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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稳赚不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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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问话一出,顾安的身体忽然一下子僵住了。
他愣了几秒后,然后飞速地挣开了段正彬,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笑笑承认道:“对。”
“为什么啊?”段正彬有点好奇地看着他,顾安平时看起来这么守规矩,打耳洞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好学生而言还挺出格的。
尤其还是个男生。
顾安抿抿嘴,移开目光:“不为什么,当时想耍帅来着。”
“哟,您还嫌自己不够帅?”段正彬又没心没肺地贴上来,抬手拐上他的脖子问道,“打这个疼不疼啊?”
“早忘了,”顾安拨开他的手,将画板上的画拎起来拿在手里:“走吧。”
“那我回去得把你这画裱起来,”段正彬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跟在他的身后出了画室,“万一哪天你出了名,我还能沾点仙气儿。”
他们又在美校旁边的画材店逛了一会儿。
段正彬本想约顾安一起吃个饭,但因为顾萍萍出门前的叮嘱,所以段正彬遗憾地骑着机车将他送回家。
直到顾安进了小区门,他才又掉头折回美校,去把钥匙还给于小气。
作为对地陪的答谢,寂寞的段老大请他到学校旁边吃新疆拌面。
等餐的时候,于小气正手指翻飞地和他女朋友聊天,忽然坐在他对面发呆的老大开口问道:“你们美校有男生打耳洞吗?”
于小气抬头想了想:“有吧,感觉好像还挺流行的?”
“流行?”
“对啊,”于小气点点头,停下打字的手,“你看现在那些鲜肉流量,不都喜欢戴个耳钉耳挂什么的,比较酷。思慧追的一个明星也成天耳朵上闪闪亮得戴好多。”
段正彬若有所思:“这样啊。”
这时,他们点的拌面上来了。于小气掰开一次性筷子捞起面,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老大,难道您也想打耳洞?我可以帮你问问思慧哪家店靠谱!”
段正彬抬手敲了他脑门一下:“吃你的饭,瞎操心。”
于小气揉揉脑袋,也没在意,吸哩呼噜地吃他的拌面了。
***
元旦假期归来正是个周一。
住宿生头天晚上就回到了宿舍,在催命般的早起铃声中,哀叹即将面对的惨淡期末。
“居然下周就要考试了,”彭锐依依不舍地趴在床上,试图多争取一点睡觉时间,“真是太魔幻了,我肯定在做梦。”
常盛在对面边叠被子边嘲笑道:“这可得了吧,您答题的时候更像是在做梦。”
彭锐只当他说的都是梦话。
这时斜后床的李轶天叼着牙刷从盥洗室回来,推门就看见还赖在床上的彭锐:“天哪彭大师,你咋还不起?一会儿宿管可要查寝了!”
他们宿舍一共六个人,其他三个人早就收拾利落吃早饭去了。
彭锐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出溜下来。
李轶天放下牙缸毛巾,收拾着书包,忽然问道:“对了大师,之前你搞的那个啥赌博还作数呢吗?”
彭锐张着大嘴打呵欠道:“啊——作数吧,毕竟现在也就只剩下盛子和班长之间的较量了。”
“可不是,”李轶天感叹道,“谁能想到这瘟神居然认认真真上了快一个月的学,而且好像也不怎么混了。”
“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常盛在一旁窃喜,“班长反正是稳赚不赔了,而我没准能从彭大师这儿捞上一笔呢。”
彭锐鄙夷道:“拉倒吧,你就押了一分钱,再怎么赚顶天了凑不出一根油条钱。”
常盛:……然而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个标准的周一早晨自然少不了升旗仪式。
这次轮到他们班的国旗下讲话,上台代表的自然是班长李怡雯。
段正彬不上学的时候自不用提,即使是之前规规矩矩来学校的那几周,也都懒得参加这种形式主义活动,不如趴在教室里睡觉。
对此老师和值日生也没什么办法,只要不闹事,这位大爷在学校的活动多半是没人过问的。
但今天这位大爷却一反常态,自觉地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
上操的队伍都是男女两列分开,按照高挨个排序、队尾补齐,而他们班女生人数少,因此有几个男生就不得不站在了女生队尾,其中最末的二人正是彭锐和段正彬。
彭锐原本困得东倒西歪,然而身后站了这么一尊瘟神,集合队列下相隔不到半米,饶是再强烈的困意也被折腾飞了。
他只能站得笔杆条直,总觉得背后的瘟神在散发着某种看不见的寒气。
实际上,段正彬根本没有在意前面的状况。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教导主任和班长轮流上台发言,悄悄转过脸,看向右手边的顾安。在这样的距离下,顾安左耳上那个小小的耳洞几不可察。
如果不是那天凑得那么近,其实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也不知道顾安究竟是什么时候打得耳洞,即使从未见过他戴耳钉,这个耳洞也没有长住。
段正彬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回家无聊地翻网页,看那些流量明星戴着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耳钉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揣度:以前戴耳钉的顾安会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是那种精致小巧的黑色耳钉,既不张扬突兀却又有些姿态。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顾安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偷窥被发现了,段正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坦坦荡荡地冲他笑笑,悄声抱怨道:“这些讲话也太能唠叨了。”
顾安回过头站正了,用同样轻的音量对他说:“还成,比你还差点儿。”
段正彬摸摸光头,感觉像是被夸奖了一样。
这时李怡雯终于结束了她热情洋溢的演讲,升旗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唱校歌。
段正彬自然不知道校歌词儿是啥,张着嘴跟着调瞎哼哼,还自得其乐地胡编乱造:“……早上不想起床,早餐吃得慌忙,卷子太多写不完,老师都比较智障……”
声音虽然不大,混在震天响的全校大合唱中并不会被人发现,但是站在前面的彭锐却听得见。
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咳嗽几下掩饰了过去。
段瘟神这人还意外地挺有幽默感,他不由得这样想到。
下了早操回来就是节数学,段正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祭天。
临近期末,各科卷子都如潮涌来,侵占了每一个课桌上可能的空间。
他的桌子也不例外,只是段正彬另辟蹊径,把这些卷子都当成了他的练笔草稿纸,以放松一下他被数学摧残的神经。
张月打完水从后门回来,有意绕了道经过段正彬座位旁,装作不经意地往他桌子上瞟,想看他在做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她脱口而出:“这是你画的吗?好厉害。”
原本在前面正襟危坐的常盛被这句闯入耳中的话吸引了,连忙也半转过身,想看看是什么大作让文委张月都能感叹。
只见段正彬在刚刚发的数学卷子上,将给的一个几何证明题的圆形辅助图,左添右改地勾勒出了一只猫的形状。
画得倒有几分憨态可掬,毛茸茸的猫咪缩成一团,眼睛也圆溜溜的,趴在试卷的一角显得非常可爱。
难怪张月会不自觉地赞叹,常盛也讶异于他的绘画技巧。
只是他忽然又意识到:这人可是段正彬啊!张月这么贸然搭话不会有问题吧?
“谢了,”然而段正彬立刻打断了他的猜测,大方地回应道,“都是瞎画罢了。”
张月和他眼神相对,不知为什么有点脸红:“不会,一看你就是学过很久的人,线条很稳。”
常盛在一边眼睛都直了:张月怎么可劲儿吹开了?不就是个可爱的简笔小猫咪吗,有这么多弯弯绕?
段正彬却只是又笑笑道了谢,没接什么话,虽然不是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却也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张月也不好再逗留,红着脸捧着水杯回前排去了。
常盛悄么声地转正身体,感觉自己似乎又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正巧这时候被数学老师征用帮忙的顾安回来了,他穿过两列座位之间,也看到了段正彬的试卷创意画。
然而他并没对此发表任何评论,而是熟视无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做起了早上物理课留的作业。
但段正彬却一反之前对张月那样有点疏离的态度,笑嘻嘻地将卷子举到顾安面前:“你觉得怎么样?”
顾安抬眼看了看:“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做题。”
“这不是不会做嘛,”段正彬放下自己的随性创作,熟练地转着笔道,“你有什么喜欢的物件儿没?我也给你画一个吧。”
顾安脑海中不由得闪过那张被冠以“野兽派立体主义”之名的肖像画。
回家之后他还真的好奇地查了下这两个名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看过之后唯一的感受,就是自己确实不懂艺术。
坐在前面的常盛正机警地观察着后排的动静,对段正彬的变脸功力感到小小的震惊。
不过自从元旦联欢之后,他就觉得段正彬这人和传闻中有点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确实像个冷酷脾气坏的混混头子,但仔细想想同班这么久以来,这人似乎也没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劣行为。
而且和顾哥关系似乎还挺好,这让他有点小羡慕。
因为常盛心底总觉得,顾哥这个人虽然随和,但本质上还是个有些距离感的高冷学霸。
“我喜欢——”常盛听见顾安开口道,他立刻支棱着耳朵想听顾哥如何回复。
“我喜欢你好好做题。”
后排坐着的顾安如是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常盛忽然觉得这样的顾哥有点像恨铁不成钢的自家老妈。
可能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