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52、第 52 章

　　久违的中学住校生活依旧不太好过，早上六点就要到班级，这意味着五点半就要起床。晨读半小时，之后去食堂吃早饭，七点再开始早读半小时。

　　中午不让回宿舍，这倒没什么，因为宋小芒之前中午就不回家，吃了午饭就回教室写作业。

　　晚上走读生放学时间住校生去吃完饭，回来后还有晚读，晚读后有两节晚自习。八点下晚自习回宿舍洗漱。

　　用热水要先买水票，然后去水房打水，两毛钱打满小水壶，五毛钱打满大水壶。

　　用冷水每层楼也只有那么两间洗漱房，加起来差不多二十个水龙头，然而一间宿舍就十二个人了，一层楼得有上百人。

　　人很多，基本上去干什么都要排队，早晚洗漱、上厕所、打热水……急匆匆的跟打仗似的。最坑的是晚上八点半准时熄灯，之后就有值班老师晚查寝，讲话扣分，吃零食扣分，不在床上扣分……

　　宋小芒起初极度不适应，早上时间严重不够用。过了第一天之后她直接不管了：他奶奶的，上厕所无罪，刷牙洗脸无罪。于是在晨读或早读的时间该上厕所就上厕所，晚上熄灯之后该洗漱洗漱。

　　偶尔也会碰到值班老师要记她名字扣她分，她就说两句好话：“老师，刚刚人太多了，现在才有空位置腾出来。”

　　好说话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也有年级有名的人称“母老虎”的老师非要扣她分，她只好撇撇嘴：“那好吧。”

　　人生在世，厚脸皮一点活得比较舒服。

　　分是什么东西？分能当饭吃吗？

　　这里扣了分，就从那里补回来呗。桃中的学生里，走读生的成绩往往要比住校生成绩好一点，事实证明，县城和乡下的教育水平、教育资源的确存在差距。每年小升初分班考试，前十名几乎都是县城小学的孩子。

　　本来二十班的第一名勉强才能进年级前一百名，宋小芒来了之后，第一次摸底考试就考了年级第三名。张老师笑得合不拢嘴，也就不计较她日常管理里被扣的那两分了。

　　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后来查寝的老师都认识宋小芒了，也习惯她熄灯后才去洗漱，晨读早读跑去上厕所了。她这些不遵守秩序的行为被视为尖子生的特立独行。

　　初二新开了物理课，宋小芒直接被任命为物理课代表。物理老师是个男的，姓李，刚开始对女生非常看不起，看到自己的物理课代表是个女生，就明里暗里撺掇张老师给他换个男课代表。张老师说：“等第一次月考之后再说吧。到时宋小芒物理没考好再罢免也说得过去，现在就要罢免像什么话，老师的话岂不成了儿戏吗？再说你也别小看女生，理科好的女生多了去了。”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这才不说话了。但他仍然想换课代表，就等着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挑一个自己心仪的男生。

　　宋小芒当然知道物理老师对自己不是很满意，上课不点自己回答问题，收作业去办公室他也很冷淡。但好在去问他问题，他还是耐心地讲解。

　　初中物理知识不算难，只是太久没接触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正好晨读早读晚读给了语文英语，中午和晚自习的时间就用来学习数学和物理。宋小芒特地在学校旁边的书店买了物理的习题册，上过课完成物理作业之后就做题巩固。

　　宋小芒效率比较高，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之后她会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掏出速写本画画。偶尔有老师巡班的时候看到她画画，但也不说什么，因为她按时完成作业，质量也很高，老师们看着赏心悦目。

　　周五下午上完两节课，住校生就可以回家了。爸爸妈妈起初是要来学校接送她的，但那时她没有手机，联系起来不方便，就自己骑了自行车每周往返学校。回家一趟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其实也可以坐公交车回家的，但正是放学的时候，哪辆公交车都塞满了人。人挤人哪有自己骑自行车方便。

　　第一周周五回家之后，宋小芒先和小黑腻歪了一阵，抱着他的狗头蹭了好久。然后趁爸爸妈妈给她做大餐的时候快速写了点周末作业。

　　吃过晚饭后一家三口分工洗碗拖地，之后锁了门牵着小黑一起出门遛弯儿。

　　九月，早晚气温开始下降，宋小芒裹着外套，拉着狗绳，看到小黑找着一棵树就抬腿撒尿，忍俊不禁。

　　爸爸妈妈在讨论一些亲戚间的杂事，宋小芒偶尔听两句，大多数时间都在放飞思绪，然后突然间想起了陈樾。不知道他有没有在Q|Q上给自己留言。

　　一想到他，她就急匆匆地想回去开电脑。

　　忘记不代表永远不会想起，偶尔的想起也许是转变的契机。

　　但是直到她打开电脑，爸爸才一拍脑袋告诉她，非常不巧，网线被老鼠咬坏了，因为家里没什么人用，就没急着联系电信公司过来维修。

　　宋小芒很着急：“那你现在给他们打电话看看。”

　　“来不及了，这都几点了，人家早下班了。”

　　“那明天一上班就联系他们吧。”

　　“可以。又打算投稿了？”

　　“是，是的……”宋小芒怎么可能告诉爸爸，她这么急切想用网络只是想确认一个男生有没有给自己留言。

　　周六上午八点左右，爸爸打电话联系了电信公司的人，说大概下午能过来换根网线。宋小芒也明白，再焦急也无用了。于是上午写完了作业就继续画画。

　　下午三点，技术人员过来换了网线，终于能上网了。爸爸看到那根换下来的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的网线，再次勾起对老鼠的愤恨之情，便上街去买了捕鼠夹和粘鼠板。

　　宋小芒立刻打开电脑登上Q|Q，空间里有其他同学留言，弹出的对话框却只有林月月一人的。时间是星期一晚上七点多。

　　“小芒，你知道陈樾家的事吗？”

　　就这一句话，没了下文。

　　什么事啊，急死个人，宋小芒飞快敲击键盘：“不知道啊，什么事？”

　　但林月月此时不在线，宋小芒只好去翻电话簿，看到陈樾的电话愣了一下，还是翻过去找到了林月月家里的。

　　没人接。

　　而陈樾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

　　宋小芒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心慌无比，漫无目的地点击着Q|Q上的图标，看到邮箱里躺着一封录用函，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吃过晚饭之后，爸爸就不让宋小芒再用电脑了。

　　几乎是刚关了电脑，林月月就回了电话。

　　“喂，月月。”

　　“小芒，你给我打电话了？”

　　“对，我住校上不了网，昨天回来家里网线又坏了，今天才登上Q|Q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小芒，陈樾……他告没告诉你……”

　　“没有。他整个暑假都没联系我，他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樾他妈妈车祸去世了。”林月月压低了声音，非常惋惜地说道，“听说她妈妈很漂亮，看上去很年轻。”

　　宋小芒一下子呆住了，心脏像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一样，一抽一抽地疼。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上有淡淡茉莉花香味的漂亮阿姨。林月月说得没错，他妈妈很漂亮，看上去很年轻。

　　宋小芒记得，陈樾跟她长得很像。

　　“他……还好吗？”宋小芒颤抖着声音问了句废话。

　　他怎么可能好。

　　林月月摇头：“不太好……唉，你是没看到陈樾，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睛里面都没有光彩了，跟以前比完全是两个人。就上次摸底考试，他掉出了年级前50，班主任也找他谈话了，但是也不能多说什么。”

　　宋小芒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小芒，我妈喊我吃饭，我先挂了啊，Q|Q上聊。”

　　挂了电话之后，宋小芒回到书桌前，拿出日记本，握着钢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他最亲爱的人离世了，而自己却在纠结于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多么可笑。重生回来后，这是宋小芒第一次感觉到羞愧、伤心、无助。

　　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孩子现在瘦了一圈，眼睛里没了光彩，光是想到就觉得心疼。可是就算现在给他打电话，又能说什么呢？刻意地提起“节哀顺变”岂不是又给他的伤口上撒了一遍盐？太残忍了。

　　这天晚上，宋小芒前所未有地失眠了。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陈樾和他的妈妈，后来睡着了梦里也是他们，第二天早早地就醒了。

　　她干脆起床做早饭去，妈妈起床了问她周末怎么不多睡会儿，宋小芒看到妈妈就忍不住抱了抱她。

　　温暖的，柔软的，幸福的。这就是抱着妈妈的滋味。

　　宋小芒突然想哭。

　　“怎么了一大早的？”妈妈拍拍她的背。

　　宋小芒强忍着泪水，松开了妈妈，立即转头去看锅，说：“就是想抱抱你嘛。”

　　妈妈又开始讲她小时候的事，不要别人只要妈妈抱，半步也离不开妈妈，妈妈去上厕所不见了一小会儿她都会嚎啕大哭。

　　宋小芒知道自己从小恋家恋母，不知道陈樾是不是也这样。她幻想着小小陈樾要妈妈抱的模样，觉得更加难受。妈妈永远是天底下最爱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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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的灌溉和评论~~~
跟担心陈樾的同学们说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