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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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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在门外,非常影响心情。
最终,傅应洲还是松开江无臾,主动去开门。
是高鹤翔,提着一大袋东西,露出个脑袋。傅应洲眉毛一挑,问:“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问你呢!”高鹤翔从门缝挤进来,“你怎么又在我哥家。”
傅应洲睨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无可奉告。”
“又来蹭吃蹭喝?”高鹤翔看着他直犯愁,转而提高音量,“哥,我来给你送东西。”
江无臾这会儿才从厨房出来,面色如常,接过递来的袋子,“是什么?”
细心的人会发现他耳尖的薄红还没褪去,高鹤翔没注意到,大咧咧说:“我妈让我给你拿的老家山货,松茸蘑菇红枣,还有红樱桃。”
师母总记挂他,回趟老家也不忘给他带点东西。
“留下来吃午饭?”
高鹤翔站在门边,还没换鞋,说:“不了,我一会儿和齐妙在学校吃。诶哥,你工作日中午不是不回家吃午饭的吗?”
“上午有事。”江无臾避重就轻,去橱柜拿了盒东西出来。
“我晒的花草茶,拿回去给师父师母喝。”
高鹤翔拿好盒子,正准备走,突然咦了声,终于发现点不对劲:“哥,你是不是又上火了,嘴好红,跟这盒樱桃一个色儿。”
“是,有一点。”江无臾清咳了声,替高鹤翔开门。
高鹤翔哦了一声,视线在江无臾和傅应洲身上打了个来回,才说:“那哥你多喝点热水。”
房门咔哒关上,江无臾回头看了眼倚在厨房门边的人。
傅应洲勾着唇笑得玩味:“喝热水好像没什么用?”
江无臾不搭腔,进厨房前只说:“要吃樱桃自己洗。”
傅应洲眼里还有笑意,扫了眼搁在手里的樱桃盒。
他刚才已经尝到樱桃的滋味了。
前几天江无臾不在,傅应洲不擅长做饭,也不爱做饭,吃的都是司北送来的食物。
现在厨房里,充盈着饭菜的香味,久违的又多了烟火气和人气。
一荤一素外加一个汤,傅应洲就着米饭吃得很认真。
江无臾却不似平时那般专注,筷子没怎么动,一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你在和谁聊天?”傅应洲突兀的一声,打破饭桌上不说话的氛围。
江无臾没从屏幕前分神理他,自然也没看到傅应洲不高兴的脸。
傅应洲冷着眼抬手挡住屏幕,这回江无臾看他了。
他便盯着那双黑眸,用教育的口吻说:“吃饭,别玩手机。”
从小到大,江无臾一直是个沉默懂事的存在。很多事都是自己做主,师父师母都说他有主见,独立的让人心疼。
在生活中,很少有人会像傅应洲这样,像管小孩儿一样管他。
更何况,他还比傅应洲大五岁。
“研究院。”江无臾放下手机,开始拿筷子夹菜,“今天是周一,上午有很多事需要批复。”
傅应洲哼笑一声,拿碗盛汤递给他,“他们只关心工作进度,我只在意你吃不吃饭。”
“下午我去上班,你早点回傅家。”对傅应洲突如其来的在意不为所动,江无臾冷静嘱咐。
就知道这个男人急着回来,下午绝对不会安稳待在家里。
傅应洲故意道:“说起来,你去傅宅的次数好像比我这个傅家人还多?”
江无臾看他一眼,表示不赞同这个说法。
傅应洲继续,“你和我大哥不是还没在一起么,该生分点。”
想到刚才他在厨房的过分行为,江无臾垂眼吃饭,连说都想说他了。
傅应洲盯着他斯文的吃相,声音不轻不重的,“昨晚的那几个人。”
血腥的场景从记忆中唤醒,江无臾今天刻意不去想不去提,对方倒先主动提及。
江无臾抬眼看他,等着下文。
“吃完饭说。”看着江无臾的反应,傅应洲微微一笑,故意卖起关子。
江无臾做饭时,他就去洗了澡。饭后,自然是他洗碗。
一身柔软的居家服,身形高大的站在水池边,动作不紧不慢的,硬生生把几个碗洗出矜贵模样来。
江无臾换好衬衣西裤出来,路过厨房,看到他还在里面。
高挑地站在厨台前,挺着背脊,侧脸被午后的阳光照着,不知在想什么。
“水管还开着。”江无臾淡声提醒。
水声像涓涓细流,突然停止。傅应洲回转身抱歉一笑:“抱歉臾哥,我走神了,下个月水费我交。”
年轻男人在阳光下笑起来是很致命的,搭配那双浅色眼睛,显得很无辜。
鬼使神差地,江无臾多问了一句:“你有心事?”
“嗯。”
傅应洲擦干手走过来,江无臾很警惕地从门口退开,往客厅走。
身后,磁性的嗓音一本正经说:“我在想,多拖延一会儿,臾哥是不是就不用去上班了。”
“……”
江无臾收拾资料的手微顿,半晌,淡声说:“傅应洲,你很幼稚。”
幼稚?
傅应洲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听到这个形容词。
他可以和很多阴暗的词汇沾边,但唯独和这个小孩子般的行径不会有交际。
能给江无臾这样的错觉,只能说,他的伪装十分到位。
傅应洲笑笑,走过去坐在对方身边,“我开玩笑的。”
“我只是在想,我的……”他眼中露出一点阴鸷,继而很快恢复笑意,“那位父亲要回傅宅了。”
“你不开心?”江无臾不知为何,这样理解。
傅应洲摇摇头,把平板递给他装包,笑得慵懒随意:“不,我很开心。”
江无臾看了他一眼。
在傅应洲眼中,他的眸光像高山溪流一样,清冷无暇。
他无端地想,这双黑色的眼睛里,如果只有自己,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江无臾见他不说话,便把包放好,又拿出手机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地问:“昨天的那些人,你是不是报警了?”
“对。”傅应洲微眯了下眼,把那几人进警局的事略微改动地讲给江无臾听。
像江无臾这么聪明的人,其实是很危险的。
周围的人和事于他而言,或许只是浮尘,他看得透,却懒得说透。
在江老爷子生日宴上,傅应洲曾观察过很多次江无臾。
华光满目的纸醉金迷里,江无臾的眼里无欲无求,那些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就连他们,或许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
在第一次拿到江无臾全部资料时,司北曾站在傅应洲的书桌前,这样评价他:“不喜欢情感外露,是个很难猜透的人。”
没错,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像个苍白的谜团,才有趣,才足够吸引人。
听完傅应洲的简单讲述,江无臾指节叩了下平板,眉头微蹙。
见他不说话,傅应洲开口问道:“你不希望我报警?”
江无臾昨晚就说过要报警,但在傅应洲出来把那群人狠揍一顿后,他又不提这事了。
“你是怕我牵涉其中对不对?”傅应洲逼近,追问,就是要把事情挑明。
两人之间的空隙突然缩短,江无臾近距离地看了他一眼,只沉吟道:“迷药既然可以继续流通,那零号胶囊,应该也还在生产。”
零号胶囊,龙港夜会所被曝光的禁药,致瘾药物,一旦过量,很难戒除。
江无臾猜的没错,傅应洲点头道:“龙港夜身后,一定是一张更大的网。”
会所事件之后,江家和周家接连受到影响。
江家的股份在江家长孙被约谈时跌了不少,周家的科技公司影响较大,被清算易主。但涉事主人公却能先后洗白,从禁药交易里抽身而退。
他们到底和禁药有没有关系。
“至少,龙港夜是个开端。”
傅应洲开口,注视着江无臾继续道:“你才是他们的幕后英雄。”
荣光都给了那些揭露的营销号,殊不知,他们拿到的很多证据,是江无臾当晚,冒死收集来的。
还意外搭上了自己。
这无疑会勾起江无臾不好的记忆,但傅应洲还是要说。
江无臾的目光果然有一瞬的不自在,人也起身,嘴里说着:“我去上班,你下午就回去。”
“等等。”傅应洲跟上他的步子,“我一直没问,你是怎么知道龙港夜不对劲的?”
傅应洲知道,他就是希望江无臾能亲口说出来。
之前从未提起这个缘故,江无臾不说话,傅应洲便长臂挡着门不让他走。
“因为高鹤翔是不是?”傅应洲沉着声音,引导他。
江无臾无奈地看他一眼,说道:“对,鹤翔去调查,被关在那里,我只是去救他,并不是什么英雄。”
端掉龙港夜,是救高鹤翔和齐妙的一环。
“你这么看重他?”傅应洲玩味地略微垂眸,看着江无臾。
江无臾自然看重高鹤翔。
早在之前傅应洲和那个寸头小子玩游戏时,已经把话都套了出来。
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有人伸出手给予救赎,他就会竭尽全力地汇报对方。
那么,傅应洲制造的一次次相逢,江无臾遭遇麻烦时,他伸出的手,在江无臾坚固的心里,算不算救赎呢?
“师父把我接回高家,他就是我需要照顾的弟弟。”
江无臾干脆回答了傅应洲,让他从门口让开。
“那我呢,是什么?”在江无臾打开门前,傅应洲绕过他的腰,从下面把门勾回来。
另只手,揽住他结实的腰腹,往后一带,低低地说:“是看起来有病、可怜的朋友弟弟?”
这个年轻男人的心思敏锐又敏感,是经年缺爱的表现,江无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淡声问:“有你这样的弟弟?”
没恼,也谈不上愉悦。
傅应洲变本加厉地在他脖颈蹭了蹭,“明天你去傅宅么?”
“去,满意了?”江无臾平静回答,“满意就松手,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