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8、第 8 章

　　妈妈听到这话，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妈妈，怎么样？”宋小芒把脑袋伸到妈妈面前，讨好似的往妈妈身上蹭。

　　“年级前十？你就做梦吧。”

　　“妈妈，你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能考个年级前五十我就阿弥陀佛了。”

　　宋小芒说：“考到年级前十不是更好吗？”

　　妈妈说：“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考到年级前十，我就让你留长头发。”

　　“一言为定！”

　　看着宋小芒兴奋的小眼神，妈妈半是高兴半是疑惑地出去了，肯定是找爸爸说去了。

　　宋小芒喜滋滋地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终于要摆脱这头爆炸头了。据妈妈所说，宋小芒一生下来头发就过耳，而且炸呼呼的。她发量极多，留着这头短发简直是个灾难，尤其是每天早上起来之后，仿佛犯了错事被老天爷放了一道雷电劈到似的。

　　妈妈也没觉得宋小芒留短发有多好看，只是在大人的眼里，上学的小孩要什么好看，成绩好看比什么都好看。她不反对宋小芒的爱美之心，但绝对反对她因此荒废学业，虽然宋小芒不是很明白留长发和荒废学业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总之妈妈隔段时间就要拖着宋小芒去剪假小子头。

　　宋小芒无奈，之前直到上了初中，她因为住校暂时脱离了妈妈的严加看管，头发才得以留起来。
　　但儿时因为奇怪的发型被同龄男孩子嘲笑所留下的心理阴影是无法磨灭的，青春期的自卑很难自愈，即便愈合了，内心总还会留下疤痕。即便长大了，偶尔还是会看到以前的自己。

　　女孩子嘛，没有不爱美的。宋小芒的人生宗旨是：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开心快乐，世界和平。

　　爱美是开心快乐的重要一环，缺之不可。就算为了留长发，也要努力学习。

　　今天是个大晴天，于是宋小芒趁此机会把床单被罩枕套塞到洗衣机里，把被子鞋子拿出去晒。扫地拖地擦桌子，俨然是大扫除的架势。她认真干活的同时，也指派老爸干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把图书馆的借书证找出来。

　　爸爸便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某个抽屉里，找出了那张借书证，以及从图书馆借的《封神演义》。

　　宋小芒空出手来接过这两样东西，放到桌子上放好，为下午去图书馆借书做准备。

　　忙活了一两个小时后，她又跟着妈妈去菜市场买菜。

　　妈妈推着电动车，宋小芒往后座一坐，妈妈则担忧地问：“你从早上起来就忙到现在，作业都做完了？”

　　宋小芒道：“我当然把作业做完了才做其他的事呀！”

　　“好吧。”妈妈一边感动于闺女的懂事，一边担心着因此耽误学习成绩。所以心中无比急切地盼望着考试的来临，及时评价她近阶段的学习成果。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爸爸最爱吃的鱼，买了时令的菠菜，又象征性地买了些猪肉和白菜粉条。

　　于是午饭菜单便有了：红烧鲫鱼、猪肉白菜炖粉条、香椿炒鸡蛋和菠菜汤。

　　宋小芒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香椿树，每年春天抽芽的时候，便是宋小芒大饱口福的时候。摘下嫩嫩的香椿叶，洗净，起锅倒油下香葱、鸡蛋，翻炒几下放入香椿叶，最后只放少许盐调味。香椿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入口弥久不散，配上嫩滑的鸡蛋，对吃货来说简直莫大的满足。

　　妈妈把宋小芒赶出厨房，然后冲坐在电视机前的爸爸怒吼：“宋国明，你过来帮忙！”

　　爸爸只好关了电视，垂头丧气地来到厨房，被指派去剥蒜择菜切葱。

　　宋小芒也难得清闲，便坐着翻起那本《封神演义》。说起来她还没看过原著小说，倒是看过改编的电视剧，就是陈浩民演哪吒、叶璇演杨莲花、温碧霞演妲己的那一版，那个杨贵妃被推下蛇坑的场景迄今是她的心理阴影。

　　眨眼的功夫一个小时过去了，妈妈过来喊她吃饭，此时宋小芒手中的书已经翻了三分之一了。

　　午饭丰盛，吃得个个嘴角油润。妈妈去刷锅洗碗，爸爸继续被指派去擦桌子，宋小芒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便依旧看书去了。

　　爸爸说图书馆下午两点开门，宋小芒看了眼钟，现在才十二点，正好可以趁这功夫把书看完。她看小说向来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因为必须一气呵成才能保证剧情的连贯性。

　　准备去图书馆的时候，爸爸给了宋小芒五块钱，两块钱坐公交车，三块钱自由支配。宋小芒把五块钱装到熊猫小钱包里，心里喜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盘。

　　她打算把坐车的钱省下来，步行去图书馆。反正去图书馆也就翻个大桥，比学校还稍微近一点。既能锻炼身体，又能省钱，何乐而不为？

　　于是宋小芒背着小书包，哼哧哼哧地爬大桥了。

　　这时候图书馆在桃源大桥北边的桥底下，还没有搬迁，借书证也还没换成借书卡。宋小芒跟管理员大叔打了招呼，还了《封神演义》之后，开始在一排一排的书架间穿梭。

　　想到目前学习任务不紧，空余时间较多，宋小芒打算借两本奈读的。琳琅满目的书脊看得她眼花缭乱，略过一些她不感兴趣的小说，目光最终落在了“历史”那一栏。

　　她是学理科的，中学时代特别讨厌历史，小高考历史很不争气地考了个B。哪知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了倒是对历史产生了一些兴趣，可那个时候她工作繁忙，回到家只想往沙发上一瘫，然后抱着手机平板玩游戏看剧，惰性使她明日复明日。

　　如今有时间没手机，正是潜心学习的好机会。于是宋小芒挑了两本历史相关的书，满意地走到管理员大叔面前办理借书手续了。

　　“小朋友对历史比较感兴趣？”管理员大叔似乎有些好奇。

　　宋小芒有些惭愧道：“对，比较感兴趣，但是我历史知识实在是太匮乏了，所以想借两本书看看。”

　　“我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都来借马小跳，小姑娘多大了？”

　　“十一周岁。”

　　“我看你就不大，难得见这个年龄的小朋友来借历史书的。”

　　宋小芒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

　　这时，图书馆来人了。

　　宋小芒下意识地抬头，正撞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陈樾？”

　　“宋小芒？”

　　“你也来借书？”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陈樾同学来了啊？”管理员大叔似乎对陈樾很熟悉，张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陈樾对着管理员大叔点头：“嗯，李叔叔，下午好。”然后又对宋小芒说：“对，我经常过来借书。不过之前没有见过你。”

　　宋小芒道：“这样啊。我是这周才来借书的。”上辈子借书证就相当于一个摆设躺在家里某个角落，她记忆里自己好像就来过一次……

　　“哦哦……”

　　说完有些尴尬，因为不熟，所以不知道说什么话。

　　宋小芒则道：“那你进去借吧，我借好了，这就走了。”说着把两本书往书包里揣。

　　“哦好，那，再见。”陈樾往图书馆里面走了两步，把手中的两本书放到台子上。

　　“再见。”宋小芒背上书包，又和李叔叔道了再见，径直出了图书馆大门，然后拐了个弯，从陈樾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

　　“你同学？”李叔叔问。

　　“嗯。”

　　“很厉害啊。”

　　“……您怎么看出来的？”陈樾其实还想说“她的确挺厉害的”，但是憋回了肚子里。

　　“她借了《中国通史》和《万历十五年》。”

　　“哦……”陈樾方才看到了，他没有读过这两本书，也没有关注过历史相关的书籍。原来此“厉害”非彼“厉害”。他眼里宋小芒的厉害体现在敢和葛老师对着说话、敢让班里高大的男生道歉。

　　“她成绩是不是很好？”

　　“嗯……嗯。”陈樾没有诚实回答。班里一共五十个同学，宋小芒的成绩大约排七八名，年级也就前一百名，整个县恐怕得三百名。在他看来，这并不能算是很好的成绩。

　　不过，他现在觉得宋小芒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上学期的时候，陈樾只知道班里有个人叫宋小芒而已。只有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偶尔才能听到这个名字，她太过平庸，遵纪守法，从不调皮捣蛋，就连站起来回答问题声音也是小得大家听不见，老师对她既不表扬也不批评，所以半年过去了，陈樾连她的长相都记不清。

　　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人，为什么跟她同班了半年之后才发现她其实不简单呢？或许她和天龙八部的扫地僧一样，比较低调吧。

　　宋小芒回到家，妈妈已经把被子收到她床上了，于是她从柜子里翻出床单被罩枕套换上，把床铺整理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闻到香香的太阳（螨虫尸体）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