理承受力强些,还真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呢,他虽也不喜自己这张颜面,但也只有被这丫头盯着时,才会生出几分心虚自卑来,“不会连我长什么样……都没记清楚吧。”
      “公司发的年历表上有你的照片。”严柔说着,却感到梦幻,天天压在玻璃板下,偶尔开会远远望上一眼的人居然要和自己结婚?和他有过的私人交谈不超过二十句,大部分是“我们叫外卖,经理你要吗?”而回答总是,“我请客吧。”通常是他付钱,然后不吃,直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食物。
      而最近的几句话,就是关于两人结婚的。

      那天请了半天假送走了老猪,却被公司催回来开会,哭都没来得及,等开会的前几分钟,她躲在茶水间里宣泄情绪,身后有人出声,“别哭,红了眼睛会吓走客户。”
      “关你什么事。”回头却见是领导,严柔顿时愣了,但失恋总让人勇敢,她努力昂着头。
      “我有办法让你不哭,但有一个要求,你敢不敢答应?”吴憾抱着手臂冲她笑,有几分幸灾乐祸。
      “有什么不敢的。”严柔最讨厌旁人语带怀疑,连对着客户哭她现在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们结婚怎么样?”听到前四个字,严柔已经石化了,果然不再想哭。
      “戒指呢?房子呢?车子呢?”严柔随意扔了这几句俗话,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觉得小职员真是悲哀没人权,连心情低落一次都可以被领导拿来调侃。
      第二天清早,她被叫到了经理办公室,被套上了银箍咒,吴憾笑的得意,“刚刚好,你敢不敢?”
      “我嫁给谁都是嫁,不在意是你。”这是气话,却也是真心。

      严柔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突然想起一直想追问他的话,“你是不是看过电影两小无猜?”
      吴憾点了点头,依旧抿着嘴。
      “如果是寻开心,现在都玩的太过了,经理。”严柔皱眉,只是生气,没有失落。
      “电影里,那两个人真心在一起了。”吴憾起身,转身向门外走,未消去的疼痛另他稍停了会儿步子,只想着要离开,疲于解释,只能强调一点,“我是真心的。”
      “为什么?”严柔看他出门,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没有为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吴憾努力克制自己的动作,力图挺直背脊,只同严柔的父母道了别,便要离开。
      严柔跟到楼道里,吴憾抬手揽她进去,阻止了她下楼,只是在她身后,他竟有所补充,“可能……看准了乘虚而入……才是唯一的机会,商人懂得把握商机。”
      严柔来不及看他的表情,便被他先一步掩起了门扉,他总是这样,明明是透着精明的字句,反倒被他说出几分无奈悲伤来。

      吴憾没有立刻下楼,胃里的抽痛令他不时吸着气,空旷寂静的楼道里只余下他自己粗重微喘的呼吸声,倾身靠在墙壁上,背上已是湿透,贴着墙壁更是冰凉,他用力摁着腹部,只是紧缩僵硬的何止是胃,某处也被牵扯,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已经足够的好。

      严柔也以为自己真的不在意,淡漠心死到戴上这咒符埋葬自己曾经有过的不切实际,痴心妄想……。原来她还是未能洒脱,真如此的,没心没肺。

      周末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甚至在刷牙前,她先记得,取下了戒指放回盒子里,锁在了抽屉里。
      没有新闻,没有八卦,潜意识里,她留给自己空间,留给彼此退路。
      只是这退路上刻满的疏离,望进吴憾眼里,又是怎样呢?
      怕是心里的空落远胜过那指尖,再多的酒精也充斥不了,唯有痛可以填补。

      晚七点,酒店的大包厢里,吴憾在主桌,严柔躲在角落,她甚至都不敢偏头看向他所坐的位置,这心虚自早上匆匆照面后,持续到现在。
      他在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在了她的指上,然后笑得意味深长,果然,太销魂。
      只知道那里敬酒碰杯声不断,客套寒暄,笑声冗长到机械,庆功宴上保持清醒的最佳方法是什么?不过是等领导们内部切磋过半,脸色渐红时,再举杯相敬,锦上添花,通常这样,一杯红酒便可完成任务。
      所以正好的时候,严柔也忙跟着自己桌的人一哄而上,在自己来不及细想的时候,身体已经自说自话地移了吴憾的身侧。她并不能喝,寻个不会劝酒的人会比较安全,原来这一桌的人,最安全的,还是他。
      吴憾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抬手同人依次碰杯,他并不多话,只是微笑颔首,眉目微有些低垂,衬着发迹处薄薄的汗水,竟透着几分迷离,严柔忍不住仔细打量,莫非,他也喝多了?
      吴憾平日话也不多,给人些许的亲近感无非是因为他脸上始终挂着的笑意,只是如今的笑意,为何有些……勉强?严柔望着他的侧脸,眨眼间,又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脸色并未起半点红光,亦如昨夜的清白,垂目使得眼线微弯,更像狐狸。
      想着,严柔宽心浅笑,记忆里,经理的酒量一向好,从没有过什么失态的举动,何况,他也擅于周旋,该是不会超过自己的底线的。
      恍惚间,发现自己竟在为这人担心,以前,她不过是悠闲吃着菜,托腮静候领导们偶尔失态,上演出闹剧罢了。难道,已经有所不同?
      再抬眸,又对上了这人的眸,他看着她,面对面,才发现他锁着眉,只望着她,没有笑意,连早晨那一眼的云淡风清也已散去。目光定着,同她碰杯,而后只见满满一杯的红没了去,她几乎要抬手说不,但终究只是,看着。
      吴憾看着严柔,努力看真切,胃里的痛已经令他感到一丝恍惚,一手持着椅背方才站定,才发现自己在她的面前,竟是如此幼稚,现在每一杯酒都已如毒药,她是不会逼他喝的,他偏反要逼她,试探她的底线,想看到她的一丝担心。他喝得很慢,但疼痛还是愈演愈烈,只到喝尽,她的无动于衷足以让痛得以蔓延肆虐。
      他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就如昨天,痛楚迁延了一夜,他却始终清醒,不睡,不过是守着手机,想哪怕收到她的一条短信也好,只一句“你到家了吗?”,也好。
      他要的,不过是一句问候,如此幼稚,却也是如此奢侈。

      严柔欲举杯亦干去,却被他立时出手制止,他的手附在她的杯侧,与她的指尖微一触碰,是一片湿凉,她本能的缩手,才记起他的杯里空空如也,本就未放冰块,为何他的手这么凉?
      完成任务,被一桌的人拉回了桌上,再举筷,没了食欲。

      饭局持续了很长时间,她看着自己杯里的冰块全化了,深红的色调变浅,鲜艳明亮,犹如血色。起身拿包准备离场的时候,却听身后一阵哗然。
      回头,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他,难道,真是醉了?
      “快叫救护车,经理吐血了。”一句话,却令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足冰凉,众人围的越来越密,她都来不及细看一眼他的脸。
      酒店的地毯本是深红,他的血色可淹没在了里面?她看不到,根本没有勇气,内心的恐惧令脚步都变得凌乱,没有上前,反而后退到了墙上,才让自己站稳。
      有人抬着担架过来,人流涌出了包厢,她总是慢一拍,出门那刺耳的声音却依旧响彻不息,不知自己在踌躇什么,也不知那头又在拖延什么。
      终于急步赶了过去,推挤人群,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多久?才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他闭目躺着,脸色白的如斯惨淡,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了不对劲,明明之前,就已经很差了,别人无视,自己也是一样的忽略,心脏处猛然痛了,视线变得模糊。
      旁人拥挤着,她触不到他,急切间出口喊了句,“吴憾。”
      周围如此的嘈杂,乱成了团,他却还是听到了,她看见他转头,看见了那抹血迹,听到了他很轻地说“等等”,而后,向她伸手。
      他没有叫她的名字,似给了她反悔退缩的机会,只是那一瞬间,即便集狗血八卦到了极致,严柔还是迎着目光和嘘声快步冲了过去,握住了那只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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