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阵阵》遥知不知

5、第五章

　　几个小时后，飞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上海。骆衿一出机舱就把手机开机，紧接着弹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骆衿心里一惊，连带着走路都快了起来。“楚楚，我有点事得先走，行李麻烦你帮我照管一下，明天我来拿。”
　　“诶，骆衿姐…”等楚楚开口，骆衿就已经跑远了。
　　骆衿出了机场出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拨通了电话。
　　“骆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苏太太割腕自杀了，还好我发现得及时…”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骆衿到病房的时候，苏玲还躺在病床上，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能隐约看到渗出来的血红色。
　　“骆小姐，你可算来了。”刘姨看到骆衿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今天可把她吓坏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失血过多。”
　　“你就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刚好来查房，看到骆衿。
　　“嗯。”骆衿点了点头。
　　“我建议转到精神科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对于苏玲的病，骆衿一直都有心理准备。
　　医生走后，骆衿又悄悄进了病房，坐在病床的一侧，看着昏睡的苏玲。如果不是刘阿姨发现及时，可能现在看到的就是遗体了。这样的话，她怎么对得起奚溪的嘱托。
　　骆衿把额头抵在病床上，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衿衿。”苏玲虚弱地睁着双眼，摸了摸骆衿的头发。
　　“苏阿姨。”骆衿抬起头，笑着看着她。
　　“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骆衿哽咽了，她知道，现在苏玲是清醒的。
　　骆衿的眼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里的泪水在慢慢堆积，顺着鼻子两侧滑落。得知奚溪死讯的时候她没有哭，举办葬礼的时候也没有哭，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在苏玲的怀里，一遍遍打湿着淡蓝色的病服。
　　苏玲抚摸着骆衿的头，她知道，骆衿已经憋了很久了。
　　从医院出来，骆衿联系了自己了解了很久的一家疗养院。苏玲这种状态，必须有专业的人照顾才行。
　　今天的拍摄是临时加的沃尔沃的宣传照，拍摄地点是在室内的摄影棚。
　　任聿一群人来的时候，樊聪和吴雨珍正在旁边棚里拍最后一组杂志的封面。
　　两人穿着服装师搭好的情侣服饰，拍摄的动作也是若即若离。
　　演艺圈就是这样，只要粉丝能高潮，就能吊足你胃口。
　　“老大。”拍摄结束了，樊聪笑着走了过来。
　　“结束了？”任聿看了他一眼，继续喝着保温杯里的水。
　　“嗯。”
　　“任老师好。”吴雨真走到樊聪身边，刚才一进门任聿就让她莫名地心跳加速。都说任聿背靠豪门，年纪轻轻不仅是名模还是一席传媒的股东，果然这与生俱来的气场是一般明星所没有的。
　　“你好。”
　　“我一直都很喜欢任老师，而且樊聪和任老师又是一个公司的，也感谢您对他的照顾。”
　　谁都能听出来吴雨珍话中的暧昧。
　　“吴小姐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自己地言行举止，一不小心弄出绯闻公司很难收拾。”
　　任聿说完就走了，樊聪也跟着去，留下吴雨珍一脸尴尬。没错，她对樊聪确实有点因戏生情了。虽然外传樊聪有女朋友，但到现在也没见他公开承认。而且要是成了樊聪女朋友，签一席传媒也容易些，说不定还能攀附上任聿这个金主，倒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你没发现吴雨珍对你有意思？”任聿走进招待室，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我跟她只是工作关系。不过她确实最近在公众面前表现得很暧昧。”
　　“不怕于佳生气？”
　　“当然怕啊。我早就想公开我和她的恋情了，是她觉得我事业才刚起步，公布了恋情会有影响。”樊聪也在一旁坐下。
　　“聪哥，我要是于佳姐，不对，任何一个女人今天听到吴雨真那番话，估计会气炸。对吧，骆衿姐。”
　　樊聪刚刚就发现了，任聿一群人里面有个新面孔。
　　“这位是？”
　　“骆衿，我的助理。”
　　“你好，骆小姐。”
　　“你好。”
　　“公司尊重你的意见，再说了公布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得事。”
　　“任老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嗯。”
　　这次拍摄虽然是室内，但场地很大，中间停着沃尔沃的新系，两旁的设备都已经搭好，
　　“麻烦造型老师再整理一下服装。”
　　任聿今天宣传照的第一套衣服是ARMANI的黑白格长款双排扣西装以及叠领无扣黑色衬衫。
　　骆衿小心地将任聿里面衬衫地领子叠好，不严肃也不张扬，随意得刚刚好。
　　摄影棚虽然开了空调，但耐不住是封闭的，再加上今天人多，温度有些高。骆衿本就是易出汗体质，十几分钟而已，就已经满头大汗了。任聿慢慢地抬起手，用手指将她脸上从额头上流下的汗珠抹去。
　　骆衿再一次的脸红了。
　　“咳咳，开拍了开拍了。”
　　樊聪还没等任聿拍完就先回了公司，车停在停车场，人却没有从车上下来。
　　微信：下来吧，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裤以及平跟皮鞋的女人走了过来，坐上了副驾驶。
　　“有话快说，我很忙。”
　　“今天又不是月底，你们财务部有什么忙的？现在可是午饭时间。”
　　“你跟美女拍杂志是忙，我们上班就不是忙了？”
　　“哎呀佳佳，你看你。”樊聪拉起于佳的一只手抱着。
　　“我怎么了？”于佳瞥了他一眼。
　　“那你明天拿上户口本，我们领证去。”
　　“又来这招。”
　　“欸，你猜我今天在摄影棚遇见了谁？”
　　“谁。”
　　“老大。”
　　“你俩不是三天两头碰面，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老大身边有个女人，而且老大对她绝对不简单。”
　　“就像你对吴雨珍那样不简单？”
　　樊聪:……
　　“走吧，带你去吃饭，你这个大醋包。”樊聪捏了捏于佳的脸，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每个月的十五号是一席传媒各个艺人经纪人以及助理开会的日子，无非是对前期工作的总结以及后续工作的安排。
　　任聿本就是公司的股东，他的所有活动都是他自己决定，只要不出现什么负面消息，公司基本上不会插手。同时任聿是模特，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所以也从来都不参加任何的综艺或是电视剧的拍摄，就连相关的采访都很少。
　　今天的会议时间有点长，骆衿一直在看手表，她和疗养院约好了今天带苏玲过去。
　　“你有事？”坐在旁边的阿原问道。
　　“嗯。”
　　“那你偷偷溜出去，等下我就说你去洗手间了。”
　　就在骆衿准备出去的时候，啪的一声停电了。前方讲得热血沸腾的樊聪经纪人也停了下来。
　　“各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吧，散会。”
　　骆衿第一个拉开了会议室的门，电梯也停了，只能走楼梯。
　　散会的人群还没有下来，楼梯间只能听见骆衿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因为走得太急，骆衿一脚踩空，摔在了六楼楼梯口转弯处。
　　“你的脚好像肿了。”
　　听见声音，骆衿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孩，她的眼眸很明亮，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还有她胸前的工作牌，于佳。
　　“看看还能走吗？”于佳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地上，伸手将她扶起来。
　　“嘶。”脚踝处的剧痛让骆衿根本无法站立。
　　“你把鞋脱了，我办公室就在这一层，抽屉里有红花油，我给你抹抹。”
　　“谢谢，不用了，我赶时间。”
　　“别逞强了。”
　　于佳强行将骆衿带回了办公室，将她的高跟鞋脱下丢至一旁。
　　“我爸是骨科医生，我跟他学了几招，你这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段时间怕是不能穿高跟鞋了。”于佳低着头，将红花油涂抹在骆衿的脚踝揉搓着。
　　“我没在公司见过你，新来的？”
　　骆衿点了点头。
　　“我看你没戴工作牌，你是哪个部门的？”其实于佳看到骆衿第一眼，以为是公司新签的明星。
　　“我是任总的助理。”
　　于佳顿了顿，又看了眼骆衿。心中早已明了，上次樊聪说的老大身边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了。
　　“这是我新买的拖鞋，没穿过，给你吧。这瓶红花油也给你了。”
　　骆衿动了动脚，确实比刚才好多了。高跟鞋肯定是穿不了了，只能接受于佳的好意。
　　叮得一下，大楼里又重新通上了电。
　　于佳本想送她下楼，被骆衿拒绝了，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电梯口后，拿起手机发了个微信：见到真人了。
　　骆衿拦了车去往逸安疗养院，刚刚她已经通知刘阿姨带着苏玲先去做检查，医生她已经联系好了。
　　待骆衿赶到地时候，苏玲已经换上了病服，坐在了轮椅上看着窗外。
　　“医生您好。我是病人的家属。”
　　“我问了那个阿姨，你好像不是病人的女儿，也跟她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是。病人女儿已经去世了，也没有其他托付的人。”
　　“骆小姐，你能做的了主么。换句话说，这个治疗可能是长期，所需的人力物力都是无法计量的。病人家属被折腾到人财两空的情况在这里也是很常见的。”
　　“我可以。”
　　医生看了她一眼，低头在病历上签了字。
　　骆衿顶着伤痛的脚，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天，总算把所有的手续都弄齐了。
　　在疗养院有专业的护士会照顾苏玲，骆衿走之前苏玲还是刚刚那个样子，已经几个小时了。
　　“阿姨，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骆衿刚一转身，袖子就被苏玲拉住。
　　“奚溪，你要去上学怎么课本都忘了。”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骆衿伸手接过，笔记本还是温热的，不知道在苏玲的怀里捂了多久。
　　骆衿走出疗养院的大门，低头看了看脚上于佳给的拖鞋，难怪刚刚很多人都看着她，这一身的装扮确实很滑稽，而且脚上的伤经过刚刚那一折腾更严重了。
　　“骆小姐，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刘阿姨，我们回去吧。”

　　“老大，明天去瑞典的飞机是上午十点，因为现在7月份是旺季，所以有直飞的航班。”
　　“嗯，通知了他们吗？”
　　“放心吧，我都在微信里说了。还有骆衿，我已经嘱咐她很多遍了。”阿原怎么会不明白他老大的意思。
　　任聿点了点头。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任聿看了一眼，是樊聪。
　　“老大。”
　　“有事？”
　　“今天于佳在楼梯口遇见骆衿了…”
　　“你这说得什么玩意儿。喂，老大是我，于佳。骆衿脚扭伤了，很严重…”
　　于佳还没说完，任聿就挂断了，拿起桌上的钥匙跑了出去。
　　“欸，老大…”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有门卫拦着，开不进去。
　　任聿下了车，走到一栋单元楼下面，拨通了骆衿的电话。
　　“喂。”
　　“我在你楼下。”
　　“是有什么事吗？”骆衿瘸着腿拉开窗帘，确实看到任聿站在下面。
　　“你下来吧。小心点脚。”
　　骆衿也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拿了件披肩就下来了。
　　“怎么…”
　　任聿一把将骆衿抱起，放在旁边的石椅上。自己蹲了下去，仔细检查骆衿的右脚。
　　“怎么搞得这么严重？”任聿皱了皱眉。
　　“没事，已经上过药了。”骆衿将脚往后缩了缩，任聿这样让她很不自在。
　　“没事就好。”任聿又看了看，应该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了心。
　　“这是治跌打扭伤的药。”
　　骆衿看了一眼，袋子里有十几瓶。她不知道，任聿刚刚急得把药店所以的药酒药膏都买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哪种好，就…”
　　“谢谢。”骆衿两手撑在石椅了，仰着头看着任聿。披肩松散地搭在肩上，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明天你别去瑞典了，在家休息吧。”
　　“我可以的。”
　　“这是命令。意思就是你听从安排就对了。
　　“好。”
　　“还有。”
　　“嗯？”
　　“以后下楼多穿点。晚上…有点凉。”
　　骆衿看懂了任聿的眼神，拢了拢披肩，脸微微泛红。

　　同一时间，另一栋公寓里。
　　“果然老大喜欢骆衿，这下被我抓到把柄了。”
　　“还不是我要你打的这通电话。”于佳坐在一旁吃着妙脆角，看着一旁正在跑步机上挥汗的樊聪。
　　“那个骆衿看起来冷冰冰的，怎么老大喜欢这种的？”
　　“都要像吴雨真一样才叫不冷冰冰吗？我就觉得骆衿挺好的，人长得也漂亮。”
　　樊聪:…怎么什么都能提到吴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