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缠》青城浮灯

3、第 3 章

　　叶亦心养伤不能到处走动，楚妍陪她打游戏看她画画，没忘偷拍她的伤势，向韩麒父母告状。

　　父母回国，韩麒亲自开车来接，他专注驾驶，没看到后座的父母脸色越来越差。

　　韩牧司雅君夫妇在车上收到阮楚二人报信，他们儿子找人恶意捉弄养女，拍照片取乐，监控视频看得一清二楚，人证物证皆在。

　　回家一进门，韩麒接过父母的行李递给佣人：“爸妈，今天中午我……”

　　“混账东西！”韩牧下了狠手，一巴掌扇在韩麒脸上。

　　这记耳光打得韩麒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嘴里泛着丝丝血腥味，嘴角都裂开般的疼痛，满眼写着难以置信：“爸！”

　　韩牧将手机扔给韩麒：“自己看！”

　　韩麒胸口被手机砸得生疼，他拿起手机，监控视角中，叶亦心踩中他派人洒的液体，重重摔倒，被蛋糕砸满头，一群人围着她狂拍。

　　“你右滑看看！”韩牧抬脚欲踹，被司雅君拉住。

　　韩麒忙不迭右滑，照片里是膝盖往下的区域，一大片可怖的紫红色淤青，脚背上水泡刚结痂。

　　……叶亦心。他不知道她受了伤，不然他会拦住她，不让她就这么走掉。是他的错，他还误解了她，当她在闹，是错上加错。

　　儿子若有所思的表情并不像在反省，韩牧怒火更盛：“你给我站起来。”

　　“爸，我错了。”韩麒交还手机站起身，低头认错，“内存卡我销毁了，照片没传出去。”

　　佣人拿了球杆过来，韩牧抄起球杆，打在韩麒胳膊上：“我和你妈生养你二十一年，教你礼义廉耻，你呢，拿我们的钱去欺负恋恋！她家人不在了，咱们就是她的家人，你不照顾她保护她，居然还敢欺负她，让她难堪！”

　　高尔夫球杆长且沉，抡起费了力道，一下一下砸在韩麒身上，韩牧怒斥道：“不是喜欢拍照吗？我们找一堆记者过来拍你怎么样？标题就叫韩牧动用家法教训儿子！”

　　韩麒一动不敢动，硬生生吃下在四肢百骸扩散的钝痛：“爸，妈，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她。”

　　“我们辛苦赚钱，让你花，但是你不能去沾黄赌毒那种要人命的玩意，拿钱玩悬赏更不行，尤其是拿她喜欢你来当赌注！”韩牧发狠两下重锤，“我今天就要打你这个败家子，不孝子！”

　　韩牧连打数下，打到乏力才停：“明天出国去给她道歉，晚上去医院做个检查，免得内出血死在国外。”

　　“我不去，她不想见我，我去找她干嘛？”一通打韩麒老实挨了，打完要他道歉，父母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吗？

　　逆反劲儿一上来，韩麒大声反驳道：“谁叫你们总撮合我和她，她总缠我，是你们逼我的，我从小你们就逼我！全世界都在逼我！”

　　“算了老韩，”司雅君安抚怒气上头的丈夫，“你先歇着，我跟儿子谈谈。儿子，上楼去。”

　　韩麒忍着被揍之后的酸爽，和母亲走进书房：“妈。”

　　“你说我们逼你，那我问问你，”司雅君回想起多年来的种种，问道，“初中你们班上有个男生喜欢她，初一开学正好和她同桌，你不同意，让我们跟班主任说换座，这是我们逼你的吗？”

　　韩麒解释道：“那男生天天掀小姑娘裙子，一点都不正经，我怕他对她动手。”

　　见他选择性忽略了那男生早在初次犯事时被女生家长揍过，从此老老实实再也不敢犯的事实，司雅君也不拆穿，又问：“高中开学第一天，她被同班男生表白，你都在理科班（注）军训完了，非要到文科班去，这是我们逼你的吗？”

　　“那男生前女友一大把，妈你知道吗，这叫海王，她绝对不能跟这种人在一起，我是监督她为她好，家人要守望相助。”韩麒理直气壮搬出亲情来圆他的说辞。

　　“是吗？人在文科班上学，学籍在理科班，还去搞数学竞赛，儿子，你不嫌折腾？”司雅君追问道。

　　韩麒高中转班，在学霸云集的学校也算个话题事件，他眼神稍显躲避，找到理由才说：“哦，理科班的男生太臭了，我和他们待在一个教室我呼吸不畅。”

　　他死活不承认为叶亦心转班，司雅君戳破韩麒的思维漏洞：“你们军训在学校的拓展基地，住大通铺，有味道的话那时候就受不了了吧，怎么早不转晚不转，她被表白才转？”

　　韩麒给他的回答打上补丁：“妈，你儿子坚强也是错吗，我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吗？”

　　“行，那你去年跑到化学系实验室，警告追她的男生，让他离她远点是怎么回事？那男生年年拿国奖，十几篇sci，够优秀了吧？”司雅君从老友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啼笑皆非。

　　“家里四个孩子就他一大学生，上边仨姐姐，这多像重男轻女的配置，什么喜欢，我看是想骗她扶贫。”正义使者韩麒，绝不会眼睁睁看叶亦心跳火坑。

　　司雅君听了转述，当时韩麒开头一句“她是我的人，喜欢的是我，你少痴心妄想”，她不由得反问：“我怎么感觉，你是去炫耀的？”

　　“什……什么炫耀，说实话也算炫耀？”韩麒极力忽略心中那点得意，“我在帮她筛掉质量差的男人，不像她，只会缠着我，有了她再也没异性接近过我。”

　　“你想没想过，她身边的异性也都被你赶走了。我刚说的几个，只是时间上比较有代表性，你赶走的质量更好的男生，我也听说过不少。”有两个人形情报机在，司雅君消息灵通。

　　“谁叫她搅黄了我初恋！那个女生明明和我玩得好好的，没过多久就开始躲着我，都怪她。”韩麒有自认的“初恋”，但外人眼里他的真·初恋，却是叶亦心。

　　初恋另有其人？司雅君问：“谁啊？”

　　“孔柔。”韩麒说。

　　两家有些往来，孔柔初中毕业后出国留学，回国次数不多，司雅君见过几次。她说：“孔柔啊，她要订婚了。”

　　“什么？！”好好的“初恋”说要英年早婚就要英年早婚，韩麒懵了。

　　司雅君点开邮件，一封电子请柬刚送达不久：“腊月二十五订婚宴，暑假结婚，再说人家也有小竹马，对方出国时还小，两人早早异国了，怎么会喜欢你。”

　　韩麒心乱如麻。他那时坚信“初恋”风波是叶亦心从中作梗，就以各种手段弄跑喜欢她的男生。喜欢她的人都跑了，她喜欢的人还不喜欢她，刚好让她孤家寡人一个，报她拆散他姻缘之仇。

　　可是，是他误会所谓“初恋”对他有情，孔柔不是被迫退出，为叶亦心腾地方的，孔柔怕是压根没喜欢过他。

　　他多年来幼稚的报复，从最初便是错的。他说：“我要和孔柔聊聊。”

　　司雅君说：“我给你她的微信，她不用q-q。”

　　孔柔的头像是她和男友的亲密合照，韩麒被秀恩爱闪瞎了眼，通过申请后，他开门见山：【孔柔，我是韩麒，我想问你初中的时候为什么躲着我】

　　孔柔很快回了消息：【我主动避嫌啊，她说她喜欢你，你是她初恋，我又不喜欢，可不得离你远点，不然大家以为我们搞三角恋呢】

　　“初恋”一词刺痛了韩麒，他像没脑子，有问题不去问当事人，不去把话说开，全凭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怨自艾的脑内活动分析，困在想象出的思维闭环里。

　　他本能地把锅扣在叶亦心头上，怪她见不得他好，想上位失败就破坏他的感情，是他一味信任自己的直觉，认定他初恋的遗憾有她在背后挑唆。

　　全是错的。

　　那孔柔为什么要收下他偷偷送的情书？韩麒打完一个完整的问句，清空对话框换了句：【哪天回国？有事找你，见面聊】

　　楚妍查看完新邮件回到客厅，叶亦心缩成一团靠在沙发角落，神情恍惚，在想心事，身上有种易碎的脆弱感。

　　右臂上的麒麟纹身被衬托得愈加显眼，图案由叶亦心亲手绘制，找了水平优秀的纹身师，二者相得益彰，一只麒麟栩栩如生，自有滔天威势。

　　叶亦心最怕疼，楚妍记得纹身那天，她都看不过去想要叶亦心休息下，可叶亦心咬着牙忍下去，直到最后一笔结束，才脱了力靠在她身旁，额头上满是冷汗。

　　叶亦心说过，等到不喜欢韩麒的那天，就会去洗掉纹身，楚妍宁愿叶亦心想不起这承诺，洗纹身太疼了，身心的双重折磨。

　　“恋恋。”唤到第三声，叶亦心看向她，楚妍说，“孔柔要订婚了，发了电子请柬过来。”

　　“礼物我准备好了，在家里。”仿佛心有灵犀，叶亦心手掌摩挲着麒麟纹身，“改天陪我去趟医院，我做个激光洗纹身。”

　　叶亦心处在类似于失恋的迷惘状态，楚妍忙劝道：“别啊，洗纹身很疼，洗掉后很丑的，想洗得干净要洗好几次呢。”

　　“啊，对哦，丑。”叶亦心似被抽空了情感，眼中如同失焦，她喃喃道，“那不洗了，好吗。”

　　“好好好，不洗了。”楚妍哄着叶亦心暂时搁置想法，要确定她不是一时冲动，得靠时间来证明，“我们去吃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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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有的高中是在新生入学时就有文理方向的预区分的，现在文理不分科了但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就用了之前分科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