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36、第 36 章

　　花大多数人都喜欢，那繁华的地段花店那么多，一家一家的开，就基本能看出个大概。花种类丰富，千娇百媚，各种花还有花语，同一种花送不同的人，亦是可以表达不同的心情，但若是凌林知道自己送个花，还被认定为潜渣男属性，心情肯定会有点复杂。
　　凌林和窦李一样，对什么花都不懂，他送窦李向日葵，纯是因为窦李以前喜欢吃瓜子，两人逗乐时说过的一句玩笑话。而窦李开花店是因为戒烟，闲下来时瞎想想出来的。
　　说起窦李喜欢吃瓜子也是，他吃瓜子特别专注，吃的时候什么也不干，什么也干不了，包括看电视或者说话。他一手掌托着瓜子，一手拣起，置两大门牙中间缝隙处，一嗑一颗，就这样一颗颗一直嗑到一把吃完，才会停一下，抓起一把又开始，如果没有人为打断，一包起步。
　　凌林说他是瓜子的知己，他和瓜子之间没有第三个人，说完又觉得这比喻不对，自己醋了，偷摸的把自己给他准备的瓜子送人了，就还是不情不愿的留了一包。
　　“她先是追别人追了几天，又看上你了，调头就去追你，这见异思迁的，实在不太靠谱。”郑姐语重心长，剥得板栗壳咯嘣响。
　　“这……”确实不太靠谱，看自己这黑眼圈，老男人的精力怎么能这么旺盛，凌林也跟自己一样白天工作，加班比自己还多，每天夜里还干这么久体力活，还能神清气爽，而自己却像是夜里宿庙的书生，遇到了吸食/精气为生的妖精……难怪的，敢情遇到了个不是人的。
　　“像这种人，遇上了就得让她长记性。”
　　郑姐看来是有了主意，于是窦李问：“怎么做呢？”
　　“首先花要送就让她送，你还可以提你喜欢哪种让她送。”
　　“啊？”窦李没太理解这行动背后的深意，“这样能让他靠谱起来？”
　　“不是，这种人你一个人帮助她没用，得多个你这样的人帮助她。”郑姐说得很笃定。但是这话什么意思？
　　“那这具体怎么做呢？”窦李是真想帮助凌林“靠谱”起来。
　　“你可以找机会认识她追过的人，或者之后想追的人，然后让他们一起旁敲侧击的告诉她喜欢什么，比如就喜欢我们店的天竺葵，就喜欢我们店的包装纸……”
　　“不是，姐，意思就是让她在我们店里给很多人订花？”窦李对郑姐这个更不靠谱的想法震惊到了，他有一瞬间怀疑每天店里的都是假业绩，“这也只能帮助我们店里提升营销量，并没有帮到别人啊姐。”窦李要笑不笑的。
　　“帮店里这只是一个附带的，你没懂我意思，我是说让她都订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花了一堆钱，然后一个都没答应她……”
　　“可这是不是太惨了点……”
　　“你让我说完！一个都没答应她，她后来发现男人其实更不靠谱，然后她幡然醒悟……”
　　“决定不要再理这些臭男人了？”
　　“不是，也可以是，醒悟之后，就发现花这些钱，都说不定能开个花店了。”郑姐嘴里吃得吧唧吧唧，“然后……”
　　“然后就跟我们抢生意。”窦李完全没懂，但是不能不接话，虽然郑姐并没有想要他接。
　　“孩子，抢什么生意，我能允许有人跟我们抢生意？”
　　“有姐在就是好，我从来没操过心。”窦李抢了颗郑姐正要塞嘴里的板栗。
　　“然后我就发现了她这个心思，就跟她随便聊聊，她越聊就越发现我们这家店特别好，比随便开一家要好，就想要盘下来算了，就又找我谈，然后我就再三劝阻，欲拒还迎，于是她更觉得非要不可，接着开始抬价，那我能同意么，我等她加个七八回的就勉强同意了，再拿着这笔钱回家养孩子，这家店就给她了，反正不管怎么着，总比现在这老板靠谱。”
　　“啊？”窦李懵了，倒不是真怕郑姐把这店卖了，他被郑姐这脑洞给整得耳清目明，黑眼圈都好像跟着缩水了。郑姐在自己店里做店长，有点屈才啊，可惜没准备开连锁，不然还可以升个区域经理，以后还有大区总监、门市副总……
　　“你长点心吧，孩子。”郑姐对着窦李的脑门又是一击，“姐不要求你别的，要钱你就给，要你来你就来，别添乱就行。其实退单很平常，但不是你这样一个电话，也不问个前因后果，就生怕那花扎了你手，也是有相应的规章和流程的，你别瞧不起这店，咱这可是方圆二十公里的榜首花店，哪天来了新人学制度时，你也来学一学。”
　　“噢……”什么榜？窦李只知道华语榜中榜。
　　“还有拒绝别人最好直接跟别人说，别人追你别的不说，起码不瞎，正常的追求是件值得鼓励的事，虽然……可能花心了点，但能追每个人都用同一种方法，还都是同一种的花的，我在店里这么久，也就看到这么一个。”
　　“是不是说明他也挺特别的？”
　　“你这两大招子别眨巴了，说明她喜欢花，还就喜欢这种花，说不定希望也能收到这种花，可惜你们这些人都没懂。”
　　郑姐在说什么？是想让我把自己送给他？太绕了，郑姐自己懂了么？
　　看窦李眼睛左晃右看，郑姐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对了，说到这，姐问你哈，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老板娘？这店你做东家，迟早会垮。”
　　“我找了，但是人家也没时间管啊。”
　　“噢，真的啊？我就说哈，你这印堂发黑，步子发虚，年轻人真是不晓得节制。”郑姐“哈哈哈”的笑得整条巷子都在共振。
　　刚刚我们都在说什么？窦李被郑姐聊得完全不知道是来干嘛地了，倒感觉自己给郑姐说得肾亏了。
　　“姐你拿你手边上那小镜子我看看，”窦李拿着那放大的化妆镜，被自己吓一大跳，一只牛眼，这小镜子都装不下的黑眼圈，他在心里狠骂凌林，想着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得逞。
　　“别看了，我明天拿点鹿鞭酒给你，我公公泡的。”
　　“噢，好。”
　　郑姐是真担心窦李这种尝到了甜头就往里扎的，别的不说，身体都快搞垮了，不过这酒真的合适么？这两人都不清楚，但听着就觉得很厉害。
　　“店里的事你不想管，她也不想管，不还有我呢嘛，实在哪天我烦了，就卖掉了事。那你圣诞节喊她来一起吃饭，记得给我们店里每个人发个红包，要上面有百年好合的那种红包包着，一个个给。”
　　“可是姐，这不应该是你们给我们么？”窦李被郑姐带沟里了，爬都没开始爬，脚就又崴泥里了。
　　“那是你们结婚时我们给，现在你是带他见家人。当然是她给呀，当然钱是你塞。”
　　“噢，还这么多规矩啊。”窦李又开始努嘴了。
　　这孩子，这样，会不会被骗啊，虽然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高兴不高兴的另说，郑姐着实有些担心。接着她又在纳闷这名校都只教知识，不教人情世故的么？她儿子明年高考，她是个事儿都能联想到这上面。
　　“你这样，我到时候见到她了，跟她说说。你带她见你爸妈了吗？”郑姐已经决定要帮窦老板把关了，虽然这老板店里什么也不管，但给钱是爽快的。
　　“还没有正式见过……”窦李躺在沟底了，被教训点头认错，被套话问什么答什么还附送消息大礼包。
　　“那没事，交给姐，姐教她。这，店里圣诞活动的经费，你批了回去吧，扯半天了。”郑姐递过来一张单子，她的账对完了，店里的盘点也实核过了，赶窦李走。
　　窦李看得很快，他是专业的，郑姐更是敬业，郑姐把礼物分类，明细金额，折扣全列示出来，供应商的饭店的电话地址都注明了。作为店长，这做得确实没话说，但是有一个吉祥物一样的老板，随便弄点花头，也不会怎么样，可郑姐不仅不这么做，她还把店里的财务弄得全透明。
　　她对店里一向赏罚分明，但对窦李多是教育，主要是他没什么可赏的。大事小事她都管，连穿秋裤这种她也管。
　　有时窦李都不知道是该敬佩她敬业，还是做人太有原则。
　　“我大侄子快高考了吧，怎么样了？”窦李临走时问。
　　“就那样呗，天天跟他爸干仗。”
　　“那岁数都这样，你要需要陪他干什么的，可以跟我说我来调人也行。”
　　“你还有暗势力啊？那你现在给我调个看看。”郑姐被他逗得窝心又好笑。
　　“那不就是我么，我一个顶十！”可惜窦李的肱二头肌被厚外套挡住了，“真的，关键时候找我，我好歹也是你们的老板，总要有点用。”
　　“你可以没事来店里，抱束花站门口揽客。”
　　郑姐想了想那画面愈发觉得可行，可是窦李想到了重逢时在自己后视镜里的凌林，他当时站在店门口，抱了束硕大的向日葵，望向自己。
　　他的心不经意间跟着荡了荡。
　　“对了，我大侄子如果报我们学校，我可以帮你咨询下专业，我对象是现在是学校的教授。”
　　“噢……”郑姐真是操心的命，听这话第一反应竟然是，那人家脑子该有多好使，你这不被骗有鬼了，之后才又说：“他是有这意向，就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你跟他说，考上我们这一类的大学都行，我给他包个大红包，让他为了钱奋斗吧。”
　　头上又是一记重敲，“你再没正形，我明天就卖店。”郑姐已经把他往外面推了，名牌大学到底靠不靠谱啊，这老板忽上忽下的，郑姐相当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