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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戏子多情(一) ...


  •   顺天府下辖八县,其中又有四县并称四最,江宁最富,六合最秀,溧阳最灵,江浦最善。

      明落受诏入宫一趟,回来便带着手下启程江浦。褚破的伤将养完全,正是想活动筋骨的时候,这是他加入惊羽卫后头一次出公差,几乎把兴奋写在脸上。

      出发前一晚,褚破激动的睡不着觉,半夜里爬起来去院墙喊太岁,还没开口就看到了对面廊檐下的明落,他不知道明落在那里站了多久。

      明落说,“此番江浦一行,你本不必去。”

      褚破的热情被浇熄,想了想说,“如果正事用不到我,我可以给大人端茶递水。”

      第二天褚破将收拾好的大包裹换成了小包袱,生怕带的鸡零狗碎太多被明落一句话留在都尉府。

      明落的马车宽敞结实,褚破第一眼便眼冒精光,他不会骑马是满惊羽卫都知道的事,于是众人骑在马上笑看他百般讨好,最终成功上了惊羽卫指挥使大人的马车。队伍却在出发之时受了阻,挡路的是太岁。

      太岁大眼汪汪的看着马车里的褚破,对着明落大叫。

      明落沉着声喊它回去,太岁满眼委屈,直到褚破从马车门边冲他眨眨眼。

      京城到江浦需得三日,太岁纵然悍勇毕竟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尤其最近被褚破喂养的圆润不少,那双狗腿受不得长途跋涉,何况,太岁乘马车总是晕,狗眼翻转,舌头吊的老长,伏在车里闷哼呻|吟。

      这些是褚破在第二日知道的,彼时,他窝在马车角落,怀里抱着太岁圆滚滚的身子,一脸知错愧悔的看着明落。

      明落说,“此去江浦还有两日,你就抱着它吧。”

      江浦在南,天气渐热,褚破抱着太岁就像抱着个大火炉,整整体验了两天夏日穿貂的心酸。

      入江浦的第一日,明落带人去了江浦县衙,褚破留在驿馆照顾太岁,几人回来时带着一身血腥气,褚破没问他们做了什么,一顿饭憋着气吃了个五分饱。

      接连几天,明落天天出入县衙大门,时常深夜流连县衙大牢,一日回的比一日晚,太岁耳目灵敏,总是在半夜惊起,扑腾着房门要去迎他主子。褚破给自己团了两枚鼻塞,见到踏月而归面带揶揄的惊羽卫只能尴尬的笑。

      江浦县人杰地灵,百姓和乐,褚破带着太岁逛了几天就摸清了这里最出名的几个地方,临江鱼,香风扇,白鲛纱,春和金。

      临江楼的海鱼远景驰名,常有往来客商转成绕道江浦就为吃一口临江楼的招牌菜。折扇张每日只卖九把折扇,那扇无风自生香,倒是不贵,只张老头脾气古怪,只挑合他眼缘的客人卖。传闻上等的鲛纱里有鲛人之泪,不过是个噱头,褚破见过白鲛纱,一匹纱比蜀锦还贵了三倍,也确实物有所值,纱质细腻,莹白无瑕。春和班的金班主乃江浦第一青衣,他一开嗓必然座无虚席,只金班主成婚后鲜少登台,能有幸点到他的戏已是造化。

      褚破带着狗被挡在临江楼外,为了尊重店家,他最后选择了楼对面的路边摊,摊子前挂着云幡,写着“小临江鱼”,好在鱼汤鲜美,他和太岁都不挑食。傍晚散步的时候,褚破又路过了春和班,多嘴问了句能不能带狗看戏,园子外的小厮热情好客,褡裢一甩便迎了他进门。

      明落今日早早了结了事,一行人才出县衙大门就看到门外焦急等候的驿丞。

      驿丞说,“大人,出事了,春和班出了命案,那位大人被困在里头了。”

      春和班外围守的是京城的捕快,惊羽卫到时,一众捕快极熟络的闪身让路,明落冷着脸出现在戏堂。褚破正牵着狗,和一众看客坐在一处,此刻的褚破满脸煞白,嘴唇抖动,捂着小腹背对着戏台。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坏,恰好今日进了戏园,碰巧赶上金班主粉墨登场,前一刻他还在鼓掌叫好,下一刻,那出将入相的帘幔便脱落,幔帐后,一个被红缨枪穿体而过的女人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眼前,那个女人整张脸皮被剥下,耷拉在脖子上,鲜血淋漓。

      满堂惊恐,褚破在第一时间将才吃下去的鱼吐了个干净。

      见到惊羽卫出现,戏堂内的百姓愈发惊骇,各个垂着头大气不敢出,褚破虚弱的抬手,一指堂中正襟危坐的男人,介绍道,“大人,这是新到任的顺天府尹,祁天扬。”

      又一指明落,“祁大人,这位是......”

      祁天扬起身行礼,恭敬却冷清,“明大人,久仰。”

      明落未作回应,只问褚破,“怎么回事。”

      褚破还没开口,太岁对着祁天扬便是一阵狂吠,嚣张的气焰远比刚才更甚,褚破险些脱了手。

      丁乾上前牵过太岁,明落伸手入怀,褚破以为他要掏巾帕,毕竟自己满身的异味,此刻混着惊羽卫带来的血腥气,满室的古怪味道。

      明落将一个荷包丢进他怀里,褚破一愣,随手拿起,见那荷包两面镂空,夹层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有些扎手,顺手就抵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沁凉气息被吸进鼻腔,淡淡的草药香入了喉,温厚绵软,褚破顿觉心肺舒爽,脸色也好了不少。

      这是他家大人看他憋气太厉害给他准备的急救用品吧?褚破一脸感激的看过去,却在身后一众惊羽卫的脸上看到了“麻烦精”三个字。

      褚破有些委屈,他也不想啊。

      看戏的时候,太岁还是老老实实蹲在自己身边,就在金班主准备登台之际,太岁一溜烟儿的窜进了后台,褚破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有不少好事的客人就那么顺势跟进了后台。现在,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进过后台的客人全都被留在了春和班。

      尸体出现的时候,看客们四散而逃,最先跑出戏班的客人大喊着“死人啦”,在戏班门外与甫一上任就巡县而过的顺天府尹碰个正着。

      祁天扬面不改色,对明落道,“明大人,这位曾在案发前到过后堂,春和班开戏后便会关门闭客,戏堂密闭,这里所有进过后堂的人都不能走。”

      “这位是褚破,惊羽卫。”明落说着,坐到褚破桌边,又道,“祁大人刚上任便到了江浦,不知所为何事?”

      祁天扬说,“巡按视察,过后巡察记簿自会上呈陛下,若有何不妥之处,明大人可着令惊羽卫调查。”

      如果不是处境尴尬,褚破实在想给这位祁大人竖个拇指,论起面对惊羽卫还如此正直有胆气的,除了他自己就是眼前这位了。

      明落说,“曹岭祁氏的后人果然有胆色,既然顺天府要断,惊羽卫自不会插手,不过差事在身需即可返京,祁大人,你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人我要带走。”

      祁天扬没有一丝一毫被威胁后的不忿,反倒是当着一众惊羽卫的面开始断案。

      褚破看向戏台边倒地痛哭的男人,他在三日前刚刚成亲,妻子是同为戏班的女戏子,他的妻子此刻正被钉在戏台上,面皮下筋肉模糊,失去了遮挡的眼球瞪着戏台前每一个人,异常骇人。

      水二贯被提审时泣不成声,几度晕厥。褚破又注意到他身后的几个人,都是戏班里的戏子,其中一个矮小的女子抿着唇,强自镇定下的双手紧攥着衣角颤抖个不停。

      祁天扬挨个审问,言辞犀利,沉着冷静,等到了那个女人时,她终是失声惊呼,跪在祁天扬身前紧扯着他裤脚嘶声求助。

      她说,“大人救命啊,我不想死,雪青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褚破:鱼,鱼没吃上,戏,戏没听成,要啥没啥!
    太岁:你有我呀,我的好朋友,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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