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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鬼楼画皮(四) ...


  •   一顶四抬的青顶长轿停在楼前,轿顶镶着镇国公府的家徽,小二卑躬屈膝上前接引,将下轿的人迎进狮子楼。

      几人的视线跟着下轿的男人一路进到大堂,男人身高八尺,形貌伟岸,脸上不露分毫表情,只一双眼在大堂逡巡片刻,不怒自威。

      司悬枫去了二楼雅间,小二飞速转下楼梯进了后堂,狮子楼还有两道名菜,以酸闻名。

      褚破用筷子戳着面前的两道菜,一盘西湖醋鱼,一盘酸辣爆肚,只觉得牙根还在发软。

      褚破说,“酸的倒牙,难道吃酸能长高吗?你看他有那么高。”

      明落说,“莫贪口腹之欲。”

      褚破说,“我只是不挑食。”

      丁乾等人视线投来的时候,褚破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

      明落淡淡的笑,他还是会时不时的笑,褚破心口不一,还是会盯着那双桃花眼笑的比他还灿烂。

      自从那个雨夜后,文昌街再没有闹过鬼,司悬枫也在国公府足不出户,今天早上军器库前整排的断臂引起轩然大波,将狮子楼新到两筐三斤大鲤鱼的消息淹没,但司悬枫还是来了。

      褚破说,“口腹之欲也挺好。”

      司悬枫不露马脚,惊羽卫决定在今天,在狮子楼将其围捕。

      司悬枫酒足饭饱从雅间出来,惊羽卫起身,大堂内却骚动起来,裴渊带着他的一众拥趸挡住了司悬枫的去路。

      堵着楼梯口的裴渊放肆的笑,“听说了吗,军器库今日被挂了一排断臂,血肉模糊,啧啧,也不知道谁跟军器库的厢军有仇,一个个的死无全尸。”

      司悬枫低垂着眼,说,“让开。”

      裴渊惊讶道,“哟,司小公爷这是来吃饭?我听说狮子楼的蹄髈做的不错,小公爷吃了没有?”

      司悬枫走下旋梯,居高临下,“我说,让开。”

      裴渊极为不满,“你是小公爷,我也是小公爷,凭什么让我给你让路,我要上楼,你让开。”

      一帮纨绔对视一眼,仗着人多,跟着起哄,堂内的客人闷声看热闹,小二急忙跑去喊掌柜出来,掌柜的只敢躲在柜台后用衣袖擦汗。

      镇国公与齐国公面和心不合,朝堂上和颜悦色,私下里各自为营,裴小公爷抓着任何机会打着为他爹排除异己的旗号寻衅滋事。

      褚破饶有兴致的俯视一切,对这个敢于跟对家针锋相对的裴小公爷颇有好感,这个纨绔是个刺儿头,刺儿头有一个好处,一根筋,无所畏惧。

      裴渊倚在扶梯把手上,司悬枫沉默以对,裴渊的无端顶撞逐渐变成口无遮拦的叫嚣,他说,“惊羽卫杀人都杀到军器库门口了,你就不怕哪一天镇国公府门口也吊上些断手断脚?司悬枫,惊羽卫最爱杀狗,尤其你老子那种趴在王爷腿前摇尾乞怜的狗。”

      司悬枫面无表情,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狠戾,守在门外的仆从呼哨一声,镇国公府的家丁就带着长棍冲进大堂,将裴渊众人围在当中。

      丁乾说,“我们的人没发现镇国公府的家丁。”

      晁介说,“不是普通家丁,都是练家子。”

      裴渊变了脸色,一张脸顿时煞白,嘴唇翕合几下,司悬枫再下一阶,凑近他说,“你再说一个字,他们就会打断你的腿,如果你想,我可以命人把你的断腿吊在齐国公府门上。”

      裴渊被他眼里的阴翳吓退了两步,踩到身后人的脚上,那个纨绔哎呦一声呲着牙冷汗涔涔。

      司悬枫说,“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裴渊不想丢面子,打他怕自己真的被打断腿,他觉得司悬枫说的不是假话。

      大堂内剑拔弩张,裴渊咬着牙硬挺,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裴渊,你怎么才来啊,快点儿上来,菜都要凉了。”

      裴渊抬头,褚破扶着三楼的凭栏朝自己挥着手,姿态熟稔,神色惊喜。司悬枫望向褚破身后,明落站在那里,与他四目相对。

      褚破喊,“你快点啊。”

      裴渊提脚绕过司悬枫,狠狠瞪他一眼,脚步虚浮的小跑上了楼。

      丁乾站在凭栏前,低喝一声,“持械聚众,再不散去就到都尉府走一趟。”

      司悬枫面无表情,带着家丁离去。

      裴渊上到三楼,见到了一群惊羽卫,脸色比刚才还差。褚破热情的招呼他落座。

      裴渊犹豫三番,迟疑着坐到明落桌前,他问,“你脚怎么了?”

      褚破穿着一只鞋,另一只脚包的像个三角塘粽子。

      褚破说,“不小心崴了一下,没事没事。”

      晁介嗤笑,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褚破自动忽略了那个声音,他夸裴渊,“小公爷威武不能屈,干得漂亮,惊羽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裴渊瞪他,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褚破问,“你知道那是惊羽卫干的?齐国公手眼通天。”

      裴渊惊怒,“胡说八道,满京城就他们干得出这等事,还用得着手眼通天?”

      褚破对裴渊的临危不惧深感欣慰,决定不再绕弯子,他说,“我刚才救了你,你得帮我做件事。”

      裴渊怒骂,“让小爷帮惊羽卫做事,你做梦!”

      明落适时开口,“妄议公卿,若你是百姓,当拔舌论处。”

      褚破一指楼下无所适从的几个纨绔,“他们几个就是人证。”

      裴渊不敢直视明落,他想到今早上被挂在军器库的断手,只敢恶狠狠盯着褚破,“你真的是个小人。”

      小人咧开嘴,笑出两排白牙,“我们帮你出气好不好,你得谢我们,这顿你请,我还要打包一份狮子头回去喂太岁。”

      裴渊狐疑的看一眼褚破,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笑起来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惊羽卫在金玉楼东侧的飞檐上发现了扣钩留下的痕迹,这天夜里,丁乾带人重新在远处连上钢索,那是一根极细的黑索,暗夜下肉眼轻易看不出痕迹。

      裴渊一张脸涨得通红,大骂着被两名惊羽卫驾着出现在金玉楼。

      裴渊穿着身嫁衣,胸前被褚破硬塞了两个馒头,此刻正因着他的气愤起伏不定。

      褚破站在一旁,摸着下巴赞叹,“裴渊你要是个女人,求亲的才俊能把国公府的门槛踩烂。”

      晁介在一旁很给面子的笑,裴渊更加羞愤,恶狠狠瞪着眼,额间的花钿晕开一抹嫣红。

      嫁衣是程实找来的,衣裳是赵鼎看着他换的,秦傲君给他涂脂抹粉的时候,几柄断业刀正架在裴渊的肩上。

      悬钩挂在裴渊腰间的时候,他还在挣扎,披散的发被风拂乱,“褚破,你到底要干什么?”

      褚破笑着说,“我在引蛇出洞,吊起来!”

      裴渊惊呼着,惊羽卫松了手,一只尖叫不断的红衣女鬼从金玉楼飞向了文昌街尽头的牌楼。

      接连三天,有不少百姓声称见到了鬼,还有的百姓说,那鬼还会哭,大晚上的关着门窗也听得一清二楚,忒吓人。

      金玉楼再度闹鬼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一身火红嫁衣的女鬼披着拖地的长发潜入了金玉楼,从后院的一间客房床板下潜进了暗室。

      暗室空荡荡,一身嫁衣站在正中,暗室内悄静无声,女鬼才走了几步就猛地顿住,随即飞快的沿着原路离开了金玉楼。

      暗巷内,红衣女鬼疾步而行,巷子内悄寂无声。突然,一个诡异阴森的声音响起,有人在低声吟唱。红衣女鬼顿在原地,长发拖曳,鬼气森森。

      “小女鬼白又白,两只手臂竖起来,不吃萝卜不吃菜,专吃你的天灵盖,天灵盖碎得快,脑浆混着血来拌,顺着喉咙往下咽,让你肠穿肚也烂。”

      惊羽卫一路跟随,咋褚破怪异的唱调中一拥而上,在暗巷转角外将那女鬼捉住。

      裴渊一身火红的跑上来,褚破摸索着从女鬼脸上扯下一张皮质面具,面具下是一张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脸。裴渊瞪大眼,指着司悬枫的手上下颤抖,“你,你你......”

      褚破说,“你看你,都是新娘子,人家多沉稳,你跟吃了苍蝇一样。”

      裴渊没好气,“我和他能一样?他这辈子一直这样,他脸不会动。”

      司悬枫自打生下来就不会笑,哭着找乳娘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曾经吓跑了好几个乳母,镇国公前后请了十几名御医,全都束手无策,这位小公爷的脸,天生不会动。

      司悬枫被押回都尉府,裴渊心情大好,喜服一脱胭脂一抹,背着手吹着哨施施然踱回了家。

      刑房内,司悬枫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惊羽卫束手无策,刑房外,褚破战战兢兢不敢往前凑。

      褚破说,“他是个面瘫,从表情看不出破绽,这样的人我问不出来什么,我就不进去了。”

      明落笑着吩咐惊羽卫准备纸笔,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带着镣铐被送进了刑房。

      明落说,“他是阎惊忱,阎家族长,阎良工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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