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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叶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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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红木桌后的青年一身金白双色锦袍,漫不经心的朝着门口瞥去。
不多时便见一模样与叶瑾有几分相似的人影渐行渐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皇子叶璋。若是以前,叶瑾还会以为是自己这个同胞弟弟关心他。
“你怎么来了?”
看着眉眼间还带有几分青涩的叶璋,心里不由嗤笑。原来这么早的时候,眼前人就生出了旁的心思。偏偏就自己瞎了眼,还当宝似的护了许多年。
思及前世,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狭长的丹凤眼似有黑气缭绕,阴郁狠厉。猝不及防的重遇,便是叶瑾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皇兄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叶璋被人看的不由发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语气虽带着关心,更多的却是探问。明显有备而来。
“刚做了个梦……”表情仍是有些阴郁,却比之前好了许多。叶璋也没在意,在他想法里眼前人还是会无理由护着他的兄长。
“哥哥不是才见了李家的二公子……”叶璋年龄不大,心思也浅。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自己前脚唤了李纵来,后脚就跟来打探。
“之前不知他是李家的孩子,有些怠慢了。今日见了自要解释一番,解释完便离开了。”叶瑾说的合情合理,叶璋也没有理由怀疑。眉头微松,转而讨好的凑近了些。语气里颇有些意有所指。
“皇兄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他不过是李家的嫡次子,君臣有别……”
叶璋语气不满的嘀咕着,眼角余光却是偷偷看向神色不明的叶瑾,叶瑾此刻已经收敛了情绪,看不出丝毫异样。
“李家世代镇守边关,肱股之臣怎能怠慢。”叶瑾和往常一样开口教训,心里却是满满冷笑。若是自己真有所怠慢,这人怕是立刻就会以替自己赔罪的名义凑上去,顺便拉拢。
叶璋闻言虽不觉意外,心里却难免有几分不耐。从小被教训大,从一开始的理解到现在感到羞耻。都是正统嫡子,凭什么自己就要矮一头。
表面心悦诚服,实际上却是很不满。此时的叶瑾将叶璋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眼低的黑气越发浓郁。
……
“殿下最近几日一直在忙公务。好久没休息了,说话直了些,您别放在心上。”躬身送叶璋离去的内务总管年近四十,保养的还不错,明显是极受主子看重的。
“皇兄是为了我好,我当然知道。何况这又不是第一次,陈总管不用放在心上。”叶璋心里不服,语气多少带了点出来。陈延寿闻言身子躬的更低了些,神色如常的继续前行。
叶璋心知陈延寿是皇兄心腹,当下也不再多说。很快便离了重明宫,虽有些许疑虑到底还是没有放在心上。陈延寿看着这人随着宫人渐行渐远,确定离去后才匆匆返回内殿。
此时内殿已空无一人,唯有一个小太监守着。见了陈延寿连忙迎了上去,原来叶瑾此刻已经去了书房并未在此处。陈延寿应了一声,半点不敢耽搁的转道而去。
而此时书房中的叶瑾满脸冰寒,桌前跪了个衣着相对讲究的小太监。这小太监低着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汗珠顺着面颊不断滴落,吓得面如土色。
叶瑾往日自制力极强,少见动怒。如今这般哪能不让宫人心惊胆颤,但今日要教训的却也不仅是他。
陈延寿得了准许进门,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不由面色一沉。但显然他也不知这人错在哪里,只能跪在地上一道请罪。
若是往日,叶瑾念在他是母后生前留下的老人又一直忠心耿耿,绝不会让人这么一直跪着。可偏偏今日这事不容姑息,能叫到少有人能进的书房,已是给其留了面子。
“陈延寿,你也是跟在本宫身边的老人了。难道还分不清轻重?今日前脚唤来李将军,后脚七皇子便寻了来。都不知道本宫的言行居然处处受人窥视……”
一怒之下,桌案上的笔墨奏折之类统统被甩在地上。墨汁飞溅,直接甩了地上这两人满头满脸,十分狼狈。
“殿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是老奴御下不严,没调教好徒弟。负了殿下信任……”陈延寿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偶尔会和七皇子联系,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往日里太子对七皇子又疼爱又加,并未过多设防。没想到今日突然竟无缘无故闹翻了。
心里各种猜测不断翻涌,陈延寿虽觉奇怪却依旧认真的领了罪。这责骂并不冤枉,两位殿下便是再亲近到底不是一个人。尤其思及七殿下最后那话似有怨气,以后更要多加注意。
陈延寿不辩解不求饶,叶瑾对他又有多年的主仆情谊便也没再多言。只是他信陈延寿却不信这个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当下就命隐在暗处之人将其压到暗室处理了。
“明日会有新的人来替他,好生教导……”叶瑾已经计划好了,这小太监福多若是直接没了,必定会引人戒备。如今弄出个一模一样的来倒也不费事,正好摸摸自己这位好皇弟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延寿闻着几乎不可察觉的血腥味,深深一拜。再抬头,眼前已经多了一道深蓝的身影。言行举止都与那小太监无异,心里虽有些舍不得陪了自己好些年头的徒弟却也知一切都是自找的。
“老奴定然带好徒弟,不让殿下心烦。”陈延寿再瞥一眼自己这个新徒弟,连声应道。这些人和自己不同,来日指不定有什么造化。
“你知道便好,下去吧。”叶瑾狭长凤眼中的冷意随着话落淡了些,陈延寿连忙带着人走了出去。一路顺着墙角进了太监所,趁着无人在意匆匆洗了把脸。墨汁瞬间将木桶里的水染的乌漆墨黑。
“总管只管把洗漱后的水给我,此水已经变了色,不宜留在此地引人猜忌。”顶替的小太监倒是很谨慎,言语不卑不亢。陈延寿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发觉这人举止动作没有半点纰漏,与他之前那个小徒弟真是一模一样。
“有劳。”
陈延寿也不好多说,只干巴巴的道了声谢。看着此人飞檐走壁,迅速融进夜色。一个不留意,连半个影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