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34、第三十四章

　　四月份正是天气回暖的时候，除了清明节的纷纷细雨，倒是旅游好时节，恰巧赶得上宁清市花博会。

　　池意受邀作为公益形象大使，活动结束后看着时间还早，让解倪给她打掩护，自己开车去了殡仪馆。

　　她临走前，解倪还调侃道：“人家巴不得离那地方越远越好，你怎么还上赶着天天去。”

　　最近她没进组，一有时间就去接某人下班。解倪感受到了池意谈恋爱真正的样子，纯纯恋爱脑一个，完全没把她当时说的话放心上。

　　解倪多少也想和邬言聊几句，但每次见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会毛骨悚然，冷的慌。

　　池意自然不知解倪的想法，若是知道，关于恋爱脑免不了讽刺一句，咱俩彼此彼此。

　　殡仪馆后门的三角梅开得正盛，池意不由得拿出手机拍几张照，野生的似乎比专人养殖会好看些。

　　“池意啊，又来接小言下班？”范开济下班时就看到蹲在马路边的池意。

　　长发搭在肩头，即使带着口罩，那明亮的瑞凤眼也是她专属标志。

　　池意站起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是啊，最近休息。”

　　因为池意特殊身份，邬言在范开济一周的“威逼利诱”下才承认了自己谈恋爱。

　　那段时间他开心的睡不着，对自己这个干儿媳妇表示很满意：“我就说看到你第一眼觉得跟我们家小言那是绝配。”

　　范开济把他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眷侣，饶是池意脸皮够厚也招架不住。

　　“如果老师之前不天天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这些话我听着还可信点。”邬言一出门就看到池意红着的耳根子，范开济滔滔不绝。

　　他突然被人戳中痛点，颇为责怪地说：“这这这，瞧你这话说的，我若是早知道你会跟池意在一起，就让方琛好好教你个木头怎么追星。”

　　“……”

　　邬言一脸沉默，池意笑得合不拢嘴。

　　上车时，邬言侧身帮副驾驶的池意系上安全带，正当他要离开，被池意伸手揪住了衣领：“看来我那天碰到的不是第一次？”

　　之前不当回事，现下她对邬言的每个相亲对象都很是在意。

　　邬言见她吃味还忍着毫不在意的样子轻笑了声：“是第一次，我每次都不答应，那次是把范老师逼急了。”

　　池意把双手搭在他脖子上，小鸟依人嗓音轻柔：“后面没了？”

　　“没了。”邬言闻到淡淡花香，看着她讲话一张一合的嘴滚了滚喉咙：“当时想着谈恋爱多费事。”

　　“现在呢？”池意又凑近了一点，两人的呼吸交错。

　　“感觉还不错。”邬言忍不住蜻蜓点水落下了一吻：“不过我同事都说我是个吃软饭的，每天下班还要女朋友接。”

　　池意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那你怎么说？”

　　邬言一只手垫在她后脑勺下，另一只手轻捏着她的下巴摩挲：“我说，那他们还没软饭可以吃。”

　　正当他低头想深入这个吻的时候，池意弯了弯唇，意外瞥见窗户外贴着个脸吓得直接弹起来：“我靠。”

　　两人脑袋撞一起，邬言捂着额头转身看到那被玻璃压得乱七八糟的五官认出了这是谁，按下窗户，面色清冷：“有事？”

　　方琛后退了一步看到了车里红着眼睛的池意，邬言还伸手给她揉脑袋，眼里却尽是对他打断了某事的不满：“原来真是您啊，邬老师！那个鬼！”

　　之前馆里老师们都议论纷纷，方琛还不信，一直以为邬老师跟他一样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亏他还天天科普粉圈知识。

　　邬言哪知道方琛反射弧这么长，只是捕捉住了他嘴里的重点：“哪来的鬼。”

　　方琛的界面还停留在微博热搜，他就是下班看到两人进车里才好奇上前，只是外面看不到里面，他才贴着玻璃看。

　　娱乐圈中的最大营销号“吃瓜前线”发出的微博话题热搜是“池意和鬼的恋情曝光”底下还有打上水印的动图和照片。

　　不同的衣服，两人亲昵的动作，地点都在殡仪馆。看来池意被偷拍了很多天，只是都没拍到邬言的脸，唯一一个侧脸还白的反光，大家只能看出一个高挑的黑衣人，不认识的话倒还真像鬼。

　　方琛见邬言不说话以为对方默认，欲哭无泪：“我女神被…”

　　鬼拱了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不远处的耿鸿远捂着嘴带走了：“邬老师，池意姐，你们继续，我带他先走了。”

　　池意也才刚知道这事，才爆出来没多久微博底下的评论已经沦陷：“完了完了，忘记给我经纪人报备，最近给忙忘了！”

　　当然她不会承认最近忙着谈恋爱。

　　“喂，沛姐。”

　　对方一个“喂？”极其冷漠，池意觉得自己可能要危险了，连忙解释道：“沛姐，我是谈恋爱，忘记跟您说了，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那瓜是我，您说我都多久没营业了…”

　　“男鬼女鬼？”

　　韩沛语气淡定的很可怕，池意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啊？不是鬼，是人，男人，又高又帅还有腹肌的男人。”

　　邬言：“……”
　　他很想开口说，你确定说这些不会被讨骂吗？

　　韩沛停顿的三秒非常漫长，池意以为过了三个小时，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句：“太好了！”

　　还听到了拍桌的声音，不知道沛姐是反讽还是给她气傻了。

　　韩沛笑笑：“我还担心你跟田如是真的，怎么跟你妈交代。”

　　池意：“？？”
　　这跟田如有什么关系。

　　韩沛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公关我都想好了，不管你喜欢男的或者女的，只要不乱搞我都能给你解决，27岁的演员谈恋爱很正常。”

　　池意听的一头雾水：“不是，沛姐你为啥会觉得我跟田如有一腿。”

　　韩沛打开电脑文件，一个公关文案关于谈恋爱的就有提前准备好的四十多条，她正筛选着：“哎呀，你一会去搜如意的超话，怎么样我现在就发声明？”

　　邬言最近被方琛和池意教着微博也玩的溜，早在韩沛提到田如的时候，他就搜了两人的事，看完笑出了声。

　　池意依旧纳闷的时候，韩沛耳尖听到细微男人的笑声，敲键盘的手一顿：“旁边是你男朋友？替我给他打声招呼，小伙子眼光不错，你两好好谈。”

　　池意挂了电话，邬言也收起手机准备开车：“你小时候是不是跟在你经纪人身边比较多啊？”

　　池意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邬言勾了勾唇，难怪两人脑回路出奇的新颖：“没事。”

　　池意搜到“如意”的超话，嘴角一抽，什么时候她和田如都能被磕cp了，粉丝还挺多，他们秉承着圈地自萌，为了双方事业，不舞到正主面前。

　　难怪池意都没在评论区看到这些，不过照片上明明是两人互相嫌弃的眼神，也能脑补一段深情虐恋，她也是很佩服，那文笔跟解倪写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有的一拼。

　　池意一到家，工作室公关声明就出来了，她以为韩沛会直接承认，没想到把问题都丢给了吃瓜群众和营销号。

　　“偷拍艺人私生活，涉及侵犯肖像权，坚决追责到底，请大家多多关注作品。”

　　几个字，面对工作室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做法，依旧有些人觉得这个瓜不真实，甚至觉得工作室不作为。

　　“就算池意没粉丝，跟鬼谈恋爱也离谱了叭，你们不辟谣？”

　　池意想了想，还是要给对方一些名分，于是回复道：“不离谱，是个帅鬼。”

　　当然回复完的代价就是，疯狂被人在@说去烧香拜佛，怕她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身为这件事受影响的擦边人员田如，分享了一个宁清市有名寺庙的公众号给她［我觉得这家挺灵的，要不你去试试？］

　　池意：［……］

　　微博因为这话崩了十几分钟，池意在家呼呼大睡，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是被饿醒的。

　　隐约记得邬言有给她打过电话，说他今晚夜班，饭做好了，在冰箱让她醒来热一下吃。

　　池意也就嗯嗯啊啊的挂掉了电话，她看到桌上的日历想起今天池繁生日，刚想给他打电话，就收到了池博远的来电。

　　原本以为对方又是让她回家吃饭的，但池意听见了池博远周围嘈杂的声音不像是庆祝，眉头一紧：“爸，你在哪？”

　　池博远看着正在大闹的康妙晴有些头疼：“阿命，小繁有去你那边吗？”

　　池意吃着饭的手一顿：“没有啊，他今天生日你们没在一起吃饭吗？”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们一定要给我找到！”

　　这下池意清晰的听到了康妙晴地哭喊，心里咯噔一下：“爸，是不是小繁出什么事了！”

　　池博远犹豫地说：“小繁，他，他，他不见了。”

　　池意打了池繁无数通电话都是关机，她不知道现在池繁还有伤在身能去哪。

　　*

　　宁清市某射击训练场。

　　池繁带着护目镜，单手握着步/枪，另一手插裤带里，面色阴沉连发十枪，百发百中，只是偏了一点，有一枪卡在红心边缘。

　　“今天状态不好？”老板是池繁多年的好友，虽然年长十几岁但通常都是兄弟相称。

　　老板见他不说话，看到了池繁额头包扎一圈的绷带拿出手机：“受伤了就别逞强，我打电话让你姐来接你。”

　　池繁摁住了他的手：“不用。”

　　老板看出了他似乎有心事，但自己还要去泡妞：“我要打烊了。”

　　池繁看了他一眼：“钥匙给我。”

　　“你可别把我店搬空了？”老板嘴上说着却依旧把钥匙放在台面上。

　　池繁冷哼一声：“谁稀罕。”

　　“年纪不小，脾气挺大。”老板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来，还十分心绪不宁，这种状态下玩射击还是有些危险，提醒道：“除了生死无大事，没什么好烦恼的。”

　　池繁没回答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最后老板实在不放心给池意发了个消息。

　　池繁又打了几枪，没子弹，心里烦躁的很，手撑着台子一跳，就翻进场地。

　　他躺在地上，似乎只有射击才能让他心无旁骛的做自己。

　　只是这次池繁闭上眼，脑子很混乱，一会是康妙晴和康银柳说的话，一会是他爸对他的样子，一会是自己举着枪，而那枪口正对着自己，上樘，射击。

　　子弹到眼前那一刻听到了一声：“池繁！”

　　池繁猛然惊醒，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他坐起身拔腿就跑。

　　池意看他逃跑的动作，面前这高台子又阻碍了步伐，只能大声呵斥：“你给我站住！”

　　一时心急，看到桌子上的枪，抬起手：“你再不停，我就开枪了！”

　　夜晚的射击场，没有人，空旷的场地一遍遍回荡着池意的声音，池繁停住了脚步，往回走。

　　池意愣住了，现在的池繁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颓废沮丧，刘海盖住了眼睛，脑袋上的伤渗出了点血，灯光把他照的不像个现实人。

　　直到池繁站在她面前叫了声“姐。”池意才回过神，自己干了什么事，把枪放下。

　　下一秒，池繁抓住池意的手重新抬起来，把枪口对着自己心脏，上了膛。

　　池意瞳孔一缩，眼里都是惊恐：“你在干什么！”她不敢乱动，生怕自己食指一不小心就摁下了。

　　池繁力气大到握着池意的手都在发麻，他苦笑：“如果我不在了，你跟叔叔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吵架了。其实我知道你当初进入演艺圈也是有我的原因，我妈故意针对你就是想让我继承池家的产业，而你不想让我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才报电影学院，明明以你的天赋学金融管理是最好的选择。”

　　池意眼泪落摇摇头：“不是，我自小喜欢演戏不是你的原因，你…”

　　池意还没说完，池繁就摁住了她的食指“咔哒”一声，池意猛地挣开了他的手：“小繁！”

　　那一秒池意心里懊悔，怨恨，仿佛自己呼吸都要暂停了。

　　直到池繁毫发无损站在面前，池意才知道原来枪没子弹，自己刚才太着急都没感觉到枪重量的减少。

　　池繁看到池意沉下的脸，周身危险的氛围发觉自己好像做过了，他笑了笑比哭还难看：“姐，对不起，我…”

　　“你想死吗？”池意语气很平静，脸上的泪痕都在告诉着对方自己刚才有多恐惧：“可以。”

　　池繁：“？”
　　他又害怕又不敢靠近。

　　池意冷眼转身：“倒数三个数，不出来我让警察把你绑回池家。”

　　池繁连忙从台子上一跃而出。

　　等他上了池意的车时才发现，现在才是那一枪后果的开始：“姐，姐，慢点，我要吐了。”

　　池意把车开的飞快，还总是一个不注意急刹车，即使是池繁这个开摩托的人都受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池意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个将死之人吐了就吐了，别吐我车上，不然你现在会被我折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