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第 55 章 ...

  •   凌林起初跟窦李谈恋爱时,完全没有什么家不家的想法,他喜欢了,就觉得这人得是他的,追到手了,就必须形影不离。他学校活动那么多,只要窦李没特别的事,他去哪都要带上窦李,窦李有时候懒得动,他扛也要把人扛去。
      但这人也是真狠,说走就走了,这搁谁反应得过来,更不用说窦李早就把他们两个人活成了一个人,窦李想的是毕业了两人就一起住,顺理成章就奔着一辈子去。
      可凌林跟他想的顺序不大同,把其他事都放窦李前面了。
      窦李不是没想过去跟别人乱来,也不知是凌林太好,还是窦李爱得太痴,每次想要重整旗鼓,奔向新生活,见着不同的人了,又有种爱伤了的厌弃感,根本没法继续。
      听到凌林说窦李和凌林的家,窦李刚才没断线的眼泪,突然像是关了阀,他愣愣的看着凌林,突然伸手揪了把凌林的脸。
      凌林忍着痛没吭声,由着窦李使劲。
      “痛吗?”
      “痛!”凌林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是真的。”
      凌林脸给窦李扯老长,一双凤眸也斜不出桃花来了,尽是泪花。窦李突然靠近了,轻轻伸出舌头,舌尖在凌林眼周勾了一圈又一圈。
      “别哭了,宝贝!”窦李松开手,拍了拍被自己拉得通红的脸,又说:“你怎么这么爱哭?”
      凌林:“?”
      “我以后能对你负责。”窦李按住凌林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你听得见么?”
      “嗯……”凌林摸了摸自己脸,火辣辣的疼,这当口还不能随便矫情,万一没弄好,窦李又得犯毛病。
      “你听到什么了?”
      窦李的声音鼓噪着凌林的耳膜,这样听得瓮声瓮气的,不太真实,像在头上笼了个罩子。
      “心跳……”
      凌林很认真的在答题,但窦李并不满意。
      “还有呢?”
      “在说你很爱我!”凌林从窦李脸上读到了一丝宽慰,他顿悟了,继续道:“在说你非我不可,在说你只看得到我,在说你只爱我,在说你永远爱我,在说你看着我能硬到八十岁!在说……”
      被捂住了嘴,凌林没法再说了……
      凌林“唔唔唔”了好几句,窦李才猛的松开手,凌林这不要脸的直接舔他手心了。
      “那个……”凌林吮了吮舌尖,索性不要脸到底,他双手探进窦李里衣,抓了抓,说:“既然都是夫妻了,你要不要主动点,坐上来。”
      他俩启蒙的时候就天天闹,但是荤话并不多,窦李有种不好的预感,照这势头,凌林有变油腻的风险,他摩挲着凌林的腹肌,在凌林托起他,解开他腰带时,还在想,这人那天要是成啤酒肚了,就手撕婚约,另觅新欢。
      “啊……”
      被凌林的突然进犯贸然打断,窦李还未飘远的思绪戛然而止,
      “疼吗?”
      一声清脆的耳光,凌林的脸这次对称了,刚被扯着的一边还红着呢,现在成了一对顶着高原红的苹果肌,凌林没想到正求着欢呢,窦李也能跟自己脸过不去。
      他不想承认窦李这无所谓的样子,令他更兴奋了,但刚才猛的一下,他也不太好受,两人正僵持着,窦李突然开始动了。
      窦李有一下没一下的够到后座拿手机接电话。
      “爸……”察觉到凌林僵硬了一瞬,窦李嘴角掀起一点弧度,“我们还有一会到……您都到了?怎么这么早……好,您先去吧,待会见。”
      窦李丢开电话,反手提着衣领抓掉了毛衫,边解衬衫衣扣,边漫不经心道:“我加把劲,你快点,还得赶回去吃饭。”
      窦青山先送了李青岚去舞蹈队那边跟大家会和,就准备直接过来先定菜,两处吃饭的地儿隔得也不远。
      这时候酒店的人并不太多,晚班的服务员正在开会,出来一个类似大堂经理穿着的人引着他到包厢,就先离开了。
      窦青山立在镜花水月包厢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这家老字号酒店他还是年轻的时候来过,翻新过几回,没想到这酸到苦的包厢名字还保留下来了。
      他摇了摇头,没再多想,推开了门,老字号再怎么重装,地方还是有限,以前跟合作方吃饭时,因着地方太大,需得侧着耳朵听对面的人说话,现在看来竟有些小了,依旧是一张小圆桌,刚好坐十个人,现在外面的酒店随便一个桌二十来个人,十人桌的包厢,也会配备许多其他设施,不单只吃饭。不过他们今天也才几个人,刚合适。
      窦青山没料到已经有人比他先到了,他缓步向前,轻拉开隔了一个位置的椅子坐下,礼貌的伸出右手,道:“你好,我是窦青山。”
      “你好,我凌淮让。”
      侧坐的人突然转头,窦青山握住的手半天忘了收回,直到对方不耐的甩开。
      眼前的人比记忆中的脸要沉稳太多了,被岁月打磨的傲气反倒成了一级冠冕,令窦青山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
      看窦青山收回半尺的脚,凌淮让转头顿了顿,再回过头来时递了根烟到窦青山面前。
      接过烟的窦青山一时不知是该收起来,还是借个火,凌淮让像是看出了他的困窘,又从他指间抽走,含在齿间点燃了,才递了过去。
      窦青山戒烟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多久,但他还是象征性吸了一口,没有呛咳,也没有不适,但是他第一口烟并没有吐出来,直接咽下去了,喉间的不适迟钝的反应出来时,窦青山已经摁灭了才吸一口的烟,他随便咳了几声来缓解喉咙的抗议。
      凌淮让看着窦青山,沉默的抽完了三根烟,问:“嫂夫人今天不来吗?”
      “她舞蹈队也是今天聚餐,可能来不了。”
      “嗯,挺好的?”
      “挺好的。”
      “呵,那就好。”
      凌淮让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来,窦青山伸手抽走了,凌淮让顿了顿,笑道:“怎么了?嫂夫人闻不得烟味?”
      “够了。”窦青山愠怒道。
      “什么够了?”凌淮让推开烟盒,好整以暇的看着窦青山。
      “我跟他们打个电话,看他们什么时候到。”
      窦青山说话就要起身,被凌淮让拉得一个趔趄摔回到座椅上。
      “这么久不见了,咱俩也可以先叙叙旧。”凌淮让又拿起刚推开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之间,窦青山望着他的手没说话。
      “不说说吗?”凌淮让逼视着窦青山,但窦青山依旧在看他的手。“别看了,洗掉了。”
      窦青山做了四十来年的研究工作,儒雅豁达,鲜少有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一直温温和和的,但他刚在听到凌淮让这句话时,看不出情绪的一张脸,瞬间闪过一丝悲伤,很快,快到凌淮让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凌淮让当惯了上位者,尽管窦青山不把他的语气当回事,但是现在窦青山有些不悦了,他甚至有些生气,但是时间隔得太久,他并没有太多头绪。
      “没什么可说的。”窦青山又抽走了凌淮让手中玩着的烟,齐整整的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餐碟上。
      “说说当初拿我的钱干什么去了?要不就从这说起吧。”凌淮让说这话的时候在笑,但比生气时的表情还瘆人,窦青山没有看凌淮让,但是他对凌淮让的情绪一直有着惊人的了解。
      “结婚去了。”窦青山应得很快。
      “怎么没请我去?”凌淮让松开在桌下一直攥着的拳头,轻笑着问,语气娴熟又热情,像是两个相交多年的老友,在讨论彼此最重要的时刻,即便说出的话不是那么回事。“怕我砸你场子吗?”
      “你不会。”窦青山把面前的两根烟搭在了一起,又用手挑开,再搭。
      “你是不是就笃定我不会怎么着你?”凌淮让看着窦青山搭烟挑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老了老了,还爱玩这些。
      “不是。”
      “那是什么?”凌淮让靠着椅背,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你恨我,”窦青山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凌淮让,“或许不恨,但起码不愿意再掺和我的事了。”
      “是吗?”凌淮让习惯性的摸了摸右手中指,笑出点苦味,“所以你就跟别人结婚了?”
      “咱俩是谁先结的婚?”窦青山进屋之后第一次直视凌淮让,花甲之年的人的眼睛怎么还能这样澄澈的目光,凌淮让心有些乱。
      “我记得我结婚的消息还登报了,你也没来参加我婚礼。”
      “咱俩沟通都需要通过报纸了?”窦青山声音不觉大了些,随即又立刻低下来,有些泄气道:“多少年了,纠结这些有意思吗?
      “有!”凌淮让低呵一声,窦青山反倒向前了一些,他在那瞬间甚至想抬手摸一摸眼前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窦青山轻声道:“别恨我了,不值得。”
      “我就要恨你,我不恨你,我们公司早就做不下去了!”
      “对不起!”
      “我不要听这个!”凌淮让也控制着情绪,但依然一句比一句狠,窦青山知道他生气了。
      “那你要听什么?”窦青山也有点压不住火了,“要不你再给我说说,你在看守所里是怎么睡别人的?”
      “我……”凌淮让突然不说话了。
      “起先每次探视,我都去看你,但你都不见我。后来你终于见我了,你说你在里面跟别人睡了。我一开始并不信,可是后来每次去你都说,每次人还不一样,一次你说谁大腿上有颗痣,一次你说谁股间很光滑,还有两次,还说了什么来着,一个是喜欢叫,还一个是后面特别紧,好像是这些吧,我老了,也记不太清了。”
      凌淮让不太记得这些细节了,但窦青山这么一说,他倒想起来他当时还说了更多,自他同意见窦青山开始,全部的交谈内容就是这些,有时候实在说不出更多,没话说时,窦青山还是会一眼不错的看着他,一直待到看守人员过来催促,才一步三回头的走掉。
      “那我出狱你为什么不去接我,为什么还要走?”
      “那多尴尬,是我举报的你,你知道的吧。”窦青山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看着腾起的烟雾,突然觉得可笑极了,“我怎么接你?你那时并没什么事,还有大好的前程,总犯不着跟一个背叛过你的人死磕对不对,我不走,难道等你带人回家,我再腾地吗?”
      “你在意这个?”凌淮让被一个“家”字搅得头有些发胀,含混的问了句话,但是窦青山听明白了。
      “我听你说了几次,就回来自己弄,疼得要命,根本就没你说的那么爽。你呢,除了骗我就是瞒我,你但凡尊重点我,我们也不至于那样,你已经找了机构在做检测,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两次三番希望你推迟疫苗上市,你一个字都不透,把我逼成那样。”窦青山夹着烟又猛吸了一口,压了压胸口的怒火,叹道:“你怪我不信你,这是信不信的事吗?这特么是人命!”
      窦青山稳了稳自己有些发颤的语音,低声继续说:“我除了逃过一回,我还干什么了?我是走了,可你找过我吗?我一直都在研究院,离我们的出租屋才一百五十公里不到的距离,开车两小时,火车两个多小时,大巴三小时,你找过我吗?你想过找我吗?”
      凌淮让伸出手想要去拍一拍窦青山,但一时不知该落在何处,手在空中僵住了。
      窦青山看着这无处安放的右手,轻笑着又挪开一个位置,压下喉头的一股腥甜,温声道:“别为难自己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