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42、第四十二章

　　两周后，二审，

　　邬言再次穿上了属于他的律师服，池意给他打好了红色领带：“今天能结束吗？”

　　邬言搂过她的腰肢，细细看她的妆容不如从前那么精致了，是淡淡的略显疲惫：“累了？”

　　池意摇头，看到他这几天去学校找证据忙前忙后，眼底有了乌青，拿出遮暇膏一点一点给他上：“是怕你累。”

　　邬言不动，随着池意在他脸上折腾，柔软的指腹轻轻贴着，他喉结一滚，手勾起她鬓角的碎发搭了耳后：“不会。”

　　池意凑的很近，注意力都在他的眼底上，没注意到邬言缠绵炽热的目光：“范叔叔那边没说什么吗？”

　　“实习生走了确实有些忙，不过他巴不得我做回律师。”

　　邬言说完池意抬眸看了他一眼，邬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一瞬间被池意用手堵住了嘴：“不行，口红会花。”

　　邬言微微觑眉，却尊重她都意愿。

　　池意看他丰富的小表情笑了笑，这男人终于不是个冰块脸了。

　　到法院时，池意看到了在门口左右观望的中年妇女：“卢老师，您紧张吗？”

　　池意走到她跟前，虽然和面前女人没什么感情，但她还是寒暄一番毕竟是初中时候的班主任。

　　今天她作为池意的证人出庭，卢曼云眼神飘忽不敢看她：“有点。”

　　池意觉得疑惑，前几天还不这样，难道是害怕邬言？

　　池意转头看了他喜怒不显于色的脸，不熟的话确实会害怕。

　　池意安慰道：“实话实说就好了。”

　　开庭时池意就看到了对方律师连起诉书都没带，空荡荡的桌面，似乎随时准备结束，心里觉得不对劲。

　　直到法官说：“请原告方证人。”

　　池意看到卢曼云入庭的时候一直看着面带笑意的张莎莎，她突然懂了。

　　果不其然，卢曼云缓缓开口道：“我是宁清实验中学的老师，曾经是他们的班主任。当年我确实收到张莎莎欺负同学的言论。”

　　卢曼云停了一会说：“但也没有佳莹同学说的那么严重，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也正常。”

　　“我猜法官也是有小孩的人，如果被打了一下就要报警那手续得多麻烦。不过我倒是知道池意一直是问题学生，惹是生非，经常无辜欺负同学。”

　　池意嗤笑，若不是怕被法官赶出去直接破口大骂。

　　而邬言看着卢曼云临时变卦似乎也并不意外，他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看到了桌子底下池意恨不得把指甲扣断，把她的手掰开，握在手心。

　　审判长：“被告有什么问题？”

　　被告律师似乎再想扎他们一刀，大声地问：“卢老师说话可属实？你可是原告的证人。”

　　卢曼云压根都不敢看池意他们：“是这样，但我觉得人还是不要撒谎我作为一个老师更要对自己言行负责。”

　　邬言一只手轻叩着桌子：“卢老师，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一条规定，诉讼参与人或者其他人有做假证行为，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情节轻重予以罚款、拘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卢曼云听着那声音微颤，额头冒着冷汗，被告律师见到此情此景立马站起来说：“我反对，审判长，原告律师这是在威胁证人。”

　　审判长看了邬言一眼：“证人继续说。”

　　邬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心理战这方法用一次就足够拖延时间了。

　　卢曼云：“当时我也是怕池意施压，把毕竟她粉丝那么多，我们一家人微言轻可受不起。”

　　审判长和人民陪审员都在互相讨论着，最后把问题交给邬言：“原告方有什么问题要问？”

　　邬言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既然你说池意是问题学生，那么请问她在学校曾获得市三好学生，全国青少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等奖，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二等奖，中学生生物竞赛二等奖等等，这些奖项难道就是你口中的问题学生？”

　　卢曼云这次不得不直接面对邬言，想到一大笔钱又有了底气：“那成绩又不代表人品，我们就是更喜欢人品好的学生，像张莎莎同学虽然成绩垫底，但助人为乐拾金不昧。”

　　邬言睨了对方一眼，拿出u盘：“审判长，我这有一段录音申请播放。”

　　审判长点点头，邬言打开电脑。

　　“你说池意啊，记得，这么漂亮的小女娃我怎么会不记得，哎呦这小孩乖的不得。记得特别清楚，我第一次准备公开课的时候很紧张，有些口吃被同学嘲笑，还是她站起来大声说，老师，你就把我们当成白菜。”

　　池意一愣，时间太久远声音不记得却记得这是曾经的英语老师，在她毕业那年老师还给了她一个拥抱后来就再也没联系了。

　　年段长：“虽然十几年前的事了，不过她的事迹倒是在每一届学生中都是传奇人物，我记得当时班上同学竞赛输给一中学生被嘲讽，她带着一堆人去一中，年段长还以为要围殴，报警电话都打了，结果两拨人在操场上比赛奥数题，不出意外池意赢了，让那人道歉，直接一战成名。”

　　校长：“聪明，隐忍。她虽然很招摇自己但又非常低调从不炫耀，难得的一位学生，不得不说她给我们学校带来的荣誉大于污名。网络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如果有需要我出庭作证，随时恭候。”

　　“……”

　　后续还有各个科任老师的话，无一不在夸奖池意。虽然调皮但很聪明，长达五分钟的录音，池意听完后鼻子一酸。

　　邬言言语犀利：“审判长，这些都是实验中学老师的亲口的话，试问一个成绩优异，前途一片光明的学生为什么要自毁前程，我方必然不会无故打人，被告证人证词有待考察。”

　　对方律师：“我反对，原告出示的证据都不明确指出池意是否打了张莎莎，法律不是自证无罪，而是证明对方是否有罪为判决，而我们有图有真相，证实池意确实殴打了张莎莎，是铁证。”

　　不得不说对方律师不愧是榜上有名，句句能戳中死角，而凭借张莎莎的家庭背景是请不起这样的律师，看来是另外两个在背后推波助澜。

　　审判长：“原告还有问题？”

　　邬言沉默似乎在等待什么，审判长叫他不说话皱了皱眉：“原告律师，如果你没问题，我们宣判了。”

　　此时池意感受到桌子底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邬言说：“审判长，我还有个证人，就在门口。”

　　何翊鑫手里拿着被捏皱的文件袋，一向注重形象的他此时因为跑得急发型凌乱：“我是池意的好友，这是十四年前负责当年的校园暴力案的卷宗，事实证明是张莎莎等一干人殴打徐佳莹，池意才挺身而出并非毫无缘由打他们。”

　　这一证据彻底反转了当下的场面。

　　在审判长和人民审判长将近十分钟的探讨下，池意觉得自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这证据突袭是邬言的下下策，在法律界这行为可算是不讲武德，对方律师但凡提出个已经过了举证时间，何翊鑫算是白来。

　　只是对方律师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打这场官司和上一次的态度判若两人。

　　审判长在互相商量何翊鑫这份质证是否采纳，半个小时后一锤定音：“据此，本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九百九十五条，要求被告人停止对原告的侵害、排除妨碍、消除危险、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并按诉讼请求偿还原告一切费用。”

　　审判长话音刚落，还没等池意松口气，张莎莎突然当庭晕过去了，她嘴角一抽，还能这样吗？

　　当张莎莎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池意恰好瞥见她睁一只眼，那红润光泽的脸怎么想想都有些气人呢。

　　所有人离开后，何翊鑫站在他们面前，邬言的一句“谢了。”比他突然出现在国内还意外，池意想起刚才那份皱巴巴的卷宗：“你哪来的？”

　　何翊鑫缓了缓还好让自己赶上了：“负责这个的警察去世了，我到处找人盖章才要到。”

　　池意若有所思点点头，转眼间就看见那个书记员在门口，似乎是等人。

　　邬言和她报备了两句，而后跨着长腿消失在两人眼前，池意知道他是要去感谢人家。

　　何翊鑫刚才一路跑来大喘气，中考一千米都没跑这么快，额头的薄汗黏腻得难受：“哎，别看你老相好的，有纸不。”

　　池意回过神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纸丢给他：“你不是在国外吗？”

　　何翊鑫扯了扯嘴：“我以为只有徐佳莹认为我单纯到啥事都不懂，没想到你也是。”

　　池意想起刚才那一声振动：“刚才是你给他发的消息？”

　　“是啊。”

　　“你怎么也有他联系方式。”

　　何翊鑫听到了个字眼：“什么叫也？”

　　池意严重怀疑这人还是在套她话：“阿莹在一审前几天就联系了邬言，还去咖啡厅谈话。”

　　“不会是你家附近那个咖啡厅吧？”

　　池意一挑眉，何翊鑫就知道她什么意思，脸上一阵开心：“好巧，我也约的在哪里。”

　　池意默默竖起个大拇指，直接甩脸走人。

　　何翊鑫不懂自己哪里又惹她了：“哎，你不等一下你男人吗？”

　　池意想到什么一股闷气：“不等。”

　　何翊鑫这大憨批依旧逼逼叨叨：“我说你怎么和他在一起的，我跟他谈了一个小时有没有说五句话都不知道。”

　　“你知道他说啥吗？”

　　池意一句没回但他话唠的性子按耐不住。

　　“池意知道你回来吗？”

　　“你能为池意做什么？”

　　“池意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能欠的人情越少越好。”

　　何翊鑫咂咂嘴：“句句不离你，唯一一句提到别人的话是，二审结束之后让我把徐佳莹赶紧追到手。”

　　何翊鑫想起邬言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很吓人，模仿他的语气说：“我刚开始以为对方怎么这么好心，结果人来了句，很多事有第三人在我们没法做。”

　　池意停住了脚步：“……”

　　何翊鑫看到她想象中反应乐了，池意瞧他的笑脸太过刺眼，心想着这男人哪天嘴笑裂了才好：“你就诓我叭，他才不会说这话。”

　　何翊鑫贱兮兮地笑：“你俩干到哪一步了？”

　　“关你屁事。”池意拿包直往对方脸上砸。

　　“不会吧，你还害羞了。”认识这么多年何翊鑫早习惯了池意发脾气的样子，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躲开。

　　池意刚想骂他，见到法院门口的人一愣：“阿莹。”

　　何翊鑫僵了一会才笑道：“你就别骗我了，她才…”

　　他刚转头就见到那心心念念的女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坐上跑车直接开走，头都不回。

　　何翊鑫急了，他可没忘自己回来还没跟徐佳莹讲：“池意，下回聊。”说完也开着自己的跑车走了。

　　“轰隆”几声，震耳欲聋，池意揉了揉耳朵，还是小轿车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