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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豪赌(三) ...


  •   “褚师爷,谨言,慎行。”

      女子名叫幼姑,昏睡了一日一夜才转醒,起初有惊羽卫上前询问,她却好似受惊般呼喊,最后这得交由身为女子的秦傲君。

      秦大人不喜欢活人,冷着一张脸与之周旋了半夜。

      于是,吾日三省吾身,牢记谨言慎行的褚师爷在隔天就跟着晁介一道换装易容去了金马赌坊。

      来东西南北客,发春夏秋冬财。

      进去前,褚破站在赌坊门前的楹联旁,再三叮嘱,“晁介,要怀柔。”

      晁介对怀柔的理解,到如今为止也只到了不拔刀这个层次,所以,进门后的晁介徒手掀翻了四张赌桌,又双掌合力将荷官身后架着的石雕貔貅震了个粉碎。

      赌客们慌乱逃散,两人被赌坊的打手们团团围住。

      赌坊老板是个小老头,笑吟吟从后堂走出,晁介挑了把条凳大马金刀的横坐在上,如铁树般坚稳。

      小老头自认识人无数,一看晁介便是硬茬,于是拱手作揖,找个切口,“二位先生这是打哪儿来,这是要到哪儿去?”

      晁介看一眼周围打手,闻言只冷笑一声。小老头见是个闷条子,也不恼,抬手便要吩咐收下请人。

      晁介大喝,“让你这些暗挂子都滚开,爷爷今天不想见血。”

      小老头眸光一闪,笑道,“道上的朋友,既不是来砸场子的,不妨有话直说。”

      晁介道,“你们龙头抓了我兄弟,让他将人叫出来。”

      小老头问,“不知朋友的兄弟是何人?”

      晁介道,“我兄弟姓顾,曾在你们堂口讨过账房饭吃。”

      京城各家赌坊老板从来都不是独门独户,遇大事也向来不得私自做主,今天的事,金马赌坊就无法给个结果。

      于是小老头道,“此事容我禀报,想来其中多有误会。”

      晁介再度冷笑,留下一句“白山黑水过,雕马不留痕”便扯过一边的褚破出了金马赌坊。

      褚破来时兴致盎然,打着观摩调研的心思,进去躲在墙边站了站,然后一身冷汗的出来,刺激有余,惊吓万分。

      褚破说,“我看点子扎手,我去换丁乾过来。”

      晁介眯了眯眼,一把揽过褚破的肩,“要不是你做裁缝手艺好,我真当你从前是个草莽。”

      褚破挣扎无果,又说,“我这后背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容易冻着。”

      晁介大笑几声,不由分说揽着人便走,“主意是你出的,大人都说不让你来,你偏来,现在后悔可不成。”

      于是,当天褚破便被晁介拉着,连挑了八家赌坊,待傍晚回了都尉府,晁介过足了瘾头快活无比,褚破一张脸像是打了蜡,僵硬惨白。

      当夜,各路香主聚首,在贺绅面前痛诉赌坊损失惨重。

      “四海、东门两家赌坊动了手,没讨到半分好处不说,还惊动东城兵马司的人,将赌坊暂时封禁了。”

      “金马赌坊的掌柜说,来人不愿自报家门,只说白山黑水过,雕马不留痕。”

      贺绅锐目一沉,道了句,“七崖山,龙虎寨。”

      有人惊呼,“什么?龙虎寨不是早就没了!”

      江湖传闻,龙虎寨在一夕之间消失匿迹,贺绅却知道,在他初初坐上龙头之位时,堂口中老辈们还曾议论过那龙虎寨主的往事,传言,曾有一帮官府久拿不到的流寇便是死在龙虎寨主手下,到底是江湖传言,无人问津便就成了传说。

      如今,传说中的龙虎寨竟然来了人,还出口便是朝他们要人。

      贺绅有些慌神,他决定亲自再去见见顾芳辰,他不信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出身龙虎寨,若真能隐藏的如此深,那事情便已不是他能一手掌控。

      见与不见,结果仍旧让贺绅不满意。

      顾芳辰依旧奄奄一息,无非是每日多添些可怖伤痕,问及龙虎寨,顾芳辰眼底无波,俨然一无所知。

      此后数日,那铁树般的人再没有出现过,赌坊里加派了人手,人人面沉似水,不免影响了赌客的心情,一些有些头脸的自然减少了到赌坊的频率。

      一边生意受到影响,一边手下人三不五时的拿龙头杖的事来添堵,贺绅不胜其扰。

      子时三刻,贺绅等在地下暗室内来回踱步,不多时,门帘掀开,几道青影陆续进来。

      青衫青靴,为首的人兜着兜帽,身量也小,蒙着面,只依稀能辨认出是个女子身形。

      青衣女子斥责,语带讥讽,“最近风声这么紧,你竟敢给主人送信,我听说你这里也出了事,不过是丢了堂口信物,什么劳什子的龙头杖,命人做个假的出来不就成了。”

      贺绅跪在青衣人面前,忙道,“青衣使恕罪,属下死罪。”

      女子眼珠一转,急道,“你做了什么!”

      贺绅将头埋的更低,颤声道,“属下,属下丢了密信。”

      “什么!”青衣女子暴怒,抬脚便踹,“好你个没用的东西,主人如此信任你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由你手,你竟弄丢了!说,怎么回事!”

      贺绅将事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最后道,“只是不知为何冒出两个龙虎寨的山匪要将顾芳辰要回去,属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衣女子深吸口气,狠戾道,“我去回禀主人,狗奴才,你最好趁早撬开那人的嘴找出密信下落,不然,主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女子愤然转身,脚下忽的一顿,一回身,从腰间抽出一黑亮马鞭,反手一甩,鞭子狠狠抽在贺绅肩头,衣料裂帛,那里瞬间皮开肉绽。

      贺绅又去见了顾芳辰,他原本是打算伪造密信之后再将之灭口,如今倒是得留着他的命。至于如何让他开口,贺绅转身吩咐手下,十几根沾了盐水的马鞭被送了进来。肩头火辣辣的痛,这个滋味,贺绅刚体会不久。

      褚破很忙。

      袁青梢不在,但袁府的管家照旧恪守本分,在安知意到后不久便准备好了一应奠仪,初十清早,一张饱含深情厚谊的书信便送进了都尉府,于是,褚破便去了袁府。

      安知意面上微愣,随即愁苦一笑。

      褚破忙解释,“百官封笔,但惊羽卫却是不得闲的,大人事忙,这才命我代行祭奠,安小姐莫怪罪。”

      跟着安知意净手上香,近距离看她诵经祈祷,一套流程下来,安知意身形虽瘦弱单薄,但沉稳有度,将近两个时辰下来,额间沁着汗,整个人依旧庄严得体。

      临别时,安知意站在袁府门前相送,马车走远依旧能看到那身影站在府门外。

      情之深意之切,褚破在马车里也觉得感动,哼唱着荷塘月色安心回了府。

      正月十四,褚破站在停尸小院前,手中拿着一张描红花笺朝秦傲君拼命的摇啊摇。

      新晋永安侯倜傥潇洒,又是个宠妹的,于是侯爷摆飞花宴在如意馆,邀请了各路名门,公子闺秀云集。

      宴席初始,馆中庭院围满了花帐,香薰挂炉一应俱全,清冷的空气里出来的微微暖风夹杂着月桂香气。

      三两游园,四五赏雪,还有几个在院子中间走起了飞花令。

      安知意每每行酒令都能招来喝彩不断,还替身边几个小姑娘挡了酒,不时掩口轻笑,饶是芳华暂过,那温婉动人之姿仍是惹来不少男子侧目。

      褚破在凉亭里跟秦傲君喝酒,不言不语,只一味的推杯换盏。

      笑声走近,一众丫鬟们折了梅花枝绕过凉亭,安知意的丫鬟也在其间,梨涡浅浅。

      褚破隔着亭子打招呼,竹苓受惊不小,仍是笑着福礼,随后跟着小姐妹们跑去了园中。

      小丫头接连见到褚破几乎破了功,那想见之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总在眼前晃的痛苦,竹苓一瞬写在脸上。

      褚破叹气,“到底不如她家主子,道行差的远,不过花挺好看。”

      秦傲君问,“你不是说最爱大人院子里的桃花?”

      褚破认真反问,“钟爱一个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熟重?”

      秦傲君再问,“所以先前与你打过招呼的禄丰县主太尉千金还有如意馆主都是你的弱水?”

      秦傲君对活人全部的好奇可以说都集中在褚破身上,认识些公子少爷也罢,连不少闺中小姐也看似与他相熟,要不是眼前人镇日没皮没脸的跟在他们大人身后,秦傲君早就以为他一把年纪不娶亲是身子不中用。

      褚破语重心长的解释,“我带太岁田园溜溜的时候碰上禄丰县主马车坏在半道,我上去帮忙修好了而已,太尉千金养了两条雪团子,跑丢了还是太岁找着的,如意馆那更不用说,这里有道名菜酱泼肉,太岁爱吃。”

      褚破实话实说,满京城再找不出一个以狗会友的人来,他独一份,且沾沾自喜。

      次日元宵,百官开笔。

      明落入朝,却在散朝后请见圣上,足足待到晌午才归。

      圣上午时三刻宣了宰相进宫,君臣对弈直至元宵宴伊始。不知周皇战绩如何,只是时不时大笑,和公公站在御书房外,连连将不少各宫小主派来送茶送点心的宫人挡在门外。

      宫门外响鞭三声,君臣和棋。

      和公公眯着眼笑得像尊弥勒,今夜元宵盛宴,必有彩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莲花:阿落...
    褚破:他不在,我在。
    白莲花:......
    褚破: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与你抢一抢皎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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