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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天命说书人(四) ...


  •   青衣社。

      断业刀架在青衣人脖颈上之时,男人唇角一勾。

      下一瞬,男人右肩被人一拍,他猛然惊觉,一转头,还未看清程实那张白嫩的圆脸,一只大手便从斜刺里伸出,轻轻一个力道便卸了他的下巴。

      晁介从另一边走出,拍着手冷哼,“想服毒,想得美。”

      程实赶忙上前,嘴上嘟囔着“万一身上也藏了毒”紧接着利索卸了那人两个肩膀。

      褚破连连点头,猛然想起什么朝着乞丐小跑过去,手一伸,“他是不是给你什么东西了,给我。”

      褚破堪称跋扈的作态倒没让乞丐不自在,他只瘫坐在那里,伸手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方木。

      褚破将那方木捡起来,左右翻看,再回头就见乞丐面色灰败,唇角血色渐无。

      褚破看了看,伸手撩开他遮着手的衣襟,那柄匕首正扎在腹中,血流在稻草下,早已晕染了一大片。

      乞丐喃喃,眼中已无光泽,“孟秋已死,世间再无天命说书人。”

      褚破猛地盖上那片衣襟,又猛地弹跳开去,强忍着不适,嚷嚷着,“杀妻灭子丧良心,便宜你了!”

      惊羽卫瞬间控制了半坡寺,一众人连同那病公子先前的车夫一并被控制在半坡寺内。

      褚破一边打理着衣裳,一边问,“说说吧,怎么大家都这么凑巧,都在今天齐聚在这半坡寺里。”

      回过神的人络绎开口。

      他们都跟当年的云溪先生之死有关,那一年那一天,常来茶棚的小虎没有来,不久她便收到了王小虎姐姐的信。王招儿言辞恳切,弟弟的腿若是没银子治,爹娘兴许就要卖掉她这个姐姐,从她的名云溪先生就能透过信笺看到女孩子走投无路的样子。

      云溪先生去了,那个不大的荷包里还被她硬塞了一根银簪子。云房山近在眼前,柴虎、柴豹等人堵住她去路之时她连王招儿家的房顶都还没看到。云溪先生发着抖,颤巍巍的拿出荷包,她说“银子你们拿走,放我走,我是教书先生”,没人知道王招儿就在远处,捂着嘴慌忙逃走。然后,柴豹将人打晕扛上了山。

      柴虎就不喜欢念书,打小就不喜欢,云溪先生不愿意教他们,他就去跟总把头说了情,总把头给了他迷药,他送走了云溪先生。

      药力对一个女子来说有些狠了,浑浑噩噩间,云溪先生被归乡的杨寄宁遇到,杨家做笔墨生意,在云溪尚算富裕,杨家人要脸,也知道教书先生也要脸,扬寄宁动了恻隐之心将人一路护送回去。

      余氏做了十来年保媒拉线的活计,在近乡也算小有名气,自称她的嘴一动,山鸡也可配凤凰。云溪先生从小轿中下来,与刚从旁人家里走媒出来的余氏打了照面,混沌迷蒙的样子被余氏瞅了个正着。

      转眼间,天翻地覆。

      今日今时,云溪先生已死,王小虎已经跛了腿,王招儿到了婚配的年纪,爹娘托人找到了余氏,几经辗转,婚事总是不顺,偏巧前一日余氏得了京城一方亲事,遂带着王招儿上路进京。杨寄宁身子本弱,近些年每况愈下,前几日得了往来生意人的消息,有一游方郎中近日会至京城,便起了前往探病的心思。云房山总把头前不久遣散了兄弟,柴虎柴豹几经商议决定前往京城谋个生计,就在七月十五,几人不谋而合,途径半坡寺,避雨。

      褚破听着,汗毛倒竖起来,就像韭菜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起一茬。

      “不可思议啊,”褚破心不在焉,顺着手将大氅披在明落肩上,见他家大人没有拒绝便厚着脸皮凑上去替他系绑带,边说道,“神了,真神了啊。大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有个女人请我救他夫君,说他夫君是个说书人,被冤枉......”

      打结的手一顿,明落明显看到自己前襟上那双露出的手腕上接连起来一片小疙瘩。

      明落看着褚破一脸木色,轻声说道,“孟秋之妻,乃云溪先生陆氏,闺名一个印字。”

      陆印。

      脑子里的一团乱麻轰然炸开,褚破脑海中闪现过那一张张簪花小楷后的落款,印字。

      陆印死了,死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给他写信,孟秋因犯“天命说书人”一案被捕之时,云溪先生已经凉透了。那,给他写信的是谁?

      七月半,鬼门开。城郊半坡寺,褚破昏死在明落脚前。

      昏死过去的惊羽卫顾问师爷并不知道他被晁介抗麻袋一样从他家大人脚前扛起来,一路扛回了自家小院,也不知道那青衣人在他昏死的过程里走过一遭修罗地狱。

      褚破只觉得自己混混沌沌的做了好几个梦,幽幽转醒却一个也想不起来,睁开眼,却发现床前立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怀里抱着个孩子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他,褚破坐起身,刚要开口,那女人猛地转过头来,只转过了头来。

      一张没有脸的脑袋放大了数倍出现在褚破面前!

      “啊!”

      惊呼出声,褚破痉挛般从床上坐起,明落被他一声惊呼惹得皱了眉。

      褚破怔愣着,明落说,“发恶梦了?你已睡了两日。”

      褚破依旧愣着,等看清了床边的人,陡然伸出手,将自己弹进床边人的怀里。

      褚破大声嚷,“你是鬼,你一定是鬼!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你杀吧!杀了我吧!”

      叫喊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丁乾赵鼎冲进房中,只看到一脸面无表情的自家大人和大虫一般向他家大人怀里钻的褚破。

      丁乾神色难测的看一眼褚破,扭头就走。

      赵鼎没来得及走,就听明落说,“去拟折子,就说褚师爷已疯,没用了,杀了罢。”

      那条大虫猛地从明落怀里抽离出去,抱着被子正襟危坐。

      “赵鼎,我痊愈了,你快去忙。”

      赵鼎走了,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此番你多管闲事,好在因祸得福,青衣社向来行迹诡谲,得一活口不易。”明落整了整衣襟,说道。

      褚破连忙正色,“能为惊羽卫分忧是我的责任。”

      桃花眼斜睨他一眼,明落起身,“痊愈了就起来,议事厅有人找你。”

      褚破动作麻利的起身,跟随明落到了议事厅。

      秦傲君背对着两人,褚破没有来的打个激灵。

      “秦大人?”褚破小心的问。

      有糯嚅的奇怪声音传来,秦傲君转过身,随即,她怀中那个像小藕节成精一样的小团子便在睡梦中嘤咛一声。

      褚破想起了那个梦,觉得自己沾了不是阳间的东西,一个恍惚就要仰过去。眼角扫过明落的身影,眼疾手快扯住明落袖口,堪堪站定。

      “你输了,给钱。”

      门后走出来的程实笑呵呵从晁介手里接过一个铜板,抛了抛,对着褚破笑得格外灿烂,“褚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倒,你真硬朗。”

      硬朗如褚破回给程实一个来自阴间的强颜欢笑。

      秦傲君说,“云溪镇孟家祖宅后的坟冢里找到了陆印的尸骨,颈骨后挫,是勒死。”

      褚破一指那孩子,“这个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落破小剧场】
    破:大人,秦傲君抱着个孩子吓唬我,吓死我了嘤嘤嘤(委屈)
    落:傲君,你再努努力,直接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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