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肝雪胆》砚*

2、第二章

　　第二章 白衣剑影

　　那道白影飘逸潇洒，在火光中跳动飞舞。
　　少妇有些惊讶，却感到这身影甚是熟悉，白色的衣袂，颀长的身形，还有那人手中的长剑。
　　那男子挥剑一路刺来，他手中的剑泛着寒光，一道道刺入黑衣人的瞳孔。他并无杀心，只将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刀刃格开。
　　最后一名仍然执刀黑衣人离那少妇最近，他已准备好了孤注一掷。梅小姐的命令是死令，不完成便是死。于是，他举刀便砍，他算好了，这一招速度之快，那白衣男子离他几步开外，如何也赶不上。
　　就在他自以为能得手的时候，手中的刀轻微地一阵，一抬头，只见一道白影甚是耀眼。那一疏忽，白衣男子翻剑在他的刀上只那么轻轻一挑，他的手掌立即抽搐了一下，刀便滑落在地。
　　白衣男子顺势将剑架在他的项上，道：“为何对一女子动手，岂不愧对你手中的兵刃？”
　　他的声音平和安定，甚是好听。
　　那黑衣男子却并没打算放弃，离目标只一步远，明的不行，便用暗。他手指轻轻用力，一只梅镖迅速射向那少妇。
　　白衣男子没料想此人竟如此阴险，然而已来不及挡，他立即转身，伸手将那少妇肩膀揽过来，飞镖擦着他的衣袖而过，便稳插入那堵石墙中。
　　“梅小姐……”那白衣男子看了看镖，惊讶道。
　　“沈公子既然已经知道，就最好别来插手。”黑衣男子冷笑一番，便从地上捡起钢刀，对着那白衣男子砍去。
　　而此时，那少妇已经感到疲惫不堪，眼一花，身子便沉沉倒入白衣男子怀中
　　白衣男子有些措手不及，而此时，那一刀已在头顶，他举起剑拦下，便侧个身，抱起那少妇展开轻功。
　　看着那袭白衣隐入黑夜，那些黑衣男子从地上爬起，聚到还站在土墙前的那黑衣男子身后，道：“队长，为何不追。”
　　那黑衣男子摇头道：“那人是余杭连城山庄的沈公子，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眼下只能先回复小姐。”
　　众黑衣男子听得吩咐，便准备动身，而那被称为队长的黑衣男子却警觉地看了周围一眼，冷声道：“首领呢？”
　　“首领已去追那丫鬟”一人回道。
　　他点了点头，脸上却有一丝冷笑。
　　白衣男子将少妇放在床上，刚想为她把脉的时候，那少妇咳了几声，便醒过来。
　　他将少妇扶起来，在她颈下垫了一方枕，又用被子将她下身捂住，才拱了拱手，道：“嫂子，你莫担心，便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那少妇神色诧异地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何这样称乎她，但总觉得他的样貌甚是熟悉，便轻声道：“你是谁？”
　　那男子笑了笑，坐在床边，道：“在下沈清石，嫂子是不记得在下了么？”
　　她恍然，才明白为何看他这般熟悉，便道：“原来是沈公子，抱歉未能认出你。”
　　沈清石神色淡然却暗含温柔，看了看身前的少妇，突然回想起往昔，许久才道：“这么晚了，嫂子为何一人走在这市井街道上？”
　　那少妇苦笑一下，而眼角却已含泪，哽咽着道：“莫再叫我嫂子了，你大哥已将我休了。”
　　沈清石一脸惊讶，急忙问：“大哥为何休了嫂子？”
　　然而却见她已经哭得满脸泪痕，他不禁有些惋惜。眼前这少妇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本就娇小柔弱，而现在越发地哭得厉害，更让他同情。却又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便从袖中抽出帕子，递给她，柔声安慰道：“嫂子，你莫要伤心，可以告诉我为何大哥要休了你么？”
　　那少妇接过帕子，将颤抖地手移到面上，捂着脸，哭了许久，才将脸现出来。那张脸虽被泪浸湿，却红得迷人，楚楚动人的样子，让沈清石也不得不动容，这么好的人，为何要休了。
　　“我叫丁兰，以后莫再叫我嫂子了。”那少妇通红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她看向沈清石，只见他一脸关切，便继续道：“你可知谢家表小姐梅九心？”
　　“曾听大哥提起过，半年前来到谢家，谢老夫人疼爱至极，便将她留在谢家。”沈清石想了想，又继续道：“据说梅小姐私自养着很多杀手，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我本来以为这是传言，直到见到刚才那群黑衣人和他们所用的梅镖，我才相信。”
　　丁兰点了点头，缓缓道：“正是她。她住进谢府这半年，我已经知道她养杀手的事，只是，她的底细，并不只这么简单，而且，老夫人与她私下的来往神秘至极。”她说着，顿了顿，鼻尖又是一酸，“不仅如此，她与相公，不，与自安竟做下那苟且之事，我被休出谢家，也是拜她们所赐。”
　　“那么大哥不阻拦她们么？”沈清石问道。
　　丁兰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嘲道：“他怎会阻拦，他只会逃避。”丁兰从怀中摸出那封休书道：“你看，他逃之前，早已将休书写好。”
　　沈清石接过那封休书，看了看，脸色却平静淡定，“大哥莫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与大哥夫妻情深，大哥怎会丢下你？”
　　丁兰又是一阵苦笑，才道：“夫妻情深，真是如此么？我十七岁嫁入谢家，这两年，我哪一日不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身怕老夫人不乐意，我处处让着挨着，而自安明知老夫人存心刁难我，却从为替我想半分，说一句话。我怕自安为难，便也忍着，只是这梅小姐，自从她来后，老夫人自恃多了个帮手，便更加难为与我，自安却更加无动于衷，还与梅小姐……”她说着，早已经泣不成声，却硬撑着继续道：“望儿快要出生了，他却突然说要出远门，他答应我会很快回来，而如今望儿已经出世，他却依旧未归。今夜我刚生下望儿，老夫人便将我赶出谢家，如此也罢，梅小姐竟派了她的杀手来追杀我与望儿，她们已经将我逼到如此地步，你说我……”话到此出，她已再也无力说下去，只能哭泣。
　　沈清石听她说出事情原委，心疼不已，暗想自己与大哥结拜多年，却不知他是这样懦弱之人。但见丁兰哭得似泪人，便轻拍着她的肩，试图安慰：“嫂……丁姑娘，莫要太伤心，你现在已无危险，便留在我这如何，我想梅姑娘看在我与大哥交情的份上，不会来为难我，你便安心调养。等你好些了，我便去找大哥问个明白如何？”
　　丁兰摇了要头，道：“不必找他了，你与他结拜这许多年，亏你看着兄弟情分，这么与他讲义气，他待你如何？”
　　沈清石怔了一下，便不言。
　　“遇事便躲，懦弱不堪，当着外人一套，背地里却另是一套。这便是他的本性。我与他生活这两年，算是看透了他。”丁兰冷笑着，想起往日在谢家的种种，便由悲伤转入愤怒，“他在各路英雄面前，是阔气、豪放，可在家里呢，对老夫人唯唯诺诺。老夫人的话就算是错的他也不拒绝。而我为他受了那许多伤害，想从他身上得到那怕一点安慰，也只是妄想。呵，只当我是看错人了……咳咳……”
　　她说着冲了气，便咳了几声。沈清石看着心疼，便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丁姑娘，你现下身子弱，其他的便不要再多想，只专心调养好身子便可。”
　　丁兰点了点头，许久，沈清石见她平静许多，才道：“丁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再下先告辞，待会我会派丫鬟来照顾你。”
　　他刚起身，丁兰立即抓住她的手，一激动，又咳了几声。他便坐回床边，拍了拍她的背，关切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沈公子，妾身想请求您帮个忙。”她的声音微弱，而手却死死地拽着沈清石。
　　沈清石只淡淡地笑了笑，便问：“丁姑娘莫用客气，但凡我能做到的，定会帮你。”
　　“因为受那些黑衣男子袭击，我便将望儿交与我的丫鬟绿蕊带走。我那时只想绿蕊身怀武艺，定可带着望儿逃过一劫，自己便是死了。没想到得沈公子搭救，侥幸保得一命。绿蕊与我情同姐妹，如今她生死不知，我不能置她不顾，还有我那孩子……”
　　沈清石已明白她的意思，便反将她的手握住，柔声道：“丁姑娘，莫要担心，你的孩子和丫鬟，我帮你找到便是。你只要在这好好休息罢。”
　　丁兰看着他目光温和真诚，心下一阵感激，方点了点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