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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不老之术(四) ...


  •   论下套和入套,褚破自认不是这些浸淫在深宫之中权谋中心的皇子王孙的对手,但褚破自认,演戏他是拼了命的。

      于是褚破换上张笑脸,低声笑道,“不过小人私心里一直都想着更近一步,离着我家大人更近一步,男人嘛,总不希望自己一直屈居人下。”

      赵亘笑得很满意,眼中闪过的戏谑和鄙夷却是拿捏的很好,褚破看得见,也自然而然的弓着身接下了来自上位者的情绪宣泄。

      赵亘走了,盯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的背影,褚破再看一眼不远处的延华宫。

      另有一说,因为椒着,多籽,取其“多子”之意。

      但贵妃娘娘却有且仅有二皇子这么一个儿子,离开皇宫,褚破还在感慨,帝王之心,足以致命。

      那天,褚破站在都尉府门前,难得的对着一众惊羽卫们颐指气使,颇有些挥斥方遒的意味。

      紧接着,惊羽卫们奔向了城北云花小筑。

      半个时辰后,几十个带着些的包袱被惊羽卫们带回了都尉府。

      褚破在得知那里面全是些带些的小儿衣料,且整个云花小筑内空无一人之后,反而选择了放纵自己,带着不当值的廉况去了顺天府,跟赵清明喝了一下午的酒。

      喝酒,是大事。

      纵然秦淮浮尸案牵扯到了贵妃娘娘的乳母,褚破仍旧酒不离口,连着几日都带着廉况到处蹭酒。

      惊羽卫们头一遭碰上案子反而清闲下来,程实不怕圣上降旨责难惊羽卫不作为,只是实在担心他们的师爷醉死在酒坛子里。

      褚破再次带着一身酒气回到都尉府,便被程实晁介合力拦住。

      程实道,“褚哥,案子还没头绪呢,你这般怕是不妥。”

      褚破问,“咱们二皇子要找的食谱有下落了吗?”

      程实摇头,褚破问向晁介,“咱们这位容嬷嬷丢失的子宫脏器可找到了?”

      晁介也摇头。褚破一脸理所应当,“既然什么线索都没有,何必浪费时间精力,趁此机会咱们好生歇歇不好吗,你们也出去放松放松。”

      晁介不满,“那你总拉着廉况作甚。”

      褚破看一眼山一般高大的晁介,选择了勾住程实的肩,调笑道,“怎么,你俩吃味了?”

      程实嫌弃的退开身去,“你忘了况哥还在相媳妇儿呢?人家好几次等在街口都没等到你们回来。”

      褚破突然露出一抹笑,拿眼斜斜去打量身后默不作声的廉况,淡淡开口,“廉况,你与钱又贞相识多久,与我相识多久,在我毫无头绪焦头烂额正需要兄弟相伴之时,你是选我还是选钱又贞?”

      身旁的两人都惊了,不可思议的看看褚破,再看看廉况。

      廉况明显醉酒的双眼带着些腥红,开口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女人如衣服。”

      褚破笑着摇头,认真道,“这是屁话,手足给你砍了你尚能出门,衣服给你扒了你可敢走上长街?”

      身旁的两人再次惊住,匪夷所思的论调彻底让两名惊羽卫同知大人陷入沉思。

      褚破欣欣然回了府邸,廉况闷着头,拱手与两位同知大人道别,步伐沉重的回了葆风街。

      次日,褚破没有向往常那样出门喝酒,而是困守在指挥使大人的小书房埋头奋笔。桌案上,石板上,满是丢弃的纸团。

      再次揉掉案上的纸,褚破想了想,终是小心翼翼的提笔,沾墨,落笔,而后再一思索,颇有些赧然的合上纸张,塞入信封。

      随手遣了名惊羽卫将信送往军驿,褚破优哉游哉的去了议事厅。

      廉况黑着脸等在厅内,一本沾血的册子静静放置在桌案之上,程实看过,确是食谱无遗,但也仅仅只一味药方,一剂熬制方法。

      议事厅内寥寥几人,没有哪个面上轻松,褚破出现之时,实在按捺不住情绪的晁介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大骂一声,“老妖妇!”

      褚破顺手拿起册子,随口问道,“所以,果然是紫河车?”

      程实惊讶,“褚哥你知道?”继而蹙眉,隐恨道,“只是比之紫河车,更愈丧尽天良。”

      闻言,褚破略一皱眉,随即顺手翻开了册子。

      儿孕胎中,脐系于母,胎系母脊,受母之荫,父精母血,相合而成。虽后天之形,实得先天之气,显然非他金石草木之类所比。其滋补之功极重,久服耳聪目明,须发乌黑,延年益寿。

      褚破点着头,确实是紫河车的介绍,翻转册页,片刻后,褚破双手渐渐发抖。

      紫河车实为辅,主以胎心入药,五月胎心为下品,七月为中品,九月为上,极品胎心乃健怡母体足月临盆之身。君以胎心,臣以胎衣,佐以姜母黄酒熬制,服之,可不老矣。

      “啪”的一声,册子被褚破狠狠摔在地上。

      褚破大骂,“妈的!老妖婆!这个老妖婆!这世上叫容嬷嬷的都一个德行!那个容嬷嬷能洗白,这个就是丢进油锅里也炸个干净!”

      议事厅里难得的寂静,深吸几口气,褚破胸口尚在起伏,不自觉的朝廉况看去。

      廉况低着头,手中的断业刀被握得生紧,指节泛白。

      褚破轻声问,“这册子你弄来的?”

      廉况点点头,抬眼,一双腥红的眸子对上褚破。

      廉况最初找上褚破时,是在一个午后。

      褚破照常用近来惯用的语气奚落着,“呦,大忙人终于记起你还有一个孤寡好兄弟了?”

      廉况蹙着眉闷闷坐在一旁,好半晌才道,“兄弟,我觉得她不对劲。”

      “谁?”

      “钱又贞。”

      褚破来了兴致,“碰上骗婚的了?”

      廉况摇头,“我娘提过,说她没生过孩子,只是我总能从她身上闻到奶水腥气,有次去寻她,还在她案上的针线笸箩里看到个婴孩小衫,她藏得快以为我没注意,还有一次,她替邻家妇人看顾小孙,我见她抱孩子的姿态,根本不是没上养过孩子的姑娘能做得出来。”

      给田园喂食的手一顿,褚破回头看他。廉况又说,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就在昨日傍晚,她还有意无意的向我打问浮尸案的进展。”

      沉默良久,褚破一手搭在廉况肩上,长叹一声,“所以在桐城时我就一直知道,你是个好捕头。”

      于是,廉况得了师爷之命,连日跟随,不喝得一身酒气绝不回去,将一整个惊羽卫不作为的态度实锤般展现在有心之人面前。

      果然,就在前一日,钱又贞再探浮尸案口风,状似的喝得飘飘然的廉况将云花小筑内一无所获的消息适时透露了出去。

      钱又贞神情微顿,随即又状似安慰般碎碎念道起来,“哎,高门深院的地方大,本就不好搜寻,我先前在大户人家做厨娘的时候,还听说菜窖里能通到水井,丫鬟小厮月下私会还能从角门对侧掏出个暗门来,哪儿是个家院,根本就像个机关洞府似的,也难为你们没日没夜的操劳。”

      廉况不信邪,带了几名同僚连夜去往云花小筑,从厨房到水井,从门楼道角门彻底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厨房灶台下发现一处机关,机关启动的一刹那,那股隐藏的恶臭气息充斥在廉况鼻尖。

      循着气味,廉况带人踏入了灶台后的地道。

      入目,是血迹干涸的木板床,凌乱破旧的小衣小袄,还有四处堆叠着的几十口新旧不一的小木箱。

      廉况憋着口气,语调压抑,“册子就在其中一口木箱里,其余木箱,元喜带人通通搬去秦大人院中了。”

      明落和赵鼎都不在,面对上百具婴孩尸骨,有些甚至是还未发育完整的幼胎,秦傲君大发雷霆之怒,正手握小环刀站在容嬷嬷那具烂肉前冷眼逡巡。

      此时此刻的停尸小院,是包括师爷在内任何一人都不敢踏足的地方,于是褚破顺势忽略而过,弯身捡起那本册子,轻轻拂去那本不存在的灰尘。

      廉况沉声,“褚破,我想杀人,我......”

      褚破一眼扫过,莫名让人心安,“你信我,我就会帮你。不论你是不是我兄弟,我都会帮你,廉况,你信不信我?”

      廉况红着眼,重重的点头。

      拿来纸笔,褚破洋洋洒洒写满了几大张纸,半个时辰后,晁介带着那几张纸出了都尉府。

      廉况在葆风街另一头远远看到了不知驻足多久的钱又贞。

      廉况重整心情,小跑着过去,一脸喜气,“我们师爷要结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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