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9、第 9 章

　　凌林直觉自己这要出师不利，谨慎道：“我有什么人？”
　　“我哪里晓得你有什么人，”窦李一分神忘记赶蚊子了，又被多叮了两口。
　　凌林笑，“你说凌消消么？”
　　窦李专心拍蚊子，心想真是个渣男。
　　“那是我堂弟，你没觉得我们长得像么？怎么？以为是夫妻相？”
　　“我靠，你右脸也想成猪啊？”窦李发现凌林以前没说的话，可能都攒到现在了。
　　有车灯闪了闪停在路旁，窦李对了车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这一会工夫，凌林已经从另一边上车了，他可能真的喜欢对称美，我的拳头也想成全他，窦李心中的弹幕已经满屏了，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也上了车。
　　上车后他跟凌林保持了最远距离，也就三十来厘米吧。窦李是真估计了下这个值，他想着这样还能做些甩手运动，也不会打到对方，至于为啥要做甩手运动，窦李不知道，他也想不过来。他有限的情商，全用上了。
　　密闭的空间，微醺的酒意，掺着凌林身上混着木调香水后调的淡淡烟草香，窦李感觉这车可能空调效果不太好，他一时燥热难当。
　　手不耐的扯了扯裤子，以前也不觉得牛仔裤紧，人类进化这事，还远没到头，太动物本能了点。
　　凌林可能确实脸疼，上车后只上车时轻轻摆了摆头，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窦李心有不忍了，“你去医院看看吧，肿那样儿，不到时候消不掉，就这样了。”
　　“噢，那你可得对我负责。”
　　“西方文明真开化，你呆了这些年，回来就这么不要脸了。”
　　“都肿成这样了，不要也罢。”
　　窦李想起凌林以前平日里话虽然不多，但还是校辩论队的，自己当时也去面试了，在院里就被刷了。完球了，以前跟凌林算是一队的，他不会攻讦自己队友，现在自己是早已旱死在沙滩上的不知道多前的浪。窦李直觉自己吵不赢，他想跟凌林说，你给我点时间，我准备一下再战。
　　突然感觉手被握住了，凌林的手很大很暖，窦李更热了，他喊着请司机大哥空调打低点，却忘了把手抽出来。
　　“你明天陪我去吧，”凌林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要上班，没时间。”窦李拒绝得很快。
　　凌林对他的拒绝没有一丝恼怒，反倒觉得生动，“明天周末呢，豆儿。”
　　“那我要看店。”看个鬼的店，他平常也是想起来才去一趟。
　　“那打烊了再去也行。你不是怕我不要脸么，我要着呢，你陪我就行。”凌林的声音越来越近，仿若耳语。
　　窦李格挡了一下，刚好在伤脸上，可怜了凌林流氓没耍成，被迫硬改成苦肉计。
　　窦李请司机先把凌林放下，再回了自己家。
　　他晚上躺床上时，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总结了一下，发现一句话就能概括完，前男友回来了，时时撩拨他。
　　今年七夕，鹊桥有点超负荷，牛郎织女一家四口相聚了，他跟凌林十年分别遇上了，张白躲了五年，也被陈安逮到了。
　　窦李喜欢把被子铺满床，自己钻进去，连头也盖住，窝好后，外面看着就跟没睡人似的。
　　他睁着眼感受丝质空调被的柔滑，入眼一片黑暗，他开始想今年已经拿到了多少工资，得了多少奖金，年前还能拿到多少工资，自己团队项目奖金大概有多少，到时候怎么分配，年终奖可以结到手多少……
　　其实他对自己赚多少钱没太大要求，但是他花得多。东邪西毒里，洪七公结了钱没事就喜欢数，所以存下来了钱，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这样做，不然没法维持自己瞎买东西的好习惯。再后来有了团队，也得替下面的人算算，于是就顺理成章替代了睡前属羊的传统，改数钱了。
　　第二天大清早窦李跑完步准备带个早餐回家，在小区外面，看到了戴着口罩的凌林。
　　走了几步路，窦李奇怪了，“你跟着我干嘛？”
　　“不是说今天去看脸么？”
　　“这么早？”
　　“昨晚你没说具体几点，我醒来就过来了。”听着凌林这声音还带了点委屈。不晓得是脸真疼，还是装的。
　　“那你怎么晓得我住这？”
　　“陈安告诉我的。”也是，大学时，他俩交情可能跟张白和自己差不多。凌林和陈安是在学校团委办公室认识的，陈安是学长，凌林是新鲜小学弟。他们这届进校时，陈安硕士还有一年，他们毕业时，陈安博士毕业。
　　窦李突然有点恹恹的，这小区一开盘，他就入手了，陈安跟他是同一期的，虽没碰到过几次，但是彼此知道两人住一小区，也就是凌林一直可能都知道自己住哪？但从来就没联系过自己，窦李一口老血喷在心头，心想，前男友这词以后不要有了，改砒霜得了，真特么不能碰，碰就能死。
　　窦李烦自己多嘴问那么一句，爱看不看，老子就打了，关小黑屋也认了。窦李不想去了，他暗下决心，老子要拒绝他。他一抬眼，与凌林视线对上了，他又发现凌林的眼睛好漂亮啊，不似自己这般大，是偏狭长的，眼角微翘，不那么严肃时，有风情溢出来。
　　他感慨，这就是典型的眸子有光啊，灿若银河啊，窦李发现自己又跑偏了，他掐了一下自己，赶紧的忘记银河，鹊桥这回事吧，他想喊语文老师救救他，他不晓得怎么形容了。他想过去捂住凌林的眼睛，想说你别看我了，我陪你去，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两人到车库开车时，窦李有点为难了，Mini Cooper窦李基本就自己开，自己坐，没怎么带过人。现在载上凌林，感觉这车小了。
　　“没想到你会买这车。”凌林围着车走了一圈，看了个仔细。
　　“你没想到的多了，你不跟我买，我还不能自己买啊。”窦李又是一个脱口而出惊呆了自己。窦李感觉自己像极了个急于找回场子的斗鸡，太不稳重了。
　　他拉开车门，“赶紧滚上来。”
　　窦李在车上没说话，凌林倒跟回了家似的，先是调好了位置，把自己那长腿摆好，再选了自己喜欢的电台，回头看了看车后座，又拿起了车上的小摆件琢磨，一个个小罗汉的头摸过去，他摸得很自然，但是窦李余光瞟到又在心里骂他，这挑逗力，啧啧啧，该是情场多老的手啊。
　　好在市一医就在附近，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可能陈安选那小区也有这方面考虑。停好车后，窦李问了导诊，这脸肿了看哪科，美女看到帅哥都容易激动，更何况是一下一个半，导诊姐姐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一下给撕了几张挂号单，窦李接过来看，口腔科，骨科，皮肤科。
　　窦李觉得陈安这医院不大行，像超市搞促销的。窦李全都交了钱，带着凌林慷慨就医去了，凌林可能也觉得要看三个科室有点多了，眯了眯眼，窦李猜他还微嘟着嘴，窦李又开始没来由的高兴了。
　　看完口腔科，医生让去拍个片子看看。凌林拍片子时，窦李就坐在放射科外面开斗地主等，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妈，你怎么在这？”窦李没想到在这看到李青岚，他紧张了一瞬，放射科，李青岚，凌林。
　　窦李马上找到了重点，拿李青岚手上的病例看，“不是我呢，是你刘姨，自己在家练舞，扭到了，来拍片。”
　　窦李一颗心稳了稳，跟李青岚扯起了别的，李青岚扒着他看，让他起来蹦一蹦。窦李好笑，也就起身搞了个跳跃运动。
　　凌林出来时就看到凌林跟个高中生样，跳跳笑笑，他突然心率有点快。
　　他定了定神，喊窦李，窦李见他出来了，跟李青岚说，“人出来了，我们先走。”
　　李青岚不干了，“你们陪我等会呗。”
　　“妈，医生还等着看他结果呢。”
　　“哦哦，他谁啊，我怎么不认得。”李青岚作为一个小学老师，眼神相当好，她瞅着不太对劲。
　　“哎呀，我的妈啊，你不认识不是很正常么？”
　　“是正常，可是你也没说啊，你介绍了我不就认识了。”李青岚没准备让窦李蒙混过关。
　　“阿姨，你好，我是凌林。”凌林扯下口罩从窦李身后走上前来，说完向李青岚伸出手，李青岚没动作，她仔细的盯着凌林，窦李扶住了李青岚，心有点疼。
　　窦李没跟家人出柜就分手了，这事他没正经跟他爸妈说过，但是大人们在自家小孩的事上，敏锐程度堪比福尔摩斯。
　　李青岚拍开窦李的手，“你们又在一起了？”
　　听李青岚这么问出来，窦李突然觉得为人子女，这就叫不孝吧。
　　当初在一起几年，没跟爸妈说，是觉得以后都稳定了，再好好说。现在这样遇上了，窦李都没理清楚这关系，更不准备跟爸妈说，刚刚李青岚问起来时，他还不自觉的把凌林挡了挡，好似怕妈妈会为难他。
　　窦李心下有些怅然，他这些年只顾着自己舔伤口，没想过爸妈在后面也看着伤了心，窦李低下头顺了顺妈妈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