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不曾爱过的你》严樱

13、第 13 章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晃眼，离我苏醒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醒来的时候，深月陪在我的身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忘记了他作为徐子昂生活的那段时间，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我对霍深月始乱终弃，又因不明原因与徐子昂互相残杀的狗血情感纠纷。
　　徐子昂的母亲给了我一个耳光，直打的我头昏眼花。
　　她说：“你怎么不去死，凭什么你能活下来！”
　　那个时候，霍深月在身后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我对他摇了摇头，复向徐子昂的家人说：“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打吧，我不会躲的。”
　　学院主任和我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鄙夷，“按理说，发生这种事应该直接把你退学处理的，但是公安那边一直给我们压力，说徐子昂是自杀，让我们不要对无辜者施压，现在把你开出学校，我们可能会上新闻吧。”
　　我低着头不语，其实，我已经做好不论什么惩罚都照单全收的心理准备，听说不用退学，我竟然还觉得遗憾。
　　最后我只得到了一个记大过处分。
　　霍深月在主任办公室门口等我，他牵起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来往的人看到我们，抛来了震惊和冷笑，我平静地对他说：“你不要再管我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说：“徐子昂还没有死，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
　　我觉得好笑，“是吗？心脏停跳超过四分钟，大脑意识全无，他确实还没有死，但只剩下一个没有反应的空壳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徐子昂确实是死过一次了，在送医过程中已经出现了眼球放大，体温下降的死亡征兆，可是在全力抢救过后，或许是由于他本人强烈的求生意识，竟然从假死状态逃了回来，只是，长时间缺氧造成的大脑受损是不可逆的，他已经没有苏醒的可能了。
　　耳旁似乎还能听到医院里徐子昂父母的哭叫，我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转身对他说：“那幅画接下来要到国外去展出了吧，恭喜你，你会成为一个很有名的画家的，所以，不要再管我这种人了。”
　　深月听后，却愈是握紧了我的手。
　　后来，徐子昂的家人去他的画室整理物品，发现了那一幅标注为《恋人》的画。
　　刚刚平息下来的流言蜚语再次升级。
　　有人说，我剽窃了霍深月的作品出卖给徐子昂，可惜徐子昂技不如人，还是输给了霍深月。
　　有人说，这是霍深月和徐子昂之间的竞赛，两人以同样的主题作画，谁能得到更高的评价，谁就能和我交往。
　　传闻说的愈邪乎，看向我的视线就愈是冷漠。
　　徐子昂的家人无法接受在他死后名声依然被践踏，他们找上我，半是威胁半是命令地说：“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吧，能不能请你不要常到学校露面啊，大四也没什么课可上了吧。”
　　理所当然的要求，我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我和深月曾经居住的那套公寓，因为房东要出国的关系，被我以很合理的价格买了下来，虽然父母留给我的遗产见了底，不过好在我也没什么强烈的物欲，靠着还不错的英语，我在网上开办了外语课程，每个月赚到的钱足够最低限度的维生。
　　时光迟缓地流逝着，又是几个月过去，再次去医院探望徐子昂的时候，徐母终于没有赶我走，一切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差不多同一时间，霍深月忽然来找我，说收到了巴黎著名美院的邀请，要在那边深造两年。
　　他来找我时，我正在看杂志上登载的《宇宙的阿狄丽娜》的评价。
　　“惊世之作！”“色彩运用的奇才！”“真正望向宇宙的少年！”等诸如此类的标语毫不吝啬地加在他的头上。
　　霍深月低着头啜了一口咖啡：“都说的太夸张了。”
　　“这不是好事吗？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美琪，这次来，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他犹豫了一下，才红着脸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巴黎。”
　　他说，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想过了，毕业以后我们就留在那边，巴黎的房价不高，以我的财力还是可以负担的。”
　　他说的诚恳，我听了无比心动，只是想起徐子昂，再汹涌的冲动也被咽下。
　　我知道这次询问是他最后一次试探了，若再是拒绝，不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
　　于是我说：“谢谢你，深月，只是我还忘不了他的事，不论他会不会醒来，我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等他了。”
　　他呆了一呆，半晌，低低地向我告别，然后离开了我们的家。
　　送走深月，我回到家里，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你看，我拒绝了霍深月，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却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我知道他还没有离开，他告诉过我，我的身体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果不是他的力量支撑，我可能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太阳下突然化作灰烬。
　　如果是那样，可不又要成为头条新闻了？
　　我忍不住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笑了。
　　深月走后的半年，果然没有给我任何消息。
　　再次看到他的来信，是邮箱里的一张照片。
　　他留下了一句话。
　　“其实，我一直怀疑，这幅画到底是不是我的作品，不论是构图、色彩，都超出我当时的能力太多，直到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我能确定，这真的不是我的作品。”
　　我打开照片，《宇宙的阿狄丽娜》静静沉睡在木质窗前的月光中，月光剥夺了其余星星的光芒，蓝色愈发的深沉，在原先最耀眼的那颗星的位置上，一个女孩的笑脸若隐若现。
　　不由想起了在意识空间中看到的记忆，那个人趴在画前用笔一点一滴雕琢这幅作品的模样，我给霍深月回复：“我确定这是你的作品，我亲眼见证了它的作画过程。”
　　霍深月的回复姗姗来迟。
　　“我不明白你将它强加给我的理由。”
　　理由？只是单纯的想让他给霍深月赔罪罢了，他曾经多珍视这幅画，现在我的心情就有多舒畅。
　　如果他真的存在于我的意识中，一定能探查我的想法吧。
　　听到了吗，你活该。
　　我没有关注霍深月究竟是怎样处理那幅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我的房门被敲响。
　　想不起来自己买过什么东西，我径直打开了门。
　　一股清淡的香气迎面而来，带着久远的记忆一股脑突然冲进了我的脑袋。
　　我惊诧地看着面前那散发着香气的美丽女孩，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冲我微笑，眼神却越过我看向了我身体内的什么。
　　她说：“你好，我是来自α-39号星的观察员，在地球上的称呼是顾久。瑞斯迪安，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