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风过潇然

14、第十四章 失控

　　“……姬宗主死了，康小公子死了，胡二姑娘死了……
　　还有金小夫人……
　　一堆修士里夹杂着唯一一个普通人，看着真碍眼。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金子轩的头七还没过，这个连金丹都没有的女人是怎么来的？金光善还是江晚吟？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江枫眠就是这么当爹的，一双儿女一对蠢货，祸害自己家还不够，非要让百家跟着流血才甘心？”
　　江厌离朱唇紧抿，靠江澄扶着才没有软倒在地，虞紫鸢的紫电和聂琰的霸下接连撞击，不分胜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这次的事这么重要，聂公子准备一笔带过吗？”
　　“无论怎样，金小夫人到不夜天，肯定是个阴谋，魏公子最在乎她了！”
　　“可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啊，魏无羡不是一个人吗？他用阴虎符了？”
　　“魏无羡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早就失控了，阴虎符就不该由他保管。”
　　“你这是贪图人家的宝贝，不会鬼道，你能使唤的了阴虎符吗？”
　　“你也是胡说，会不会用那都不能是其他人的！”
　　“魏公子失控还不是有人设计的，我姐要是死在我眼跟前，我也发疯。”
　　“祸害自己家是什么意思？”
　　“……魏兄啊，这次的损失统计出来了，真是你当年血洗不夜天的翻版，百家死伤惨重，聂家护卫换了一批，我又晓不得谁是谁了。只有江家死的最少。我猜的出来，以陈情为器时，你必然下令莫动江氏，阴虎符出，却非你所能控制的了。
　　只是江晚吟的心，如今已经死透了。关于你的传言越发丧心病狂，连江枫眠夫妇之死都推到了你的头上，江晚吟无动于衷，江氏无一人为你辩驳。
　　果然是个蠢货，无论是江氏夫妇还是江家女，他们的死无论怎么算都非魏无羡之过。即使迁怒，魏无羡的名次也在末位。何况魏无羡长于云梦，对江氏忠心耿耿，便是有所动摇，也当安抚为上，他默不作声是什么意思，盼着魏无羡受不了被逼到自家敌对阵营去？
　　也并非不可能，他从听学起便时常嫉妒自家师兄，如今上无父母管教，下无贤者劝诫，不就如脱缰野马随心所欲了么。”
　　“聂公子好大的火气。他是预料到什么了吧。”
　　“江晚吟这么蠢，我听着都生气，更别说对魏公子心有好感的聂公子了。”
　　“江氏夫妇的死本来就是温晁早有预谋的呀，和魏公子有什么关系？”
　　“金小夫人也不是魏公子叫来的啊，她一个没有灵力的女人上战场本来就不合适。”
　　“那谁知道就成战场了呀？怎么就打起来了呀？可不管怎么说，这种场合金小夫人就不该出现。”
　　“养不教，父之过，江兄可不能再任由尊夫人这样下去了啊。”
　　“惦记人家宝贝反被打死，也怨不得人家吧。只是阴虎符一出，魏公子有理也没理了。”
　　“不过阴虎符原来这么厉害啊，聂公子以前都没仔细说过。如果……”
　　后半句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咽下。场地中央，虞紫鸢和聂琰不分胜负，江枫眠在一旁劝解，反而被江夫人劈头盖脸的大骂。
　　魏婴本来也在劝架，此时却被蓝湛拉在一旁，方才虞紫鸢的鞭子突然朝他招呼，他还一副傻愣愣的模样，要不是蓝湛眼疾手快，他又得凭白挨打。
　　聂榆把人拉到自己跟前，远离战场：“魏兄，你不必为尚未发生之事责难自己。何况此事真假黑白尚需细细分辨，谁又肯定金小夫人不是江公子带来的呢？毕竟没有人知道这里会突然变成战场。”
　　魏婴勉强一笑，聂榆的聪明才智百家有目共睹，即使他如今年纪尚幼，但他敢如此肯定的说出来而非以不知道敷衍，便必然是有所猜测。
　　“可是你也说了我失控了。”
　　“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失控吗？”
　　“什么？”
　　“魏兄，你似乎弄反了一个因果。”聂榆没有在意四周突然静下来的百家，以他不紧不慢的语调道：“如今我们知道的既定事实有：魏无羡失控，百家伤亡惨重，小金夫人身死，阴虎符出。”
　　“……金光善召集百家，商讨对魏事宜。群情激奋，百家献策，真如数年前面对温氏一样。”
　　“在此之前的事实有：百家窥伺阴虎符，魏无羡臭名昭著，金光善意图做修真界第一人。”
　　“仅限于某些人知道的事实有：江姑娘与魏无羡姐弟情深。”
　　“……大哥热血沸腾，庆幸魏无羡只在云深不知处呆了三个月，没有时间把我带坏。想了想却又改口，认为若魏无羡能在蓝氏听学一年，必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来。”
　　“金光善。”
　　金轾霍然转头看向说出那个关键名字的蓝湛，少年浅色的眸子无波无澜。
　　有人惊叫：“小金夫人身死，魏无羡失控，祭出阴虎符导致百家身死？”
　　聂榆颔首：“我再补充几点我们知道的：江氏姐弟义重，金氏父子情深，魏无羡功高震主，金子轩遗子名凌。”
　　“我绝对不可能伤害姐姐的，绝对不会！”江澄本原本恍恍惚惚，此时突然爆发，聂琰拿刀震开虞紫鸢，江枫眠慌忙把人拉住。
　　“我爹……”金轾看向江厌离，却无法像江澄一样大声说出，金光善绝不会牺牲儿媳妇。
　　“……带走魏兄的居然是含光君，蓝忘机。他二人向来异路而行，射日之征时几乎闹到兵戎相见。只去年温琼林苏醒之时相聚一时，难道便冰释前嫌？
　　蓝兄擅琴，景行含光；魏兄御笛，施不求报。历尽千帆之同窗成为知音也未可知。
　　不，无论对错，魏无羡滥杀无辜是真，此等罪孽于百家而言，非死无以赎罪。若是真正的知音朋友，会让对方一错再错吗？
　　还是说蓝忘机，也并非如传言般公而忘私。
　　倒是人之常情，只是他们的交情一天时间就深厚成这样…就算我向来薄情寡义，也知道他们这种情况与常人大不相同啊。”
　　“忘机兄……”魏婴心下五味杂陈，自从天幕开启，他得知的未来一个比一个残酷。莲花坞被焚，江厌离身死，江澄心有芥蒂，百家垂涎鬼道。有家不得回，有亲不得见。唯一的知心人却是个仅有三月之谊的同窗，他不会责怪聂榆心有沟壑却无所作为，但当蓝湛伸出援手时，他却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你值得。”蓝湛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无论天幕上的他是出于何种想法帮助魏婴，如今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所有人，魏无羡值得。
　　“……青龙的人汇总了各家情报，拼凑出了了当夜的情况，事情的起因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鬼射出了手中的羽箭……”
　　“小儿误事，小儿误事！”
　　“还是上行下效，金光善不是说过既往不咎吗？”
　　“他一心想要得到阴虎符，儿子还没出头七呢。”
　　“谁不知道温琼林听命于魏无羡，金光善想杀他再正常不过吧。”
　　“真是替儿子报仇，就不该说什么既往不咎的话，还有心思撺掇其他家族，我怎么觉着他也没有那么伤心啊？”
　　“魏无羡厉害人尽皆知，金宗主这不是知道自己单打独斗打不过嘛。”
　　“……金光善命令布阵……蓝忘机的声音在颤抖。”
　　“含光君这是何苦呢，又想帮魏无羡，又不想伤害其他人，他这不是里外不是人嘛。”
　　“魏公子也是可怜，他到现在还护着江氏。”
　　“……忽然，在一片厮杀声中，魏无羡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那具凶尸一剑劈下，划开了江厌离的背部！”
　　“魏公子这是，失控了？”
　　“被所有人冤枉，辱骂，敌对，甚至杀你都理直气壮。是你，你能控制住自己心平气和？”
　　“这也不能怨魏无羡啊，那可是战场啊，小金夫人突然闯进来，根本没有人能顾及到她啊。”
　　“反倒是魏无羡，半个脑子都神志不清了还能听见她的声音，要不是我一早知道，都想怀疑点什么了。”
　　“怪不得魏无羡没有金丹也能使用鬼道呢，原来是靠心神控制啊。”
　　“能猜出这点的青龙真厉害啊。”
　　“……江厌离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魏无羡将它托在掌心，高高举了起来——阴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