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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一百零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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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与原潞对视着的萧子骞当然也马上发现到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换。
他以为她是不相信他的话,又想继续说点什么。可还没有张口,就被原潞先打断了。
她一脸难过地看着他,有点没头没尾地道:“为什么之前就一直没有人帮你?”
原潞见到萧子骞那真切的释然,就越是感到郁闷。
对于萧子骞来说,这是长达近十年的仇怨。
在这些年间,他直接或是间接因为那个人受到了林林总总的阻碍与伤害。他那时候还是个未及冠的孩子,就需要为着自己未来的去处所烦恼。
要不是他本来人聪颖,又幸运地遇上一个能够收留他的人,那么她就有很大机会,没有办法再遇见他了。
尽管如此,那个害他的人还是像个背后灵一样,处处提醒着萧子骞自己的存在,偶尔就刺一下他那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处。
而在萧子骞以一己之力用了这么多年都拔不去的这么一根心头刺,放在这里的时候,却像是个笑话一样,被那个太子用不到几天的时间轻易地解决掉了。
这不禁让原潞想到,要是这十年间,哪怕有那么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曾经出现,那么萧子骞也许就会好过许多了吧。
而不是等了十年以后,才会因为这个算不了什么的补偿就轻易地感到满足。
想着想着,原潞心里就越来越沉,虽然现在可以说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但是原潞一想到萧子骞是怎么走过来的,就只想将那人捉过来大揍一百顿……、
不,就算打上一百万顿那也消不了气!
这边原潞在气呼呼的,萧子骞却是笑了,“潞潞。”
“嗯?”原潞闻声抬头,萧子骞笑得好看,他对着她说:“我这不是有你了吗?”
“这哪一样……”原潞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撅起嘴,下意识反驳,但不等她自己说完,又意识到对方话里有话的样子。
果然,萧子骞又说:“那你要答应我了吗?”
原潞还没有从那忿忿不平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听了萧子骞有点手足无措的移开目光,又霍地站了起来:“我……我先出去,去茅厕……”
萧子骞目送着原潞慌张离开的背影快速消失,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了下去。
他回头看向桌面,眼睑下垂,将里面的所有情绪都给挡住。
……
而在凶手被捉到以后,因为这件事儿被封起来的城门又重新开启了。而他们也如萧子骞的计划一般,在城门开启的第二天早上,就收拾好行装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与来时不一样,他们多了不少人,有一众精心训练过的侍卫队跟着,他们走在路上也顺畅了不少。加上天气变好,走的时候他们只花了来时的一半时间,就顺利离开了水和国的国界。
在这之后,他们也没有别的事要做,离开了商队许久的萧子骞也是时候要回去交代一下,所以他们也没有耽误,一直就往着丹国前进。
虽然他们已经没有在哪边特意停留了多久,但本来水和国与丹国的距离就不近,所以他们还是花费了一点时间在路途上。
冬天将至,丹国向来比别的地方更早开始转冷,在他们接近国界边缘的时候,就迎来了这年的初雪。
所有人都穿上了路上买来的保暖衣服,因为是临时买的,只着重保暖,所以不同与平日府里统一购入的款式,他们穿得五花百门的,款式杂乱,也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路边休息,几人围在一处火堆取暖,原潞在马车里休息。
听见了外头那些丫鬟传出来的轻呼声,原潞本来也只是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
路途颠簸,尽管她已经是有最好的待遇能够在马车上休息,但是毕竟只是路上随意买来的马车,造工差劣,在那些郊外铺的不甚平整的路上走着时,每每践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上时,都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同时也会将她颠上一颠。
一路上她就感觉自己被翻的七颠八倒的,说是休息那是完全做不到的,但她自己不会骑马,也不好意思与他们抱怨,就自己默默的忍了下来。
直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才真的能好好放松下来休息,于是头一掂上车壁的瞬间,就睡着了。
在有人掀开马车布帘要叫她的时候,她就挥了挥手只想将对方赶走。
但那把恼人的声音还是不住地从耳边响起,她不堪其扰,终于直起身子看了过去。
本来以为是来叫她吃东西的丫鬟,没想到一睁眼就见到萧子骞的脸,她要抱怨的话哽在喉头,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有点无奈地看向面前人,“……有什么事吗?”
萧子骞脸上难得地带了一丝兴奋:“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原潞闻言也来了点兴致,带着困倦的眸子添上了一点精神。
马车不是府里量身订造的款式,车身比较高,原潞每次下车都要蹦跶着下来。萧子骞伸手扶了她一下,让她安全下地后又自然地收回手。
原潞昂首往上看,果然现在已经下起绵绵小雪,因为马车里不保暖,她衣服也穿得足够严实,这个时候直接走出来也不觉得冷。
许是初雪的关系,在飘散的雪花之中,还能见到道道和蔼的日光穿插而过。一片片细碎而精致的雪花缓缓飘落,在阳光能够照射的位置反射出晶莹的白光。
原潞方才那一点的起床气在见到这么一片景象,也就消散得无影无终了。
她伸出没有带着手套的手从半空截下了一片雪花,看着它渐渐在自己的手心里消融成一小滩冰水。
原潞为了保暖衣服穿得多,整个人圆滚滚的像小孩子会玩的那种七彩蹴鞠球一样。萧子骞看着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雪还没有下得多大,零星的雪片落在原潞身上那随便套着,式样有点奇怪的衣衫上面,很快就消失成一小点深色痕迹。本来就白皙的脸庞在寒冷的的天气显得更是冷白,因为兴奋而张大的双目乌乎乎的,袅袅的烟雾随着她呼吸的时候从那嫣红的小嘴呼出。
萧子骞看旁边将她的笑容都收在眼里,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边原潞看了一阵,又转头跟萧子骞说:“这是今年第一回雪吧。”
“嗯。是今年我们第一回看的雪。”
原潞本来也是随口这么说一句,但不知道是她的意识过剩还是什么的,总觉得萧子骞在回答她的时候的语气有哪儿怪怪的。
但她转过头看过去,他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瑕疵,完全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原潞歪了歪头,想是自己想多了,又回过头继续看雪。
在她别过头以后,萧子骞也收回了目光,转向了正在不住地降着雪的那一片云朵。
他之前不相信天意,但如果是是真的有那么一次能够实现的机会,他想要试试。
看原潞方才的表现,他就知道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与他说过的那些故事。
但她说过的所有事,他却是一字不落地全部记在脑里。
那时候冬天过了一半,原潞与他在无人的庭院里坐着,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
当时她还是灵体的状态,感觉不到寒冷,就穿着那件百年不变的单薄纯白衣裙,与旁边被她耳提面命後穿得像个像只粽子一样的他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她仰首望着天上,语气带着遗憾地道:“这里不会下雪啊。”
他们之前待的地方即使是冬天也不会太冷,所以即使是每年最冷的时候也不会降雪。
她说着又转头随口跟他说:“你知道吗?我曾经住的那个地方有一个传说。”
原潞不时就会跟他说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事,萧子骞每一次都是像那样默默地在旁边听着。
“说是一同看了初雪的情侣,就会永远在一起。”原潞说的时候笑嘻嘻的,看着他的眼眸清澈无暇,因为笑着而弯成半月形,“要是你长大后见到了喜欢的姑娘,记得要带她一起看啊。”
萧子骞那时候还小,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清楚原潞的意思,但还是牢牢地将这话给记住了。
……
原潞看了半晌,又听到萧子骞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们现在的路应该就剩一天要走,就能到达丹国边界了。”
“嗯。我也听他们说过。”
原潞看过去,觉得萧子骞有后话没说。
萧子骞侧头,“接下来的路,要不要上马,骑着回去?”
原潞眨了眨眼,“怎么突然这样……?”
“那马车应该不太舒服吧。那轮子构造不怎么样,也不能避震,接下来的一段路应该会更加颠簸,你可以吗?”
萧子骞本来也没有想太多,但看着原潞明显有点精神不振的侧脸,就知道她也不怎么习惯这辆马车。
但因着她的性子,所以也一直没有向其他人说这事。
原潞本来是想着只有一天的的话,就这样忍一下也没有关系,但听了萧子骞这么一说又有点心动了。
她现在一看到那辆马车,就仿佛听到那轮子与地面上的石块在交错时发出的声响,在不大的车厢里回荡着。
耳鸣得厉害。
原潞想了下:“但是我不会骑马。”
她第一次骑马,也就是最后一次骑马,就是差点就出意外,被萧子骞救下来的那一次。
虽然她心里几次告诉自己骑马真的一点也不可怕,还是很简单可以上手的事,但那一次的时还是让她生了点阴影来。
在那以后,她是渐渐好过来了,但也还是没有一个机会给她再去学一遍。
萧子骞却是早就想好了这事,没有犹豫就回道:“我带着你就可以了。”
原潞听了顿时高兴得不行,转头就让其他人将那马车用作运送行装之用,将那些现在要人手提着的行李送上马车,好顺道减轻一下他们的负担。
指挥着他们将东西搬进去的同时,原潞在一轮兴奋过后,才缓缓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们这路上有多出来的马可以让她骑吗?
原潞越想就越不对劲,着一人帮忙带着其他人将其余的物件都处理好,又去找走远了的萧子骞。
萧子骞去了附近的一条河川上盛水,原潞找了一圈才找着人,边与他往回走边问道:“我们还有多余的马可以用吗?”
“多余的马?”
“刚才你不是说带着我一起骑马吗?那我骑什么?”
两人走得不快不慢,说到这边就刚好走到了马匹停着的位置。
萧子骞的脚步在一匹通身黝黑的高大骏马前停下,将取了水的水桶放在牠的跟前,轻轻拍了下牠的侧身,牠就埋头开始喝水。
原潞认得牠,这是萧子骞一路带着那只马,之前也不见牠出现,似乎是在半路上,不知萧子骞用什么办法将牠召来的。
萧子骞向原潞介绍道:“这是泷月。”
泷月是只有灵性的马,听到自己的名字,呼噜一下权当回应。
“牠很乖的,你可以摸摸牠。”萧子骞让开了点身子让原潞走近一点。
‘很乖的’泷月并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从水桶里抬起头,就想要躲开原潞伸来的手,却又被主人从后伸来的黑手给扯着鬃毛,被迫去伸着头去‘接客’。
在原潞看来,就是泷月见了她伸手过去是,就乖乖低了头让她摸,她开心地像对着自家的那些小动物一般对着牠顺了几下毛,看见牠乖巧的模样顿时对牠的好感咻咻地上升。
原潞摪够后,萧子骞也松开了扯住泷月的手,泷月连忙几步远离了这个见色忘马的主人。
原潞没有留意到泷月奇怪的举动,只是又环看了一圈四周。
他们这一行人的马匹都集中放在这边休息。虽然她没有办法一只只地道出它们的名字,但就是看它们身上还挂着的装备与马鞍,也大概猜到牠们全都是名马有主的。
“这不是没有我能骑的马吗?”
萧子骞拉了下泷月身上挂着的缰绳,“这里啊。”
“我骑泷月吗?那你呢?”原潞听了萧子骞的话有点迟疑,尽管泷月表现得挺温顺的,但她还是没有自信能够控制得了牠:“而且我怕我不会……”
“我会在后面帮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