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痛饮黄龙府》华裳 珠子

3、有任务就比没任务好

　　短暂的适应性训练过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下一步的具体任务一直没有安排下来。份属地头蛇的旷明甘冒大不讳的去打听了下消息，上面的领导甩下一句：保密手则第一条，不该问的不问，灰头土脸的被打发了回来。
　　鸿飞用一盒白中华为代价去他那儿套信儿，结果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旷明前手接过烟后手就散了给一干弟兄，然后七情不动的把领导呛他的那句话，就手原封不动砸到了鸿飞脑袋上头。
　　司马得知后当仁不让把鸿飞一通嘲笑，下场是屁股上挨了一记佛山无影脚，外带全老B被"迁怒"的踹去训练场，来了个为时两小时的分组对抗。其间蓝队的领队司马被红队的领队鸿飞捉了活的，押解途中却让司马给卑鄙的玩了个人体炸弹，结果是同归于尽……

　　倒是袁朗一直没去问什么，从表面上也看不出着急。老A的队员们有时催着他去请战，袁朗云淡风轻的指指训练场说：急了？那跑个五公里放松放松？A3私底下跟人说，我敢打赌，队长他现在一定怀念死基地的375了。
　　连虎趴在窗台上，看着第四次因为沉不住气，被袁朗扔去跑步的C3，在下边连蹿带跳就差脑袋上再冒出一溜青烟……觉得A3的话真是让人深以为然。

　　齐桓正跟袁朗在一边的小会议室里用笔记本看当地军区提供的一些录相。屏幕上一片荒凉无人的沙漠与荒漠地形，大半是卫星高空拍摄，用显目的颜色标示着一些坑洞与可能被敌人利用的废旧建筑物，以及零星散布的村庄。
　　袁朗看得很认真，夹烟的左手撑着下巴，右手不时在纸上涂涂抹抹的记录着。齐桓没坐椅子，站在旁边，弯腰整理着手上一叠A4纸打印的资料，文图俱全，高清打印机把某几张脸孔印得清清楚楚。
　　当前视频播放完毕，袁朗晃了晃发酸的脖子，齐桓也正是恰在此时把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来。
　　现在两个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铁路就评论过，说袁朗思维活跃,能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是优点，但问题就在于不是每个队员都能跟得上他速度，身为一线指战员这个优点有时也能变缺点；齐桓正好，技能全面素质优秀，配合袁朗没有问题，人又踏实缜密务实……
　　当时袁朗就在一边站着，身为铁路的老部下，他知道大队长眼睛毒辣见微知著，下定语奇准，不由就笑得有点儿明显。铁路意犹末尽，点点袁朗说，你，就是一风筝似的，攻能动于九天之上；可要没齐桓这根线把你跟地面拴着，还真让人不太放心。袁朗一笑，说那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政委摆弄着窗台上那盆养来清烟气的茉莉，心说这话搁我这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袁朗接过材料一页一页的翻，“队长”齐桓沉默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开口：“什么时候任务能下来？”
　　“你也想跑五公里了？”袁朗头也不抬的答道。
　　……等回去我拿肥皂给你刻个375峰出来……齐桓默默腹诽着。
　　袁朗把手上翻到的一面资料递给他，特地指了指上面的人物照片：“急也没用，这次脑袋们是动了真格的，估计着在等这正主到了来个斩首呢。”
　　“我就怕咱们老A去晚了，任务全让他们抢了，汤都喝不上。”齐桓说。
　　袁朗低头翻资料，不出声的一乐。
　　三个军区的特种兵在一块地面上扎堆儿，那接下来可以想见的就是两个字：较劲。
　　没办法，中国军爷就这样，尤其是军中精锐的特种兵，刀上的尖，刃上的钢，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只要有机会就肯定想友谊第一的交流交流。历届的特种兵大赛上，往往是正式比赛还没开始，底下已经互找对手，掐得不亦乐乎。不过掐归掐，关键时刻也是一致对外绝不含糊。
　　齐桓早就认识到袁朗喜欢卖关子，而且最喜欢对他卖关子，索性就想打破砂锅纹到底，正要再开口，C3兴奋的一边拿湿手巾抹着汗漉漉的一头短毛一边推门进来：“队长，任务下来了！”
　　“什么任务？”齐桓噌的抢过去问。
　　“不知道具体，上头让咱们去领新式装备。”C3眉开眼笑。
　　不可能这么快吧？袁朗奇怪的想那个“正主”赶在这个风紧浪高的时候露头，不是纯找死么？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此任务，非彼任务。而是在正式任务下达前，因为W市本地的警力不足，在当地的主管部门与军方负责人协商后，暂调老A等人，参与W市城区与周边的安全保卫工作……
　　“说有任务就是好事，再在基地里憋下去都要长毛了。”C3蹬着新式的高筒防暴靴，自我安慰着。
　　“别掉以轻心，这任务也不简单。”齐桓说。
　　连虎制服装具全幅武装上，跑到一边去照镜子：“你别说，这制服还真不错。特别是这风镜……”
　　A3还是老问题，腰太细，腰带太长，拎在手里往腰上比划怎么系怎么别扭，多余出那一截没地方放。看到连虎那儿得瑟，直接语言暴力轰过去：“沐猴而冠。”
　　连虎头也不回的甩出一句：“比不上你，腰如约素。”
　　A3被呛得一翻眼睛：“你个生瓜蛋子反了你了！”

　　连虎在先训队时A3是教官之一，在那时就噼啪啪火花四溅的，不过那时主要是连虎看A3不对眼，而A3无非是行使教官的职责，尽心尽力的“磨练打击”新南瓜罢了。
　　冲突升级在连虎进老A之后……
　　A3喜欢没事翻翻心理学，被袁朗随口取了个外号“弗洛伊德”，但全基地的人都嫌绕嘴，自动简化成“老弗”。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就在于，连虎是蒙古族，普通话水准凭心说是不错的，但就是F与P分得不太清。结果第一次喊“老弗”时，张嘴冒出来的是“老婆”……
　　用经常上网的吴哲的话来说，这简直是一茶餐厅，满满杯具啊。
　　全中队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两个先天八字不合，后天脾胃失调的家伙斗嘴互呛。反正也是谁都知道，那根本就是这两人表达战友之间亲切感情的固定模式。上次中俄边境冰天雪地里，连虎在屁股后面是恶狼样的追兵与瓢泼似的枪林弹雨情况下，玩命般的把腿部受伤的A3给抢回己方阵地。
　　自那以后就算两人掐成什么样，也再没有人会担心真的伤感情。有一次袁朗看着又互殴成一团的A3连虎，心有感触的下了句评语：打是亲骂是爱啊同志们，爱的不够就得上脚踹了。
　　齐桓那时正在一边跟吴哲切磋格斗，听见这话后先是愣神续而就恶寒。一招抬臂封挡慢了一步没到位，被吴哲的拳头擦在了嘴角上，肿了几天才消下去。
　　吴哲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来问菜刀你没事吧？对不起，一下没收住。我也没想到能打中你……BALABALABALAB
　　齐桓揉着又疼又麻嘴唇没空出声制止，只能无奈的接受场上其余人等或同情或惊讶的目光之洗礼。当天下午老A三中队就传出一则新闻：大硕士殴翻齐菜刀，这知识果然就是力量！过了一天后升级为大队版2.0：三中队齐桓让人给打得满地找牙，你猜谁干的？
　　这边卧室里，袁朗扳着齐桓的脸给他上药，极为不解的问：齐桓你当时是不是梦游去了？锄头那么简单的一拳你封不住，还闪不开？
　　坐在床上的齐桓下巴被袁朗端在手里，嘴边刚上了药又麻又凉，说话都不能动作太大，听见袁朗的话就报怨说，还不是队长你，总爱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说什么了？袁朗不解。
　　齐桓懒得吱声。
　　袁朗的优点之一就是记忆力奇好，能把事像过电影似的在脑袋里回放。按了下快退按暂停，找着了。
　　“打是亲骂是爱，爱不够了加脚踹？就这一句话也能影响你？你也太……”
　　齐桓抬头，像袁朗每当准备找他帮忙或是拉他下水，在说出那个不情之请前那样，特诚恳的凝视着他眼睛，说：队长，我现在就想用行动跟你亲、爱一下。
　　袁朗根本就是一成精的主儿，四两拨千斤早修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齐桓的攻击让他毫不费力的接下来，一笑说，齐桓你这话私底下讲多好，当着外人面我怪不好意思的……
　　……外人？
　　齐桓回头，不知何时过来二中队队长正站在门边，脸上明显是忍笑忍得快要抽筋。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齐桓觉的牙都痒痒。

　　几分钟后齐桓的一世英名彻底毁了，就毁在说话口无遮拦二中队队长的嘴里。

　　齐桓从袁朗的屋里出来后，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军械库里帮着管理员收拾清理，主要是过一个拆枪组枪的瘾，上到铁路下到新南瓜，无一不知道他是个能将□□跟56军刺改战斗刀当对象照片似的放钱包里的那种人。
　　要去位于半地下的军械库，得先路过篮球场。齐桓走到那儿时，一中队正在场上打篮球，一方是迷彩挎栏背心，另一方索性光膀子方便识别。一个个的精力旺盛嗷嗷叫着满场飞窜，火锅盖帽扣篮抢得砰砰响。场边记分的是与齐桓同期选训出来的少尉，看到他嘴角肿了一片，本着战友间彼此关怀的精神就问了句，怎么弄的？
　　齐桓还没张嘴，二中队队长刚好跟袁朗说完事，也过来了这边，顺嘴就帮齐桓把话给答了：没咋，就跟人亲大劲了！
　　别看二队长外表斯文，可与之成对比的是那大嗓门与高亢的秦陕腔调，也是全大队出名。一语既出，顿时全场一中队队员先是惊得当场石化，随后又笑成集体风化。篮球掉在地上都没有人去管，一路直滚到齐桓脚底下来。
　　捡起球后面无表情的给扔回去，齐桓在心里狠狠的说了声：我日！

　　回忆瞬间一闪而过，那边连虎跟A3果然不负重望的掐起来。齐桓过去一记掌刀截断连虎侧踹，同时偏头躲开A3的拳头，从床上把那条惹事的腰带拿起来，出去找后勤保障的人修改调换。
　　"正好我手套有点儿紧，也得换。"齐桓边走边说，“你们，继续……”
　　C3挠挠头发，发给他一张卡：“我觉着齐桓真是好人。”
　　A3正反别着连虎的胳膊，好整以暇的调侃：“服不服，嗯？”听到C3的感慨也想说点儿什么，这一走神的结果就是被镇压的连虎趁机反扑，眨眼间又掐成一团。

　　好人个头！一周后结束了配合当地部门的城市安保工作后，依着条令要把装具上交。A3直到那时才知道全基地都好奇，老A那个腰围不到一尺八的特种兵，他是怎么练的啊……
　　收整装具的是位四十来岁的阿姨，清点A3交上的东西时，看到了那条明显不同寻常的牛皮板带，A3被她打量得那叫一暴躁跟无语。
　　近墨者黑……A3心说我就知道，就算是好人跟着袁朗，也迟早得叫他给祸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