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少年无赖》闲字黎书

64、第 64 章

　　赵一平是要去揍的，但总不能在集训的时候揍，毕竟这到底违反了相关规定。宣凝虽说来参加集训也只是找一个来b市的缘由，但因为打架被赶回去，也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宣凝一边参加集训，一边找着时机，瞧准了这周末，打算趁赵一平出去就把他套麻袋打一顿。
　　打的时候一定还要狠狠地嘲笑他，谁让他揪着江韫不放，一直落井下石呢？
　　不过，江韫还是提醒了他正事。
　　“这周去找自然观。”江韫拿着灭火器浇灭了宣凝内心的熊熊火焰。
　　宣凝仔细一想这才是大事，便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揍人欲望，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路线。
　　“你们这周末打算去哪？”薛肃正好听见他俩的嘀咕，凑过头问道，“你们别跑太远，就三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不远，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能回来。”宣凝查了路线，觉得还行。
　　薛肃倒是有些好奇了：“要不要我和你们一起去，再拉上付之周？说不定我熟悉呢。”
　　宣凝当然不可能让这人跟过去，正打算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听见江韫在一旁道：“听说这里附近有一处很有名的网红情侣湖，我打算和他去看看。”
　　薛肃被这话弄得一愣，后知后觉地品出几分不对来，就听见宣凝憋笑道：“我俩情侣出去玩，兄弟你就别拉着付之周凑热闹了。”
　　薛肃呆滞，先前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好过头了，现在看来自己当时果然没有想错。
　　“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薛肃下意识道。
　　“我没那配件，不过谢谢祝福。”宣凝见他这样子就不由想起自己和江韫在大学宿舍出柜的场面，又咧嘴笑了半天。
　　那俩舍友虽说震惊，但并不歧视同性恋。而且他们的震惊反倒是放在了为什么江韫这种高冷型会喜欢宣凝这种沙雕型上面？
　　至于其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不过……付之周知道吗？”薛肃看付之周的样子就觉得他不知道，不明白宣凝和江韫为什么会告诉自己。
　　其实宣凝原本也不是很想说，但主要是江韫开了这个口，他就会继续接下去，反正出柜是迟早的事情，上了大学这人还是得知道，倒不如趁早说了。
　　宣凝也就是那墙头的小草，在这种事情上，江韫的风往哪里吹，自己的头就往哪里倒，丝毫没有原则。
　　“因为一个学校的，不太方便，”江韫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我又想要找人说一下，你最合适。”
　　薛肃：“……”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韫。
　　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想过你自己的人设吗？
　　无论薛肃到底怎么想，这事情也算是订下来了，付之周作为不在场人物，也只是当江韫和宣凝随便逛逛，没多在意，自己继续窝在宿舍里头写物理。
　　薛肃觉得唯一知道真相的自己很寂寞，于是就想和付之周交流一番。
　　“江韫和宣凝的关系一直这么好吗？”薛肃状似无意道。
　　“对啊，”付之周头也不抬道，“准确地说江韫也就和宣凝的关系好，其他人和他的交流仅限于交流题目。”
　　“你们没有觉得他们的关系太好了吗？”
　　“还好吧，正常兄弟情，”付之周随口道，“不过学校里面嗑他们cp的女生很多。”
　　薛肃：“哦，这样啊。”
　　都这样了，没腐女嗑cp才奇怪吧？
　　而此时宣凝和江韫已经到了自然观，这自然观较之十年后也没新一些，好歹三中门口的拉面店较之十年后还是新的，而这自然观也没翻修一下的，想来也是真的遵循了“顺其自然”四字。
　　此时正是下午，冬日的阳光总是带着一股子暖意，照在人身上就有股懒洋洋的气息。路上遍地都是说不上名，却又四处可见的杂草，配着墙壁上的青苔，倒是独有几分幽深之感。
　　道观的牌匾都有些破旧了，阳光照在上面却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神秘感，恰似此时两人的心境，仿佛是即将拨开云雾，但又怕揭开云雾后，并非是青天，而是一层更深的迷雾。
　　宣凝虽然不信任何宗教，但经过重生这事情，他就知道有些东西他定然是存在的，你信是一回事，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但无论如何都得尊重。
　　于是他目不斜视，和江韫走了进去，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闻声，从里头走出一个小老头，身着道服，虽说他脸上有些脏兮兮的，但身上的道袍却是极其干净，莫名就带着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宣凝本是早就忘记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的相貌了，可如今看见这位满脸都是泥，却看不清相貌的老者，就莫名觉得是了。
　　“请问这位道长……”宣凝话说到一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先前就想着来自然观问个清楚，但如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老道士对于他们的事情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贸然说出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两位手上缠着红线呢？”老道士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个高中生，有些莫名地笑着。
　　宣凝一愣，倒是一旁的江韫抢先问出了口：“你看得见红线？”
　　“两位本就是情侣，有个红线又怎么了？”老道士不愧是修道之人，心境比平常老年人开阔许多，见个同性恋小情侣也没特别的反应。
　　“我为什么能看见红线？”江韫继续问。
　　“所思过重，心里头放不下，”老道士看着江韫，啧了一声，“十几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想了多少情情爱爱。”
　　“现在的年轻人啊……”
　　江韫：“……”
　　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脑子里面除了学习和怎么赚钱，就都是宣凝。
　　难道这是就是自己能看见红线的原因？那为什么自己又能看见别人的呢？
　　“一切情感都是相通的，保不准你看别人恩恩爱爱的时候，还希望和我这样呢。”宣凝小声道。
　　江韫：“……”不得不说，还真有过。
　　“世间事物总归有些媒介，”老道士道，“可为物，也可为情。”
　　江韫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个老道士分明在与他兜圈子，即便是直言出玉坠的事情，他也未必会承认。
　　可这话里，世间事物怕是指着记忆，而物分明就是那个玉坠。
　　“老道长可知十年后的事情？”宣凝又试探道。
　　老道士微微摇了摇头，“卜算天机容易折寿，贫道可不愿意这么做。”
　　“而且十年后如何，两位心里真的不知？”
　　宣凝皱了皱眉，心下明白这人是真的知晓玉坠的事情了，可明显这样子，怕是不愿意说。
　　宣凝有些纠结地转头看向江韫，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了。
　　死缠烂打是他的特长，但这种情况下并不能使用。
　　“那此生处于世间，到底是重归少年时，还是一场黄粱梦？”江韫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老道士笑着，只是反问他：“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江韫：“……”
　　这已经涉及到了哲学范畴，江韫本人并不是很了解这些。
　　看江韫哑然，老道士心中得意，正打算再说些话，就听见宣凝在一旁淡淡道：“我们既不是庄子也不是蝴蝶，我俩只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所以老道长你别和我们说这些，把你能说的都告诉我们吧？”宣凝的目光落在老道士身上，“虽然多了十年的光阴，但我们俩都很担心哪天起，生活又天翻地覆一番——你说几个人遭得住？”
　　老道士被噎了一下，刚想缓口气再说，就听见宣凝继续道：“你说了我是难得的顺风顺水的好命格，也的确，你说重生这事放别人身上的确是天大的事情，可对我来说，上辈子的青春就已经挺完美的，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早恋对象，我实在想不出我这高中生活还能干什么了。”
　　“你要是让我再活个十年，然后再回来，我真的就挺想骂人了。”
　　老道士默默地问：“骂谁？”
　　宣凝眨了眨眼睛，改得十分顺口：“骂让我来回乘坐时光机的人。”
　　老道士叹了口气，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们二人：“这是真实，若说之前所说才是梦，你们会相信吗？”
　　宣凝和江韫没有说话，只是等着老道士继续解释。
　　“天机不可泄漏太多，只是之后一定不会再回去了，”老道士说完还小声嘀咕一句，“你以为这种事情发生概率很大吗？还几次？一次你就偷着乐吧？”
　　宣凝没有接上话，只是看向道观里头。其实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就挺想问的，这自然观供奉的到底是哪位神明，只是当时这老道士实在太诡异了，宣凝就没多问。
　　现在倒是可以问出口了。
　　“请问道长，这观里头供奉的是什么？”宣凝好奇地问道。
　　老道士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随即做出赶人状，“问这么多干什么，走了走了。”
　　宣凝：“？”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一点不对：“您有证书吗？”
　　老道士没再管他们说什么，直接把他俩推出门外。
　　看着那大门轰得一声关闭，甚至把黏在门上的陈年老灰都扑在两人脸上，弄得两人鼻子都痒，齐齐转身打了一个喷嚏。
　　“我想去举报他。”宣凝实话实说道。
　　江韫有些无奈，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纸，帮他把脸上的灰给擦掉。
　　“你自己不擦？”宣凝大大方方地把脸凑了过去，顺手从江韫包里再拿出一张湿巾纸，然后呼在江韫脸上。
　　“对了，你怕等十年之后，我们还得重新回来吗？”两人擦完脸上的灰，打算走回去的时候，突然问道。
　　“那就一辈子都是少年，有什么好怕的？”江韫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担心要是一直这样，某年高考可能会出现两个除语文外都是满分的理科生。”
　　“你本来就差不多吧？”宣凝觉得好笑，但自己想想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江韫一直都在，他们也一直在最美好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