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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金风玉露(一) ...


  •   褚破已经紧张了半个多月,就在前不久,明落说圣上要他。在褚破初到京城救了明落之后,当今圣上就要见他。然后是镇国公去了封地之后,再是明落与嘉阳县主婚约解除之时,圣上都要见他。对此,褚破一无所知。

      褚破知道的时候,那个武周最高的领导人,皇权的顶点,已经被明落拒绝了。一个惊羽卫指挥使拒绝了这个世界的九五至尊。

      褚破对明落很是感激和欣慰,对方不管是因为什么念头都没有将他直勾勾的推出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将要以何种态度面对武周的皇帝。然而这一次,褚破躲不过去。千秋岁宴将近,褚破也要随惊羽卫入宫。

      褚破花了近两月的时间给每一个惊羽卫做了身中衣,用的是自己俸禄买来的恒安棉布,先前一众惊羽卫在金玉楼被烧毁了衣裳,当时他背着的康元喜一身中衣几乎被烧的剩下一截袖子。恒安棉布纹理绵密细腻,柔软透气,穿在飞羽服下得到了一众惊羽卫的赞叹。

      青灰色的中衣领口和飞羽服很搭。褚破贴心的在肩头和腰间加了里衬,免得他们被环扣挤压碰撞,既不厚重也不削薄。眼前的丁乾等人站在院子里,褚破很满意他们表情。

      程实说,“褚哥好手艺,不用量体裁衣这衣裳便熨帖的很,比我买来的还舒适。”

      晁介说,“你要不来这一手,老子都要忘了你是个裁缝。”

      赵鼎说,“多谢。”

      褚破笑着摆手,对着程实道,“如果你想给我银子,我也可以虚心接受。”

      众人哄笑,丁乾问,“你给大人做了没有?”

      褚破没吱声,他不认为明落适合这种青灰色的棉质中衣。明落从屋檐下走过,晁介冲着他大喊,“大人,褚破给咱做了衣裳,大人有没有啊?”

      明落走近,视线在他们颈间一一扫过,淡笑着对褚破道,“有心了。”

      褚破点头,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别扭尴尬。

      明落说,“三日后千秋宴,你莫紧张。”

      褚破喉头打哽,“好,我不紧张。”

      院子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褚破习惯了他们善意的嘲笑,笑着跟每一个人说,“如果我犯了错一定不会拉你们垫背,你们记得给我留一个全尸,多烧些纸钱。”

      北齐的仪仗在这一日进入京城,鸿胪寺少卿将仗迎入承恩驿。

      鸿胪寺最近忙的团团转,鸿胪寺卿将纪轻敏推出来迎接北齐使队,纪家四世同堂,今日是他祖母的寿辰,他却要作为少卿与这个常年犯大周边境的北齐使臣周旋,虚与委蛇。

      苏善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满脸大胡子,胡须曲里拐弯的翻着卷,僵硬的贴合在下巴一圈。他是北齐内务总管,整个北齐王室在他的运作下井然有序,他是皇族的亲信,是北齐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此次出使大周为周皇贺寿,北齐王亲命他带队前来,做足了重视态度。

      “待使团好好歇息几日,届时会有皇城司的人带大人入宫。”纪轻敏客套有礼,言语间带着傲慢不耐烦。

      “纪大人客气,贵国安排详实,我等受益,多谢大人,苏善再此预祝大周皇帝陛下洪福齐天,生辰欢愉。”苏善谦卑恭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承恩驿内往来行人众多,不乏临边小国使团的人,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带着莫名的意味,他们就那样看着北齐使团的统领卑躬谦逊。

      纪轻敏昂首离去,苏善一手别在肩头,依旧弯着腰,直到手下提醒他纪大人已经走了他才一脸感激的直起身,由驿丞带领着去了住处。

      房门阖上的一瞬间,那张长满大胡子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冷冽,目光像一只嗅到猎物的隼。

      北齐特使在一个月前率先而至,此刻等在苏善的门外。门里,苏善喝足了酒,满脸通红。武周的饭菜精致可口,苏善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北齐依仗带来了恭贺寿礼,也带来了北齐尊贵的王族,苏善也带着属于自己的任务。武周有一句俗话,天高皇帝远,在这里,他就是北齐使臣队伍里的王。

      苏善打着酒嗝吩咐手下,“去,让公主王子泡好澡,我晚上过去。”

      手下面无表情,习以为常的退出去,门外的特使听到了他的话,一脸献媚的进来,恭维的话层出不穷。最后,特使与苏善在夜里一同去了另一个房间。

      破晓时分,皇城司将承恩驿团团围住,纪轻敏被人从宿醉中叫醒,惊慌中衣扣扣错了好几次,跌跌撞撞的冲出府邸朝着承恩驿赶去。

      那个前一天还在自己眼前恭贺周皇生辰的大胡子男人,此刻已经冰凉,死不瞑目。

      纪轻敏惊出一身白毛汗,趔趄着冲出房门,一下子跌坐在门槛上,他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摆正的官帽正岌岌可危。

      祁天扬赶到之时,纪轻敏还在失神。

      褚破问,“这位大人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有人在预料到官位不保的情况下还能笑逐颜开。祁天扬看一眼褚破,未作回答,略过纪轻敏进了房门。

      半个时辰前,裴渊得了一对金丝雀,软羽金丝煞是好看。裴渊拎着鸟笼兴冲冲奔向祁府,在半道上碰上了遛狗的褚破,不由分说拉着他一道去找祁天放。

      裴渊上,“走,咱们找天放玩儿玩儿去。”

      褚破不知道几大小伙子带着一条狗两只鸟能玩儿出什么花儿来,于是带着探索研究的心情跟着去了。

      衙役来府里找祁天扬的时候,裴渊在逗鸟,祁天放在逗狗,褚破无所事事正在欣赏院子里的假山。祁天扬从花园路过,想了想还是拉上了褚破。

      一人一狗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面前还有顺天府尹。死人的地方从春和班换到了承恩驿,死的人从戏子变成了异国使臣,唯一不变的是太岁对祁天扬虎视眈眈的敌意。

      祁天扬没多久便从房内出来,脸色不太好的看着站在台阶下的褚破。

      祁天扬说,“你去看看吧。”

      褚破笑着摇了摇头,扯着太岁往后退了退,站在院子中打量着廊前的纪轻敏。

      褚破问,“这位大人,死的是谁你可知道?”

      纪轻敏愣愣回神,“苏、苏善,北齐内务总管。”

      褚破不着痕迹的再退了退,北齐内务总管死在了大周,这是大事。褚破知道这是一滩浑水,他不愿淌。

      事总与愿违,祁天扬说,“此处有命案,你不去看如何有头绪。”

      祁天扬命捕快带褚破进去,褚破正在蓄力准备扯着太岁就跑,惊羽卫便是在牵狗绳被抻的笔直之际出现。

      褚破尚在惊恐之中,明落的声音便从他身后响起。褚破想,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天籁不过如此。

      “惊羽卫的人何时能被顺天府驱使,祁大人如此作为恐有不妥。”

      祁天扬站在廊前与明落遥遥相对,褚破回头看看,三个男人就这么隔着院子站成了一条线。太岁低沉的叫,朝着明落激起身子,褚破想了想还是朝明落走去,此刻的明落依旧一身白袍,质地轻简,神态自若,好像怀里并没有抱着一只奶狗一般。

      褚破上前从他怀里接过小田园,颇为无奈道,“你不是不出来遛遛,怎么大人一抱你就愿意出门?”

      程实站在明落身后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褚破视若无睹。

      祁天扬说,“明大人,苏善被害。”

      秦傲君自惊羽卫中走出,路过褚破之时不忘投给他一个鄙夷万分的表情。每年这个时候秦傲君都要消失一阵子,赵鼎说上个月是秦老爷子的死祭,秦傲君总在这个时候去秦老爷子的老家一趟,故地游走,才回来的秦傲君得到了褚破的热烈眼神,然后被秦傲君一声低嗤被浇了个透心凉。

      褚破略带委屈的朝众人看去,惊羽卫们见怪不怪。

      太岁与田园玩儿在一起,褚破凑过去,跟明落解释,“本来是带太岁遛遛的,结果碰上裴渊,那小子非要拉我去找祁天放,然后就被祁大人抓了壮丁,真不是我往上凑的,是这命案往我这凑,我也发愁。”

      明落斜睨一眼,“你与裴渊关系不错。”

      褚破说,“绝对没有,裴小公爷天人之姿,我不配。”

      明落轻笑出声,“这话纵是裴渊听到也明白你在骂他。”

      褚破伸出三指指天,一脸郑重,“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能让一个合格的仵作热血沸腾,是尸体,而且是诡谲的尸体。毫无疑问秦傲君是个合格的仵作,在她的眼里任何一具尸体都像一个宝藏,他们安静的待在一个地方,等待她的探索。秦傲君喜欢死尸,他们不会说谎,沉静的像一幅画,并且富有诗意。

      秦傲君负手走出房门,停在明落身前,眼中是褚破从未见过的浓烈渴望,身上是一股奇怪的气味,混合着血腥气和淡淡的酒香。

      秦傲君说,“死的像个刺猬,受尽凌虐。”

      褚破问,“刺猬?”

  • 作者有话要说:  北齐最强手办——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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