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n/综英美]加利福尼亚永不下雨》东山高卧

23、第 23 章

　　马克走到一边，往沙发上一躺，一旦神经松懈下来，他困得连往卧室多走几步都不愿意。

　　爱德华多彻底服气。

　　他们这种老钱家族……老牌暴发户也喜欢乱花钱，但通常不会花到这么奇怪的地方，他扶着额头，坐到马克身边，用遥控器按开电视。

　　没有一个节目。

　　马克已经很久没交过电视费了，爱德华多的教养不允许他在别人家自娱自乐，即使是马克。

　　“换个地方，华多。”马克陡然睁开眼睛：“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爱德华多皱眉：“你家里就这么大，一点娱乐设备都没有，我想找点乐子都办不到。”

　　马克：“你可以玩手机。”

　　爱德华多：“……”

　　“每次当我以为你变了的时候。”他收起腿：“你就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算了。”

　　马克十指并拢，有节奏地按压眉毛，显得很不舒服，几秒后，他放下手，也不起身，就躺着看爱德华多的脸。

　　“然后？”

　　爱德华多不在意地说：“会让我有种我很了解你的错觉。”

　　就像收购餐厅只为了送一顿外卖，他习惯那个消费水平只能请他去酒吧喝啤酒的马克，不对等的社会地位和金钱关系加强了他对马克的保护欲——现在身旁这个人，功成名就，远比他要成功。

　　然后他只知道让自己的明恋对象玩手机。

　　马克眼皮跳了一下。

　　他审慎地斟酌了一下爱德华多的语气，慢慢坐起来，组织好的句子已经卡在舌间，但那颗聪明的脑袋及时意识到反击爱德华多的作死程度。

　　他沉着脸，又一言不发地躺了回去，并迅速翻了个身，用脸对着沙发背。

　　爱德华多心满意足地扯了扯嘴角，成就感油然而生，对着马克的后背比划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吵醒马克的是按门铃的声音，他头疼地掀起眼皮，视线在房子里游移，门铃被按得很礼貌，但怎么都没停下来过。

　　他快步到门口拔掉电闸，握着门把手，拉开一条缝隙。

　　“扎克伯格先生。”主厨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我们有一个团队……”

　　“等等。”马克“砰——”地一声将门板摁了回去，一脸暴躁和阴郁。

　　他光着脚径自上了楼，果不其然，爱德华多就在书房，这人对书房工作有种很奇怪的执着。

　　爱德华多正襟危坐在电脑前：“瓜拉纳野莓的价格涨了三个点，什么？专利费用需要继续投入——等等。”

　　他想也不想地用手捂住摄像头。

　　马克嗤笑了一声。

　　“外卖到了。”他懒得对爱德华多的瓜拉纳野莓枝叶肥大化发表意见：“主厨和他的团队都等在门口。”

　　爱德华多：“……”

　　马克语速飞快，语调平直：“我很怀疑这家店能不能继续开下去，我点的是外卖，不是厨子，外卖就是可以立刻吃的东西，但他们要来征用我的厨房——愚蠢。”

　　爱德华多重复事实：“你刚刚买下了这家餐厅，现在，你是老板。”

　　马克点点头，认真地说：“是的，我下次去买个养鸡场，愚蠢程度就能刷新。”

　　爱德华多闭上眼睛：“……”

　　马克：“你到底吃不吃早饭。”

　　“我在开会，马克。”爱德华多说：“我在谈正事，现在可以挪动你尊贵的脚离开这间屋子，让我开完会。”

　　“好的。”马克说：“你到底吃不吃早饭。”

　　爱德华多深吸一口气。

　　他挪开捂住摄像头的手，视频通讯中的南美洲分公司财务总监满脸都是哇塞你们在搞什么的意思。

　　“那是扎克伯格先生？”财务总监抠了抠脖子。

　　不是，那是我的仿生机器人，爱德华多很想这么说。

　　爱德华多切换屏幕，马克那张苍白冷漠的脸出现他的镜头里，默默地站在他身后，灰蓝色的眼珠又沉又暗，典型的睡眠不足，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Facebook股东大会要到了。”爱德华多说：“公事。”

　　财务总监：“嗯。”

　　他的老板完全没意识到谈公事的时候不应该有一个套着睡衣的光脚扎克伯格，不过老板当年和扎克伯格谈公事可能就是这样，没准还光着谈过公事。

　　他想升职，所以他不说话。

　　财务总监：“总体就是这些事，专利申请包含在项目之内，我们的顾问团队建议一同购入。”

　　爱德华多思考一瞬：“就这样做，好了，散会。”

　　zoom会议室里出现了第一块黑屏。

　　爱德华多去门口把那堆厨师放了进来，这顿高级外卖相当妥贴，先是两个穿制服戴白手套的员工搬了一张餐桌和两把餐椅，又有人为他们拉开凳子，然后是主厨为他们制作菜品。

　　马克歪着头，继续打瞌睡，叉子耷拉着手上，眼看着就要从意大利面上滑下去。

　　爱德华多好奇他今天会不会把脸磕到肉酱盘子里。

　　“醒醒。”他说：“我又没强迫你非要吃这顿饭，对这位——”

　　“里奥安德森。”主厨说。

　　“对这位安德森先生也很不尊重。”

　　马克安静地注视着爱德华多，心想着你以前要是也这么善解人意他能补上多少觉，哈佛时期的爱德华多有一套他自定的逻辑，比如说他早上起来需要第一个去洗澡，然后等他洗完澡马克就该把早餐买来，然后再拉开窗帘晒着太阳吃完早餐——他们一起吃完早餐。

　　马克不是没抗议过。

　　但他在这种事很难拗过爱德华多，爱德华多是愿意在凌晨两点跨越大半个哈佛校园来问问他还好吗的人，算了，马克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非必要，马克基本不在小事上违背爱德华多的意见，就像早餐，有爱德华多和他吵架的功夫，他都把早餐买回来了。

　　这种做法一直延续了很久，爱德华多并不是每件事都要马克都听他的，所以只要爱德华多要求，即使马克觉得愚蠢透了，他仍然会去做这种愚蠢透顶的事。

　　包括为Facebook拉广告商。

　　爱德华多认为Facebook当时到了拉广告盈利的程度，马克判断当时的Facebook加入广告就是自杀，他们分歧很大，但爱德华多要求了不止一次，马克并不擅长拒绝爱德华多——最后他还是去了，极其不乐意地去了。

　　只是他蔑视广告商故意在会议厅睡觉的行为让爱德华多恨不得把他的头打掉。

　　回去后他们吵得惊天动地。

　　爱德华多：“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别那么混蛋，马克！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难堪吗？我在旁边不停地推销Facebook，然后你对着广告商打瞌睡并发出怪声？”

　　我怎么没听，我都和你一起去见那个愚蠢的胖子了！要是换成别人我连一句话都不想听，他想。

　　马克：“是你要我去的。”

　　爱德华多：“我要你去，因为你是Facebook的CEO，我在履行CFO的职责，可是Facebook的核心是你！”

　　马克：“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想要广告。”

　　爱德华多捏着手指在马克眼前晃了晃，满是怒火地指责：“你这个混蛋。”

　　马克的脸色变了一些。

　　他很讨厌被人骂混蛋，这让他有种从头到尾被羞辱一遍的感觉，他抿紧嘴唇，眉毛压低，挖苦和讥讽随时都能抛到爱德华多身上。

　　但爱德华多看起来不只是生气，更多的是种难过，就像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他是骂人的那个，却表现得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马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岔开话题：“很晚了，我去买点中餐，你还是点左宗棠鸡？”

　　爱德华多没理他。

　　马克绷着下巴出门了，他回来的时候心情依旧糟糕透顶，柯克兰宿舍的桌子很小，他用餐巾纸擦干净桌面，并把上面堆积的作业一股脑扔到床上，才把外卖盒子摆上去。

　　他心情糟到完全不想吃东西，于是就只拿了一份出来，属于他自己的那份餐食，他准备放冰箱里搁着——结果冰箱灯刚亮，爱德华多就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马克身体顿了顿。

　　他恼火地端着自己的披萨坐回爱德华多对面，两人沉默地吃起饭来。

　　……

　　在安德森主厨的注视下，马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起身去咖啡机接了点咖啡，回来用叉子搅合意大利面，装作没听到爱德华多在说什么。

　　爱德华多高高挑起眉毛。

　　怎么，他这是把马克训练出巴甫洛夫反应了？

　　爱德华多摇摇头，把自己装牛排的盘子推过去，马克放下叉子，不再折磨意大利面，重新拿了一套餐具，任劳任怨地开始切牛排。

　　牛排被切成差不多大的小方块以后，他放下餐具，又推回去，副厨每上一道菜都会在他旁边逼逼叨叨半天。

　　“你是日本人？”马克把腿上的餐巾扔到桌子上。

　　“马克！”爱德华多知道不好，连忙阻止。

　　“是，是的。”副厨结结巴巴地说：“您怎么知道？”

　　马克侧过脸，神情冷漠，声音冷淡：“只有日本人话才这么多，他们需要通过说话掩盖食物过于难吃的本质——很显然，这家餐厅并不适合你。”

　　副厨：“……”

　　“你适合去煮一辈子的米饭。”

　　爱德华多冲着副厨抱歉地笑了笑，等到主厨上完最后一道菜前，他再没发出过任何一声，直到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就是不能停止做个混蛋，是吗？”爱德华多很想这么问。

　　“午饭吃什么？”爱德华多选择缓和气氛，他还有正事，至少在搞清问题前争取别和马克吵架。

　　马克看了他一眼。

　　“我要睡觉。”他说：“你要找人吃饭可以给达斯汀打电话，或者我给你拍卖巴菲特午餐——最近美股熔断，他巴不得有人听他讲讲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