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入人心》孤荷

50、Chapter 50 试探（下）

　　舒辛未一直很想验证心中的猜测，特别想。

　　当初警察局做笔录，警察给她讲过大排档的一些现场情况。现场存在有一些疑点，比如有人把大排档负责控制灯源的保险栓给撬了，现场一片漆黑，近乎伸手不见五指，造成了人员慌乱，但是当警察去调查监控摄像头时，却发现在摄像头里，大排档的情况一切如常，而在负责监控保险栓的区域里，从未有人出现过。

　　技术部的警员去调查大排档监控系统的防火墙，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病毒的入侵痕迹。

　　“真是奇了怪了。”负责审讯她和楚州的警察当时吐槽这么一句，“从业十多年，我从没有看到这么玄乎的案件，有人撬了保险栓，但我们却找不到有关这个人的任何蛛丝马迹，这个人是鬼吗？”

　　舒辛未心内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鬼，是Eagle。

　　之后，楚州提供了摄像机所拍摄下来的视频，他口中所描述出来的“活雷锋”，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

　　只不过，当警察把视频的进度条拉到楚州被转移到大排档外边的地方时，那个“活雷锋”似乎察觉到了摄像机尚还正在运行，就用一只戴着黑色手套关掉了它。

　　“活雷锋”的反侦察能力、自我防护能力以及行事动机出乎警察的一些认知范畴。

　　不留下任何指纹、脸部特写，行事缜密而谨慎，专业而敏捷的行动能力，近乎完美闪避了任何一个摄像头。

　　明显是经过特意训练过的高素质精英选手。

　　警察为此特意去大排档附近做了一次走访调查，试图通过一些目击者来还原现场情况，也试图摸索出有关撬保险栓的人和活雷锋的线索。

　　嗯，结果是意料之中的遍寻无获。

　　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人们对于刚记完的东西，记忆量达100%，而随着时间的递增，记忆量会逐日骤减。

　　警察去进行走访调查的时间是在案发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后，附近街坊针对一些现场人员的记忆量仅剩44.2%左右。

　　不知是撬保险栓的人和活雷锋的存在感足够低，还是街坊居民的记忆力真的有限，后者对前者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警察只能原路返回，率先去处理番薯店的扰乱公安案件。

　　在审讯过程当中，警察还提出了一个疑点，在进行拘留的人群里，那个番薯店的投资人，他的手腕被人拗了。

　　不仅是被拗了，还拗得相当专业，在不伤害腕骨的前提下，纯粹地只是将手骨与腕骨进行小幅度移位。

　　据投资人惨痛的描述，这个男子的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戴了墨镜和带檐帽。

　　男子在拗了他的手之后，没过几秒，全场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一切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好的一般，投资人没有来得及看清男子的长相，男子就消逝在了黑暗当中。

　　警察揣测该男子与撬保险栓的男子极可能是同一人，但他们揣测不出该男子的行事动机。

　　舒辛未从警察局回到宿舍，脑袋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Eagle救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倘若是第一次在榕城的巨型殴打事件之中他救她仅是纯属偶然，那么在这一次呢，Eagle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他为什么要救她？

　　这一次他救她，显然并非偶然。

　　而且一想起他将她带入巷弄里，他所说的话和对她所做的事，都似是自然而然、行云流水一般，仿佛他和她已经认识许久。

　　仿佛，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

　　Eagle，你到底是谁？

　　当夜，舒辛未打了一通电话给谢止膺，莫名地，她觉得他与Eagle存在着某种隐秘联系。

　　谢止膺的微信昵称就是“Eagle”。

　　谢止膺的身手也极好，在垃圾车失控的那一次，他仅用一只可乐罐就轻松改变了垃圾车的走向。

　　谢止膺似乎随时随时地都戴着蓝牙，以前钟石教官说，谢止膺讲过他有轻度听力障碍，但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觉“听力障碍”与他压根儿沾不上边。

　　谢止膺身上的气息，与Eagle身上的气息极像。

　　此外，谢止膺的声音，跟Eagle的嗓音也有很高的相似度——这是她反复听录音笔那段录音得出来的结论。

　　其实早在以前，她拿过谢止膺在浴室里跟其他教官搏斗的视频截图与Eagle的新闻截图，给大雄班长做个数据对比，大雄班长随后根据跟她说，这两人的脸部相似度很高。

　　在她生病的时候，她发现吴冕不慎暴露出了一件冰冷的金属器具，他那时候无意间脸上呈现出凛冽而警惕的神色差点吓坏她，后面柯沉打圆场，说这种东西是玩具罢了。

　　临慧从钟石教官那里听说，谢止膺是个空降兵，他说去北区帝都一家电影学院带训，钟石教官那边却说他根本就没有接到这项带训通知。

　　……

　　一条线索又一条线索的重合、交叠、缝接、组装、拼凑，舒辛未在心内得出了一种有点点荒诞的结论。

　　Eagle的另一重隐藏身份就是谢止膺。

　　在电话里，她问他最近的动向，他说，他已经带完训了，目前正在补觉。

　　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困意，他的伪装万无一失，无懈可击。

　　装，谢止膺，你继续装。

　　舒辛未索性跟他坦白，她遇到了Eagle了。

　　而他故意装作很不悦、吃了醋，但又很有兴趣的样子，慢慢听她讲述这些事情。

　　他的演技简直是棒极了。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零零散散的线索拼凑在一起，舒辛未简直要被他差点糊弄过去了。

　　一句“谢止膺，你还想瞒我多久”眼看就要付诸于唇齿，旋即就被舒辛未咽下去。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呢？他有自己的计划和任务在身，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去擅自戳破他的谎言。

　　他既然要瞒着她，那么她继续装作不知道、不知情好了。

　　翌日，她和楚州共同向番薯店递交了辞职信，接着返回学校整理新闻素材和稿件。

　　这次新闻实践行动堪称是大写的“有惊无险”，舒辛未和小组成员们把这一篇番薯店欺弄女性员工、强迫陪酒的新闻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糅合“视频+字幕+采访+文稿+配音+声效+资料+警察笔录”的多元形式，最终赶制成了一篇有模有样的特稿。

　　在取用录音素材，舒辛未刻意将与Eagle有关的部分全部裁剪掉，只取用在房间里与投资人对垒的前半部分。

　　作业大功告成的那一天，舒辛未、俞予春、大雄班长和楚州像是历经了一次高消耗的大战，身心俱疲，他们一起开了个小小的庆功宴。

　　舒辛未请大雄班长喝杨枝甘露：“喏，回请你。”

　　大雄班长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真好，我们还能做朋友。”

　　搞完庆功宴的第三天，便是周四，向找茬请来了记者伊芙来新闻学院办讲座。

　　办讲座的地点就设置在Z大的小礼堂内，这天，伊芙身着简净干练的宝蓝色西装衬包臀半身裙，出现在了一众学生迷妹迷弟的视野当中。

　　舒辛未在现场她拍了几张近景照片，然后私发给她，结果只驳来她的一句命令：“讲座结束之后，记得给我看看你这次的新闻作业。”

　　舒辛未拿相机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她心虚地回复了一句：“讲座结束我有课……”她害怕公开处刑。

　　“没的商量，叫你来你来就对了。”

　　“……”

　　讲座上，舒辛未听到伊芙提到她几年前曾经在国际报社内当过驻外记者的经历，伊芙报道过一回国际反恐事件，还有一场发生在中东地区的局部战争。

　　全场唏嘘成一片。

　　此时，伊芙用激光笔切换大屏幕上的幻灯片，新的一张幻灯片上，有一张几年前的反恐的新闻案件截图。

　　截图旁边，舒辛未瞅到了“Eagle”与“ENC安保公司”等字样，Eagle是参与了反恐案件的核心人物。

　　这一回，她听到周遭此起彼伏因看到禁欲脸而倒抽吸冷气的声音，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但是，为什么伊芙这么关注Eagle？”舒辛未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与伊芙第一次见面时，伊芙就毫无芥蒂地绽露出自己对Eagle这个人的兴趣，针对Eagle所提出的问题也是详细道到极致。

　　讲座结束之后，舒辛未直接跑到小礼堂的后台找伊芙。

　　但是私下想要向伊芙提出问题和要签名的同学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把后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舒辛未挤也挤不进去。

　　好不容易等这些同学问完了问题、要完了签名，舒辛未才上前，跟伊芙打了个招呼。

　　伊芙将签字笔扣上了笔帽架在文件夹的内侧，接着将文件夹放置在拎着皮包的手肘上，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舒辛未：“不是说有课吗？可我看你等我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呢。”

　　舒辛未搓着手掌：“我有事想向您请教。”

　　伊芙挑挑眉：“怎么不在讲座上的提问环节里问？”

　　“是有关Eagle的。”

　　伊芙了然，她将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发别在耳后，“你想问什么？”

　　“伊芙老师，为什么您这么关注Eagle？是有什么原因吗？”

　　空气之中掠过长达五秒的寂静。

　　“我倒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问我这种问题？”伊芙用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舒辛未，“你可以问我的问题种类很多，但你偏偏挑了这一种问题？ ”

　　“因为，我这一次的新闻作业……与Eagle有点点关系。”

　　“哦？说来听听？”

　　“不行，请您先把原因说出来，我再说出来，可以吗？”

　　“舒辛未同学，你很会讨价还价呀。”伊芙笑。

　　“彼此彼此。”

　　伊芙抬手指了指后台附近的一间无人化妆室，示意两人可以去那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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