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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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9 沪渝高速
一觉醒来，周薇想起昨天医院那幕，恨不能把自己刨进被子的棉花里。
所以心理学上说不要在深夜做任何决定，是有一定道理的。她经常在第二天早上取消自己的淘宝订单，但说出去的话可收不回来。
算了，撩也就撩了，犯花痴不犯法。何况人家段位更高，轻轻松松一句话化解。
周薇躺了好半天，终于宽慰了自己。跟陈宁文分手后不就想脑热谈个恋爱吗？恋爱没有，脑热是具备了，也算成功一半。
这才懒懒地爬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她要继续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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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往北走呢？
也没什么故事。北方没有她失散多年的姐妹，遗憾错过的初恋，或者向往已久的机遇。只是因为在南边长大，在南边读书，在南边工作。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父母说在家方便他们照看；找工作的时候，老师说本地就业更有优势。她一直没有异议，从没想过跳脱，她的叛逆期来得太迟了。
赶在26岁的尾巴才洒脱一回，脑子里最先出现的想法：往北。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就有点尴尬。
她走错路了。开了十来公里，才发现自己在沪渝高速。北上变成了西行，往哪儿不是旅行呢，也只好将错就错。
中午在服务区吃完饭，有点犯困，迟迟不愿动身。但为了傍晚能进市区，还是得硬着头皮赶路，周薇思来想去，又发布了一条顺风车的消息。
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很快接到了电话。半个多小时之后，她见到了这位乘客——
一位30出头的女士，从出租车下来，转而上了周薇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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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哎王总，对我傍晚就能到，在路上了。”
她在打电话，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只动嘴：“怎么去？您这通知太突然了，为了赶时间我只能打车啊，这么远公司可得给我报销啊。”
周薇皱着眉头启动引擎，愣是没敢开出去。等人家挂了电话，才提醒一句：“姐，我这儿可没有票子啊。”
“我知道，”她语气悠闲，随口道，“刚才出租车多拿了。”
“好嘞。”这才放心上路。
随后的旅途，后排的电话就没断过。周薇开顺风车本意是想找个伴儿在路上解闷，这下全程听了单口相声。
还很精彩。
这位姐先是跟领导抱怨同事无能，然后跟同事骂领导傻逼。后来大概接到客户的电话，表示价格实在不能再低了；又马上给供应商去电，拿货直接压到十分之一。
一个多小时的职场无间道，周薇吃瓜看戏，还要面无表情，实在难忍。好半天，听到身后重重叹了口气，她才往后视镜抛去了一个眼神。
“咳，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对方满脸疲倦搭话，在揉自己的太阳穴。
“嗯。”周薇答应，附和一声，“不容易。”
“你也不是专门开车的吧？做什么工作的？”
“我没有工作，就是开开车。”
“……女孩子还是不要干这个，不安全。”她沉吟一声，开始四处打量，“也不专业，你这新车吧，配灭火器了吗？”
“啊？”周薇没料到话题急转，“没……没吧，还真不清楚。”
“那很危险啊，而且就算配了，一般的灭火器其实不适合放在车上你知道吧？一个是不好存放，另外引擎起火不好灭。”
“哦……”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袭，就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位女士身形灵活，几下挪到副驾驶坐定，从包里翻出个红色柱体说：
“你就认真开车啊，听我讲就行了，车上得配这种专用的车载灭火器。”
“啊。”周薇脑子很乱，只得哼哼哈哈地答应。
“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开车，才给你推荐。这个操作特别简单，小巧方便，我自己车上就一直备着，能用好几年。”
周薇心想敢情赚10倍差价的就是这个产品，能正规吗？连忙婉拒道：“我还是不用——”
“你也听到我打电话了吧，真的销路非常好，但是利润空间呢，也确实是有。”
她把车载灭火器往中控前一放，就像生意已经落定了：“你看，放这儿是最合适的，顺手就能拿到。嗯，就不收你钱，毕竟也坐你一趟车。”
周薇无言以对，恨自己嘴笨手又慢。她斜眼瞧了瞧放在中控的灭火器，只得安慰自己，原价拿货的商家岂不是更冤大头吗？再说这玩意就跟保险似的，用不上才好，只当花钱买个保障吧。
part10 县道019
谁知道还真用上了呢？
这些天周薇在附近转悠，给自己安排了好几个景点，都离市区有段距离。
晚上8点多，她才从景区出来，按照导航上了县道019，越开人越少，天越黑，路况越差……
终于在经过一个三岔路口后，连路灯都灭了。
无尽的土路，几处低低矮矮的房子，更多是杂草丛生。车灯是唯一的光源，照着前面一小段路，越发衬托出更大范围的黑暗。
周薇咽了咽口水，感觉恐惧一点点渗透进来，钻进这小小的空间。她几次神经质地猛回头，后排空无一人。
“我靠。”忍不住自言自语，越讲越大声，“这什么破路啊，什么破导航，什么鬼地方连个人都没有。”
说到这儿又闭嘴了，改口：“什么破地方连个人都没有。”
骂骂咧咧地缓慢前行，突然副驾驶的老人机唱起歌来，周薇吓得浑身一激灵。缓了半天又惊又气，接起电话不客气地喂了一声。
是陈宁文含含糊糊地扯着嗓门：“周薇！”
“……”强压下情绪，“你能不能别换着号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啊？”
“你在哪儿呢！”好似完全在自说自话，她听明白了，这是喝多了。
“我挂了。”
“你……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呢！”陈宁文丝毫不受影响，兀自仍在说，“谁让你提，提分手了！”
“你别跟我耍酒疯，分手是你同意的。”她冷着声音，倒是把恐惧驱散了点，索性多说几句，“喝多了就赶紧回家吧。”
“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话是一样，每句情绪都不同，喃喃了半天。
“行了陈宁文，你再说我给你录音了，明早起来你就会后悔。”
电话那边一阵嘈杂，半晌声音才低下去：“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啊。”
周薇握着手机僵住了，就像被虚晃一枪。随后不爽也涌上来，索性把车速再降：“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早干嘛去了？同一个城市，一个月见一次面，你跟我谈什么恋爱呢？”
他不吭声了。
“而且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说你那破基金，说你放了多少贷款……我不想听好吗？我就问你去年我们出去玩过一次吗？”
“都忙……刚工作谁不这样。”
陈宁文舌头有点捋不直，落了下风更加急于表达：“每次见面你不也是聊新闻八卦吗？对网上陌生人的事儿你……比对我还上心，你自己说是不是。”
周薇气得直接踩了脚刹车，脱口而出：“是个屁！”
空气安静了。
陈宁文一时不敢回嘴，支支吾吾重新起了话头，始终没得到应答。
“你说话啊……周薇。”
“说话啊……”
“嘘——”她声音是抖的，重复按了好几次锁车，才勉强压着嗓子：
“前面路上躺着个人，不是我撞的，我没开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