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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rí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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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丁德的巴士站在火车站西北边,是个完全不起眼的破旧广场。
除了一家已经打烊的Dominos披萨店,在这么一个寒风瑟瑟的夜晚看不出有任何魅力。
“所以,”拉尔斯摸出装在嘉士伯瓶子里的纳米金溶液喝了两口,权当做驱寒药剂,“这就是百年难遇的合作者的实力?坐廉价的夜间巴士去弗罗茨瓦夫?”
“你居然还用这种东西装药剂,”乌洛斯对他的嘲讽浑不在意,“绿色啤酒瓶子可比夜间巴士糟糕多了。”
就在刚刚,乌洛斯提议他们可以用一种便捷传送法阵前往弗罗茨瓦夫,只需要在地上画一个标准的逆五芒星、默念一段咒语和一件充满邪恶力量的依凭之物就能轻松搞定。
很显然,在全员恶人的红蝎子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
于是路利哆哆嗦嗦地送给了他们一片羽毛。然后他们顺利地从红蝎子酒吧平行移动了三个街区,到了赫丁德巴士站。
距离抵达弗罗茨瓦夫的进度条大约前进了1%。
“天哪,还真是技艺纯熟,”拉尔斯啧啧称奇道,“三个街区的精准位移。就算是谷歌导航也不会比这更有效了。”
“别大惊小怪的,”乌洛斯说,“都二十一世纪了,也该学着接受现代科技了,老顽固。”
拉尔斯毫不客气:“事实是,我是一个大学教授,而你还是个无业游民。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还没找到工作?”
这时,一辆红色的Polski Bus缓缓驶入了站台。
拉尔斯快步走过去,掏出钱包试图跟司机沟通下买票事宜。
“Nie,”司机口音浓重地摇着头,“我们只能网上购票。Internet!”
乌洛斯充满胜利感地绕过有点茫然的拉尔斯,拿出手机给司机看了一眼。
“事实是,盖姆斯特教授,”上车的时候他扭头对拉尔斯说,“车票二维码在我手里,而你甚至还不会用信用卡网上支付。”
或许是因为弗罗茨瓦夫过于冷门,也可能没人脑子抽疯半夜出门;总之,这辆夜间巴士里空空荡荡,除了司机只有他们两个人——准确来说,两个非人生物。
座位之间的距离倒是很宽,然而除非你的脊梁是铁板一块,否则没人能适应这僵直的椅背。
拉尔斯感觉自己下车就该把这副用了七百多年的骨头架子重新换一套,都快被开车狂野的司机颠散了。
“乌洛斯,”他声音硬邦邦得就像身后的椅背,“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诱惑一下那个司机。”
“诱惑他?”
“腐化一下他敬业的大脑,”拉尔斯痛苦地说,“让他觉得开慢点儿不会有什么大不了。”
“我们赶时间,蜜糖,”乌洛斯表示遗憾,“而且我只会诱惑他超速驾驶。但我可以借你个靠垫。”
拉尔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脊背的疼痛让他选择暂时信任这条毒蛇的莫名好心:“……谢谢?”
“不客气,肯定句会让你显得更礼貌,”乌洛斯带上耳机,随手分给拉尔斯一只,“听歌吗?红蝎子酒吧的长鼻子胡克逍遥爵士乐现场演出。”
拉尔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泄气地接过耳机:“听。”
当主唱嘶哑的声音唱到“时间是死亡也是疗伤”的时候,乌洛斯忽然开口道:“在吗?旁边这位玫瑰十字VIP会员?”
“早几百年就说过了,别把我和罗森克鲁兹那个基督徒的假情假意小团体放在一起,”拉尔斯声音闷闷的,“怎么了?”
“没什么,”乌洛斯说,“只不过想告诉你,我订了一顶坩埚帐篷。”
拉尔斯心里一动:“……所以?”
“所以,”蛇慢悠悠地说,“我想也许这周末可以有人和我一起去罗斯基勒。”
炼金术士警惕地瞪着他。
“Wintersun也会到场。”乌洛斯补充道。
“你是在邀请我吗?”拉尔斯皱起了眉头,“只提前三天的‘邀请’也太没诚意了。”
乌洛斯没骨头一般歪靠在椅子上:“只有瑞士人才会提前半年,我已经很真诚了。”
“我要是没记错,”炼金术士慢吞吞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一个世纪了。”
“准确来说是一个世纪零十七小时五分钟,”乌洛斯纠正道,像是在炫耀他的绝佳记忆力,“哦现在是六分钟了,所以去吗?”
拉尔斯忽然有些生气。
总是这样,他想,每一次都是。
蛇从不会向你道歉,无论当年他犯了多大的错,到头来所有的不愉快都能轻飘飘地一带而过,仿佛这一百年的分别对他而言毫无分量。
可能在乌洛斯看来,冷战一百年后屈尊抛出橄榄枝,已经是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了呢。你要是不答应,就是你在小心眼地无理取闹。
但他绝对不会反思,不会想你有多难过。他只会吐着信子精准地击中每一个你渴望得到的东西,然后得意洋洋地等着你低下头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农夫与蛇。
拉尔斯想到这个俗套的人类寓言故事,有点自怨自艾地想: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现在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不去。”他把耳机毫不客气地塞回蛇的手里,转过身不再看他。
“好吧,”乌洛斯拖长声调,听不出什么感情,“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