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24、第 24 章

　　修行挺好，一了百了。不过为什么十年前没想到要修？自己当时为什么觉得非要分开？当初走的时候确实舍不得，但是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反正爱不爱的，以后大家都有更好的……想到这他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一开始到英国，课业虽然忙，但是他作为一个长的帅气，学得不错，交际正常的男生，身边还是有很多人的。他虽然没有跟谁谈，但是也没有拒绝别人的靠近。
　　其中就有个本科部的男生跟他走动特别勤，更值得一说的，是这男生的长相乃至性格跟窦李都有些像，凌林那时候还觉得自己可能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那男生进学校时，凌林是硕士研究生在读第三年，可能同类天生就嗅觉敏锐，他进校不久就开始追凌林，凌林那时对所有的靠近，都是不接受，不拒绝。
　　不接受是不想分心，不拒绝是没太多想这些，爱追不追吧，也是因为他寂寞了，突然换个环境没给他太大的冲击，倒是窦李不在他身边，他极其的不适。
　　那年校华人联合会租了别墅，组织集体跨年。那男孩也在，他把自己装进了阁楼的大纸箱里，打了电话喊凌林来拆。
　　当天男孩把光着的自己当作礼物送给凌林，但打开箱子，看着这漂亮的身体和熟悉的脸蛋，凌林有点怔忪，他想起了第一次见窦李是在秋天，天还没有这么冷。
　　那时候筹备校运会，校仪仗队训练休息时，有个学长拿了两卫生棉给窦李，让他垫脚上，窦李那双大眼睛惊得都快挤掉眉毛，他头甩得比拨浪鼓还快，手摆得像抽搐，鼓鼓脸一甩一甩。凌林觉得这男生实在太可爱了，好想过去摸一摸，就那抖得直颤的肉肉脸，好喜欢。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不仅没忘记窦李，并且根本就离不开他，。他给男孩拿过来衣服，让他穿好，并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除了谈恋爱，他有爱人，但是自己也不想爱人误会，以后就还是不联系了。
　　一年的最后一天，人们总爱做些什么，来庆祝自己安然无恙的挺过一年，又期望接下来一年无病无灾无忧无难。人们的仪式感会予自己希望，希望又让人振奋，回过头来，这样的仪式就显得更重要了，也该是狂欢的一天一夜。
　　没有参加后来的跨年活动，凌林回了自己的公寓，他翻出钱包夹层的小照片，是窦李放在他钱包里的，说这样才有实感。钱包凌林都换了好几个了，但照片他一直留着，放在一个他平常基本想不起来的位置。
　　凌林侧靠在壁炉旁的墙壁上，凝着明艳的火光跳跃，他想起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在球场为对方递水，在校图书馆约会，在课桌下牵手，在教学楼的转角亲吻，在宿舍楼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在周边小宾馆一夜酣战……他迟钝的从这场分别中，感受到了痛苦。
　　接着窦李的电话来了，他听到窦李在哭，听到窦李说想他。
　　窦李还跟在学校一样，跟他说很多有的没的，窦李就是这样可爱，说垃圾话也可爱，从这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话中，他能感受到八千多公里开外的那团炙热，慢慢熔在这眼前这火光之中，最后烧得灰都不剩。
　　窦李：“这边还没有下雪，可是很冷，冷得电话都拿不稳。”
　　凌林：“宝贝儿，以后我帮你拿电话，你负责说话就行。”
　　窦李哭着笑，说：“那我还跟你打什么电话啊，直接说不就行了。”
　　凌林：“宝贝儿，对不起。”
　　窦李不哭了，“那你明天帮我去开水房多打点水，太冷了，我要在宿舍的暖气里冲热水澡。”
　　凌林：“好，把我们宿舍的水壶都给你拎过去，再加上我们隔壁宿舍的。”
　　窦李：“我们基础会计学老师上次要我问你，考不考虑念个双学位的。”
　　凌林：“会计学我不懂，我没你懂。这个你帮我定。”
　　窦李：“当然不要啊，多累。”
　　凌林：“好的，那就不要。”
　　窦李：“那你干脆明天上午陪我上课吧，帮我记笔记。”
　　凌林：“好，就上次那个接着就行是吧。”
　　窦李：“对呀，到时候你骑自行车带我吧，我想到时候踩着点从院楼门口过。到时候刘老师见了肯定要拿书砸我的，骑自行车溜得快一点。”
　　凌林：“你不就是特意让刘老师看到你的嘛。”
　　窦李：“是呀，但是也不能不跑啊，等着挨打啊。”
　　窦李：“刘老师昨天找我谈话了，非常不看好我谈恋爱，我就想告诉他，我好着呢。”
　　凌林：“嗯，宝贝儿。”
　　窦李：“到时候课间老师要问你双学位的事你怎么说？”
　　凌林：“就说不学，我得花时间陪对象。”
　　窦李：“哈哈哈，你就说你肯定没我学得好，想着很惭愧之类的。”
　　凌林：“好。”
　　窦李：“中午吃小笼包吧，就浙式的，一口下去满是肉的那个。要不吃茄子也行，得早点去排队。”
　　凌林：“好。”
　　窦李：“吃完我们去学校新修的那亭子那吧，那亭子据说有传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才修的就有故事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凌林：“好。”
　　窦李：“下午去湖边吧，我不想上课了，我想吃朗姆酒味的冰激凌。”
　　凌林：“好。”
　　窦李：“晚上我们去后巷那看灯吧，搭起来这么久了，我们都没有一起去看过，听说现在还不收钱了。”
　　凌林：“好。”
　　窦李：“要不要也划船啊，以前你说去划，我总觉得两男的划船不太阳刚，现在我想划了。”
　　凌林：“好。”
　　他们说了很多话，主要是窦李在说。
　　说着说着窦李突然又哭起来了，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凌林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他是为了学业出来的，现在也不会一冲动就不读了。
　　凌林难过道：“宝贝儿，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爱我。”窦李哭着喊出这句话，电话就断了。
　　握紧电话的手背青筋突起，五指几乎要把手机捏碎，满腔愤懑突然涌向喉头，凌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又仿若失掉了精神气，刚接电话一直紧张挺直的背，瞬间塌下来，像一只被遗弃的老狗岣着。
　　凌林记得他们以前有过几乎一样的对话，第二天晚上，他俩第一次在一起。
　　分手近三年，窦李弄清楚了凌林已经彻底离开的事实，凌林明白了自己的爱情不是谁都可以，他的爱情就是窦李，窦李是自己以前唯一的爱，现在唯一的想念，以后唯一的救赎。
　　他们在感情上太不同步了，窦李曾经是那么真挚热烈的爱着自己，而自己年轻时的想当然，随手就把自己的命中注定推向了孤处。
　　然而年轻不是犯错的理由，他愿意付出代价，他想要继续爱窦李，看着他，陪他闹笑，想跟他在马路上拥抱，在日光下亲吻，想告诉所有人，他爱他。
　　虽然在爱的天平上，他已经被翘得老高，但他仍然想努努力，多往下压一压。
　　那边八卦小分队陆续开始把热情投向了眼前的食物，大家都像食饱了梦的貘，玄幻又满足。张白成了这场狂欢中的意见领袖，他把话题再次成功的引向了他的兄弟窦李，不为人知的八卦主人公，他又讲了“那些年追我兄弟的男孩女孩们”，有常规的天天蹲守的，有玩若即若离的，有投其所好礼物轰炸的……林林种种，连田元都听得目瞪口呆。
　　最反转的是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健身教练。教练工作的健身房在窦李他们一客户办公大楼的三楼。那女孩在健身房办了卡，没事就往那跑，跟那教练各种撩闲，追了小一年吧，有一天，那女孩又去接那教练下班，教练晚上有课。然后教练吧，可能还挺负责的，就没太多工夫搭理那女孩子，女孩自己玩了会器械也觉得没意思了，就到处转。
　　她去了一瑜伽室教室外面坐着看，中场休息时，有学员出来去洗手间，她想着也可以去看看那边是不是也休息。一站起来，就看到几个学员拿手机在那说，你看这个长得超帅，还是包子脸，好肉好可爱，总之就是一通夸，女生以为是说哪个明星，也探过去了，说，也让她看看。
　　这一看，她想，果然是个明星，她又看了几张，全是在办公室电脑前的，旁边资料堆起老高，她问拿手机的学员，这是在拍什么电视。学员两眼放光抓住那女孩手跟同伴说，这位姐妹，跟她眼光一样好。
　　女孩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前不久教练的壁纸换成了这个人，她看到也觉得这男人干净、利落，还性感，以为是哪个小众明星街拍。
　　学员告诉女孩，这是他们公司请来做审计的一个会计师，那女孩当时表情就不对了，她把那学员手机直接拿过来，连着翻了几张，应该都是在一个地方，几个不同角度拍的。
　　她也立即想到为什么觉得那壁纸背景熟悉，就是这栋大楼对面红绿灯那。照片里面窦李穿一件深灰大衣快到脚踝，里面是衬衫西装套，头发二八分微向后梳得整齐有型，手上戴一副黑色皮质手套，一手自然弯起插兜，一杯咖啡正送到有点肉的M唇边，淡淡的脸被热气蒸出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