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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困兽囚笼(五) ...


  •   褚破说,“我死,就在黄泉路上等你。”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那天夜里的白鹿堂,没人知道谁真谁假。如果有,诸葛连弩是真,蔺皎白的泪也是真。

      赵鼎带着惊羽卫冲进屋内时,只看到了丢开连弩颜面低泣的蔺皎白,和一脸惊骇的丁乾。在他的旁边,是将将分开的一双手。

      程实中了毒,赵鼎背着他跑回都尉府时被秦傲君兜头一顿狠骂。

      秦傲君说,“你再晚一点就可以直接把人埋了。”

      赵鼎沉默,唐小茶哭肿了眼,拉着秦傲君的衣角祈求,“姐姐,求你救救大人,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他死了,我,我也不独活。”

      褚破一再恳求,最终被晁介背回了自家小院,晁介骂他,“你还真的不怕死,让你去神机营,你非逞英雄。”

      褚破脱了力般摆手,“别说了,我刚从火山口里走了一遭。”

      惊羽卫掘地三尺,在白鹿堂后院一颗柏树下挖出了十七具少女尸骸,有些已经成了森森白骨。那个被程实打晕的少女醒后被安置在狱中禁室,秦傲君整理了冬丫的衣裳交给唐小茶,那是冬丫的遗物。

      唐小茶守在秦傲君那个停尸小院,往日里搁置尸体的地方此刻躺着尚未苏醒的程实。唐小茶替他上药,擦身,最后硬是被唐忠连拖带拽的扯离了都尉府。

      一个白鹿堂在一夕之间差点折了圣上的羽翼,说来有些荒唐。当今震怒,御笔朱批着令京冀按察使下楚地抄了蔺家,蔺皎白处以极刑。

      凌迟前一日,褚破捧着个盒子去了大牢,那盒子被他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实,路上脸头也不敢低,强打镇定才没让那盒子脱了手。

      蔺皎白铁索缠身,伤痕累累,褚破不忍细看,将盒子放在他面前。

      那是惊羽卫在白鹿堂的牌匾后搜到的,里面是一颗头骨,静静的躺在牌匾后,不知经年。

      褚破说,“蔺家宗祠没了,他这辈子也入不了你蔺家的门。等你死了,我帮你们合葬,白鹿堂的牌匾我烧给你们。”

      蔺皎白问,“白鹿堂的东西理应会充公,你如何得来。”

      褚破说,“我不行,但我们大人有面子。”

      褚破走时,蔺皎白问他,“你那晚说的话是真的吗?”

      褚破答非所问,他说,“我要用这个答案换你那尊崖柏佛像。”

      廉况被褚破拉着,三更半夜去了广安楼后厨,在两尺地下挖出了那尊崖柏佛像,做贼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一路避开巡城卫队,背扛手扶的将佛像送回了他的小院。两个人做贼心虚,都没有发现背后跟着的一双眼,一袭白衣,在暗夜中蔚然而立。

      廉况被打断的接风宴姗姗来迟,葆风街热闹依旧。廉婶儿热心,雷厉风行,没几天就在葆风街口盘出来一间小瓦房,唐忠拗不过,带着唐小茶搬了过来。瓦房虽小,总好过伏龙河畔那间烈日不避光天阴不遮雨的茅草房。

      暖风斜送,院子里手忙脚乱,惊羽卫们架锅烧水,唐忠拎着一篮子红鸡蛋来,说他家孙女儿今日及笄,总要喜庆喜庆,请大人们吃鸡蛋。程实身体恢复的快,只腿脚还有些跛,一群兄弟哄笑,程实倔起来非要再去买酒,咬着牙冲出了院子。

      今夜,明落也在。

      晁介借着酒劲骂褚破,“你个憨货,知不知道神机营里有神武炮。”

      褚破认真的烤鸡腿,漫不经心,“知道,还知道一颗炮下去,你们得满天乱飞。如果真那样,以后初一十五我去坟头看你们,七月十五你们列阵来看我。”

      丁乾今夜甚是沉默,坐在赵鼎身后一个劲的灌酒。

      程实去得比上次还久,没了飞檐走壁的迅捷,手里的酒也只有几坛,怀里却莫名多出一截红绳。红绳上缠着一丝金线,到底是及笄礼,普通红绳程实觉得自己送不出手。鬼使神差的买下来却有些后悔,那个才及笄的丫头让程实心里起了涟漪。

      程实捧着酒坛出现在葆风街口,在瓦房前徘徊了许久,还没想好到底到底敲不敲门,瓦房后传来一阵细碎哭泣。

      唐小茶蹲坐在墙角,用袖子擦着泪。

      程实站在她身前,皱着眉头问,“傻丫头,哭什么。”

      唐小茶见是他,哭的更凶,她说,“大人,我要死了。”

      程实凑近了些,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立时丢了酒坛蹲身过去,他的语气有些急,“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唐小茶抽噎,伸手撩起大腿前的夹裙,衬裤上露出下|身一片殷红,泣不成声,“大人,我一直流血,我真的要死了。”

      夏风吹入街巷,吹响了千树万树的蝉响,吹开了少年少女的心扉。那个曾驰骋风月场的纨绔少年,被晚风一吹,吹红了脸。

      高墙上,是一排看热闹的人。

      晁介说,“又是个憨货,还不扛走!”

      褚破说,“小程实真的长大了啊,看来得攒份子钱了,哎赵鼎你也努把力,不然我多存些给你和秦傲君一道随了。”

      赵鼎翻身跃下墙头,褚破疾呼,“别走啊,我还没下去呢,别把我扔在这啊。”

      明落站在墙下,喊丁乾去救人,丁乾面无表情的拉褚破下来,又一语不发的跟在大人身后。褚破追着赵鼎奚落,赵鼎施展轻功将他甩的老远,褚破越过丁乾越过明落,撸着袖子穷追不舍。

      晁介落在最后,大赞廉况带来的桐花酒,“你们在桐城好福气,听说褚破常与你共饮。”

      廉况哈哈大笑,“那可不,褚破就是个酒缸,无酒不欢。”

      晁介嗤笑,“你这厮也混说大话,褚破那酒量,才入我惊羽卫那日就喝个烂醉,还曾抱着我家大人称兄道弟。”

      廉况嗓门也大,顿时争辩起来,他说了句让身前两人心思百转的话,“不可能,他一个人能喝倒我们一个桐城县衙,他说我们的酒跟水一样,我就没见他醉过。”

  • 作者有话要说:  褚师爷指天发誓:我可能不是真醉,但小程实是真的长大了(嘿嘿嘿)
    明大人痛心疾首:我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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