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之黑狐情缘》芳落

24、第二四章

　　“几位，请留步，在下有事相求。”

　　郁溪坐在马背上，转头一望，是刘倨两兄妹，“你们有何事？”

　　“在下和舍妹奉家公之命出来游历增长见闻，刚才发生的事让在下知道在下的心境、修为远远不够，不知在下二人可否随你们一起？我想跟随你们一段时间，我们定能懂得更多事。”刘倨面露恳请。

　　“哦，为什么说跟着我们一段时间能懂得更多事？”郁溪淡淡反问。

　　“我知道几位不是人类，而以刘家背负的重任来说，刘氏族人将会世世代代和异类打交道，我想多了解异类一些。我知道异类和人一样，有好有坏，我不希望有一天会错怪对人类无害的异类。”刘倨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啊，你们觉得如何？”郁溪问着同样坐在马背上的几人。

　　白素贞微笑：“姐姐，就让他们跟吧。”她也想多了解一些人类的事，姐姐是人类，但是和她一样对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茗澜很淡然：“无所谓。”茗澜从来就没把这两个人类放在眼里。

　　炼碧向刘翠伸出手：“上来，我们共骑一匹马。”

　　刘翠笑着被炼碧拉上了马。

　　“那你也和我共骑一匹马吧。”小尧也笑着对刘倨道。

　　“多谢。”刘倨拱手致谢，然后轻轻一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走咯。”炼碧小腿轻夹马肚，马儿甩甩头上路了。

　　走在路上，郁溪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我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我叫蒲郁溪。”

　　大家平平淡淡地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后，郁溪接着问：“刘倨，你先前就看出我们不是人类，为什么没有看出青藤不是人类呢？”

　　“这个我知道。”刘翠马上接口，“你们几位的原身应该是动物，所以即使化为人形身上也还有一丝野性，像我们这样经常接触异类的人很容易分辨出来。那个青藤是植物，植物天生不带血气，而且他们身上的气息比大部分人类都还要温和，所以兄长之前没有提前分辨出来。”

　　刘倨点点头：“异类之间的区别很大，有些异类一眼就可以让人看出他们不是人类，这些异类多是食肉类异类如蛇、虎、狐狸等，还有一些看起来和人类无二样，甚至比人类更像人类，这类多是植物类异类如花草树木。”

　　白素贞和茗澜对视一眼，原来异类和异类之间也有如此大的差别。

　　“那翠儿，你和你兄长收过多少妖？”炼碧好奇地问。

　　“我一只都没有收过，倒是兄长，他从五岁起开始收妖，收得妖魔鬼怪数都数不清了。”刘翠一脸崇拜之色。

　　“我收的那些妖都是没有多少修为的，遇到有三百年以上修为的妖就该我逃命了。”刘倨不好意思地一笑，“而且我收过的妖都是想走捷径增加修为的妖，他们或吸人血或吸人精气，这一类妖看上去很厉害却更是容易被我们这类人收。”

　　“这又是为什么？”小尧脸上也有了一丝好奇，按理说这类妖不是该比普通妖更厉害吗？

　　“这类妖自以为他们走的是捷径，殊不知这天下间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他们吸了人类的血气和精气，自然也让他们的身体和人类身体更为接近，他们觉得这是好事其实不然，通过这种方式修炼出的人体更易有缺陷，他们会害怕人类中很多不起眼却专门用来收妖的什物，如桃木剑、糯米、黑狗血．．．．．．这些是平常人家都知晓的用来对付妖怪的物器。”

　　“那通过自然之法修炼的妖怪就不会怕这些东西吗？”茗澜也被引起了一丝兴趣。

　　刘倨点头：“是的，通过自然之法修炼的妖吸取的是天地灵气，更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那些东西自然对他们无用。他们用天地灵气改变着自己的身体，修成的人体比人类更为纯洁、坚固。其实自古以来，想要得道的异类很少和人类接触，一是妖和人类不同，人类是世间万物的一种，妖就算不想吸取人体的阳气，他们的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吸取阳气，所以为了避免这一点，大多数异类都在深山修炼；二是人类的贪念、欲念太多，修道的妖不能受这些妄念影响，他们自觉回避着人类。”

　　“你说妖会不自觉地吸取人类的阳气？”白素贞若有所思地问。

　　刘倨轻轻一笑，他以为白素贞在担心他和刘翠身上的阳气会被他们吸，“不必担心我和翠儿，我们长期和妖打交道，自然有办法保护自身的阳气。”

　　“有没有妖可以控制自己不吸取人类的阳气？”白素贞接着问。

　　刘倨想了一下摇头：“据我所知还没有，不过我想修炼到自身不需要吸取天地灵气的时候就可以控制自己不吸人体的阳气了吧。”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被妖吸取了阳气而死噢，”刘翠摇头晃脑，“其实那个妖是好意，她是去报恩的，可是和那个男子相处间不自觉地吸了他的阳气，那个男子最后衰弱致死，那竹妖一直不知道那个男子为什么会死，也跟着伤心死了。”

　　“报恩？竹妖？”炼碧的眉头皱的死紧。

　　“嗯，”看炼碧有兴趣听，刘翠就详细地告诉她，“我记得是几年前的大旱时期吧，整整一年多时间没有下过一滴雨，农田里颗粒无收，那年死了很多人。那个竹妖叫竹念，她也□□旱所困，身上的竹叶都变枯黄了，眼看就要□□死。竹念的主人家是个叫大牛的双十男子，他很善良，看竹念快要□□死，就把自己从大山里背回来的水浇一点在竹念身上，竹念一天天恢复了。看竹念身上的竹叶变得越来越翠绿，大牛也很高兴，他天天对着竹念的原身说话，终于有一天竹念忍不住开口和大牛说话了。竹念是妖，但大牛并不怕她，他还是天天给她浇水和她说话。后来干旱越来越严重，小溪里的水全部干了，大牛连自己喝的水都找不到更别说浇养竹念了，竹念又一天天衰弱下去。每天听到竹念痛苦的呻吟，大牛就会偷偷哭，可是他自己完全是靠观音土果腹，他没有办法救竹念。又过了好多天，竹念连呻吟声都快没有了，大牛终于狠起心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他用自己的血去浇灌竹念。”

　　刘翠眨眨眼睛，把快要滴落的眼泪眨掉，就是因为竹念她不赞同家公想要把所有来到人间的妖收掉。

　　“后来呢？”炼碧低声问，郁溪、茗澜、小尧、白素贞也听的入神。

　　“后来．．．．．后来很惨的．．．．．．”刘翠低下头，眼泪滴滴答答地掉在马背上。

　　“后来．．．．．．因为受了大牛的血气滋养，竹念不但又变得翠绿，而且还在大牛的眼前变成了一个秀美的女子。竹念变成人用法术帮大牛度过了干旱之年，然后她和大牛成亲了。成亲不到半年，大牛变得面黄肌瘦，身体也无比虚弱，找大夫看也找不出任何的病症。再半年多，大牛已经虚弱的完全不能下榻了，而竹念．．．．．．竹念她吸了大牛的阳气和精气变得越来越娇美。竹念的美貌引起了长安城里一大官人的注意，他想把竹念抢回家却被竹念用法术杀了，这下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猜到竹念是妖了，他们请家公前去收妖。等我们找到竹念时，竹念正抱着大牛的尸体痛哭，家公告诉她是她害死了大牛并且要收了她，竹念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被家公打回了原形。翠儿当时很同情竹念，她就把大牛的尸体埋在竹念身下，希望他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刘倨说着眼眶有一丝湿润，在那之前他遵循家公的教诲从来不对妖怪手下留情，可是那一次他被竹念的深情震撼了，他第一次知道妖和人一样有情。

　　“我刚刚把大牛的尸体埋在竹念的原身下，竹念的原身就无故起火了．．．．．．竹念用她最后的力量把原身和大牛的尸身烧在了一起，永世也不分开。竹念被家公打回了原形，她原本还可以重新修炼的，但她接受不了是自己害死了心爱的人，所以她也彻底死了，三魂六魄都消散了。”刘翠抹去眼泪，嘴角勉强勾起，“其实我现在在想，竹念当初就那样死了也是好的，妖比人长情，竹念可以重新修回人形却永远消不去心里的悲伤和痛苦，终有一天她可能会承受不住悲伤而入魔，因此她彻底消散了也是好的。”

　　茗澜转过头，深深看着淡然望天的郁溪，心里有一丝对上天的感激，真好，郁溪不是普通人，无论怎样他都伤害不了她，他和她可以永远在一起，真好啊！茗澜嘴角和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炼碧，你还要报恩吗？”小尧心想炼碧这下该打退堂鼓了吧。

　　可是，炼碧笑嘻嘻地点头：“当然还是要去报恩，要报完恩我才能彻底了结与人间的情缘。”

　　“你没有听见刘倨和刘翠刚才说的吗？你可能会害死他噢。”小尧瞅着炼碧摇头，他不懂这些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报恩。

　　“放心啦，我又不会学那个竹念和恩人成亲，我只是在暗中帮助恩人，可以了吧？”炼碧乐呵呵的。

　　小尧摇摇头：“随便你，反正你自己想好免得到时追悔莫及。”

　　“郁溪，你在想什么？”茗澜问着大半天没有吭声的郁溪。

　　郁溪回过神：“啊，我在想小贞和炼碧都要报恩，我们要怎样才能避免刘翠他们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其实她倒是不担心白素贞，因为她还隐约有点印象，天庭的一个什么神给白素贞吃了一颗仙丹压制了她体内的妖毒，所以后来她可以和许仙成亲生子。她担心的是炼碧，那丫头纯真的很，根本不懂世间的男女之情，如果她到时把恩情当爱情，那她和她那个恩人的下场．．．．．．郁溪甩甩头，不敢再往下想。

　　“姐姐，这种事情你想再多也无用，我们只有走着看了。”白素贞轻声对郁溪道，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只希望炼碧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郁溪抓抓头发：“也是，我把脑袋想破也没用，这都要看炼碧自己的想法。”

　　“你们几位也是要去报恩的吗？”刘倨神色严肃地看着几人。

　　小尧指着炼碧：“她啦，我们往南方走就是因为她的恩人在南方。”

　　“哎，你什么都别说，”炼碧伸手阻断刘倨想要出口的话，“说了也无用。你不是想要了解妖吗？我告诉你，大多数妖都是有恩报恩，有冤报冤，特别是恩情，我们妖类要是不回报人类对我们的恩情，那我们就永远没有得道成仙的一天，因此啊．．．．．．即使知道这个报恩有可能是我们一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关卡，我们也必须去报恩呢。”

　　刘倨垂下眼眸，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妖总往人间跑吗？

　　刘翠笑道：“那我们也要报你们今日的救命之恩啊。”她可不想被人说她连妖都不如。

　　小尧摸着下巴：“你们把对我的恩情全部报到炼碧身上好了。”妖去人间报恩总会遇到不好的事，有了这两个收妖人帮忙，炼碧的报恩之路估计会顺利一些。

　　郁溪和茗澜轻笑，小尧很会打如意算盘啊。

　　刘倨想必也懂了小尧的意思，他慎重点头：“好，我们也会报恩的。”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出了森山老林。一路人白日里骑马慢悠悠地走着，晚上就以地为席天为被过着风餐露宿却别有趣味的日子，顺便还观赏了不同于青城山的各处风景。

　　走了两三个月，郁溪几人从蜀都来到了荆州的管辖之地。郁溪只知道他们大约来到了后世的贵州、广西交界处，但具体来到什么位置她却是分不清。

　　在城里略作休息，一番打听之后，他们才知道此地隶属于郁林郡（现今广西的某个地方）。

　　“这里的人和洛阳的人一点都不同。”刘翠细细打量着街道上的行人，皮肤略黑，行为、语言都不是很讲究，而且每个人穿的衣裳也各不相同但都没有北方人穿的那样精美、简便。

　　“这里离洛阳太远了，当然没有洛阳那么繁华。”刘倨不在意地啃着手里很像窝窝头的食物。

　　“但是这种地方更容易出妖怪噢，离皇都远，民风淳朴，而且这周围有很多的崇山峻岭，嗯．．．．．．有眼光的妖都会选择到这来修炼。”炼碧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东看西看。

　　“炼碧，我看到你的恩人了。”茗澜微笑，双眼看着前方不远的一幕：一普通的民女被几个看起来很像流氓的男子围困着，周围的人急步离开都不敢往那多瞧上一眼。

　　“咦，这么快就找到了？哪一个？”炼碧踮起脚尖四下观望。

　　“那。”茗澜莹白、纤长的手指伸向前方，“那一群人中的其中一个。”

　　“啊，那群人啊。不是吧，我的恩人是那群人中的一个？那几个男人好恶心，我的恩人怎么会是他们中的一个？”炼碧拒不接受这个令人感伤的消息，她还一直幻想她的恩人转世了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绝不可能是那几个比屠夫还难看的男子。

　　茗澜坐在地上（那年月还没有椅子所以只能坐地上），手指轻敲地面：“我没有说你的恩人是那几个男子。”

　　郁溪轻咳了一下，那一团人里除了几个男子就剩一个弱小的女子，不要告诉她炼碧的恩人转世成了一个女人。

　　白素贞和小尧面面相觑：“不是吧？”

　　刘倨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子，然后对炼碧道：“你的恩人极有可能是那个女子，因为那个女子身上的福源不浅。”

　　“真的吗，茗澜？那个女子是我的恩人？”炼碧兴奋地问茗澜，女子就更好报恩了。

　　茗澜点头：“嗯，我看到了你和她的那一世。”

　　“啪”，好响亮的一个巴掌声。

　　几人看过去，炼碧的恩人正被几个男子拳打脚踢。

　　炼碧起身向那个女子跑去：“我报恩去了。”

　　“妈妈，我也去看看。”小尧跟着跑了。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郁溪无奈地跟上去，以小尧和炼碧的个性她不跟上去那几个男子定会被整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