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大人好》一块毛豆腐

17、第 17 章

　　回到小院，喝过汤药，林清欢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晌午，林冰壶抱着一本书，侧身坐在直棂窗下，日光将紧绷的下颌染上一层淡金色。

　　“对不起！”

　　书页轻轻翻动，窗下的人似乎没听到这句抱歉。

　　“我不该惹事。”林清欢惨白的嘴皮微微翕动，想起林冰壶临走前的嘱咐，心中愧意又多了几分。

　　“啪”书页合上，被丢弃到一旁的书案，林冰壶扭过头，神色清冷，却不见怒气。

　　林清欢闪过一丝讶然：“你不生气？”

　　“我气你不知道爱惜身子；不等我回来再闹，不过比起这些，我更高兴你和赵景曜吵架了。”回来之后，林冰壶就抓着小安子问了昨夜的事情。

　　听到那个名字，心口还是会感受到微微的刺痛。

　　林清欢坐直了身子，透过窗眺望不远处的神龙殿：“咱们搬去你的小院吧！”

　　“你别反悔！”林冰壶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当年阿姐生病之后，原本是住在她的小院，但赵景曜胡诌了一个借口，将阿姐接到这里来，她也跟着过来了。

　　阿姐待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宫中谣言四起，背后说的那些话更是不堪入耳。

　　林冰壶早就想搬走了，前四年都在说，被拒绝多了，她也就懒得再说，想不到阿姐竟然想通了。

　　“我做事，向来不后悔。”既然决定要一点点消磨爱意，那就要先远离他。

　　林清欢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她心虚地瞄了林冰壶一眼，脸色还不错，她大着胆子说道：“我接下了皇后的亲蚕礼。”

　　“你疯了吗？”林冰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你的身子本就虚弱，好不容易恢复一些，昨夜又泡了水。亲蚕礼冗长繁复，以你如今身体情况绝对支撑不下去。”

　　“姜天容太欺负人了，她故意炫耀和赵景曜的床事刺激我。”林清欢委屈地看着林冰壶，“我一生气就接下了。”

　　林冰壶绷着脸，只不过没在继续唠叨。

　　“不过，你阿姐也不是吃亏的主儿，还记得你一直想要的天竺医书吗？”林冰壶斜睇了她一眼，林清欢继续说道，“姜天容恰好有，等亲蚕礼结束之后就会作为谢礼送给我。”

　　经过这些年的调理，林清欢的伤势已经大好，唯独体内余毒无法治疗。

　　林冰壶更是一直没有确认林清欢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所以才会四处搜寻毒方，她听人说那几本天竺医书记载不少毒方，以及解药，所以才会格外上心，但一直都没有下落，想不到姜天容竟然会有。

　　“对了，谢礼还有那两条鲤鱼。”林清欢狡黠地眨了眨眼，如同一只盯着小鱼干的猫儿，坏坏的，又莫名灵动。

　　好多年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阿姐了，快活又有朝气！

　　林冰壶最懊恼的就是可以治疗林清欢身体上的疼痛，却无法分担她心中的苦楚。

　　如今好了，林清欢开始主动想法子医治心里的伤口，林冰壶相信总有一日会好的。

　　为了不让林清欢反悔，林冰壶很快就着手安排搬家事宜，因为之前她的小院一直有人打扫，加上姐妹俩人的东西都不多，当天夜里就搬了过去。

　　林冰壶的小院靠近西苑，出了院子，往左走过一段夹道，过了城门，也就到了西苑。

　　林冰壶在西苑种了不少药材，时不时会去看看。

　　往右手走几百步就到了尚药局，离尚食局也很近。

　　屋子的布置和神龙殿几乎是一模一样，毕竟当初赵景曜就是让人照着这里去摆放物什的。

　　从小宫女教坊回来之后，沈铃儿就被香桃领来这处小院，她依旧被安排在了西屋。

　　等稍微收拾之后，就去了堂屋，打眼就看见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小宫女，还有一副容貌清秀的女官，那位女官正笑盈盈看着她。

　　“快过来，这是尚服局的若水尚服，还有她的小徒弟锦绣。”林清欢边招呼她进去，边介绍起来。

　　沈铃儿微怔，想不到林清欢竟然还认识若尚服，她赶紧行了礼。

　　林清欢笑了笑：“这是我徒弟……”

　　话说到一半，被若水给打断了：“沈铃儿。”

　　“你认识？”林清欢有些惊讶。

　　“当然认识，那日小宫女比赛早就传得整遍整个皇宫。”若水似笑非笑道，“你这个小徒弟可比你聪明多了！”

　　林清欢没接话，默默转过头去。

　　然而若水不打算放过她：“你说说你，好好的一个人，非要缩在神龙殿里那间小院里当乌龟，真是蠢笨如猪。”

　　沈铃儿瞪圆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锦绣很淡定，显然是见多了这种场面。

　　林清欢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逃过被数落。

　　当年进宫时，她结识了两个好姐妹，一个生身江南富商的若水，典型的江南长相，清清淡淡，亭亭玉立，说话吴侬软语。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这个女人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毒的话，那会儿经常给其他宫女气哭了。

　　至于另外一个，更绝，让人压根就猜不透她接下来回做什么，且力大如牛！

　　她就是尚仪局的尚仪惊鸿，自小在梨园学习乐曲和舞蹈，人长得很漂亮，身材更是婀娜多姿，但一般人惹不起。

　　那时惊鸿为了保持身材，经常吃很少，有时候甚至不吃，林清欢和若水就故意在她面前吃烧鸡，结果这个女人直接抓着她们的发髻，给丢了出去。

　　正想着，惊鸿就来了，她梳着灵蛇髻，着绿衫儿，石榴裙，行动间衣裳微微起舞，勾勒出曼妙身姿。

　　她手里抱着一把螺钿五弦琴，缓缓走了进来。

　　若水好奇地问：“你做什么？”

　　“我要奏乐，庆祝这蠢货爬出乌龟壳！”惊鸿嫌弃地看了一眼林清欢，“瞧瞧你那样子，还是个人吗？”

　　林清欢有些后悔，请这两个女人来了，不过要真不请，她们肯定会杀人的。

　　“好歹还有两个后生在这，你们能不能端着点架子？”

　　若水一脸正色看着沈铃儿和锦绣，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两个记好了，千万不要学林清欢，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沈铃儿傻傻的，不知该如何应答。

　　锦绣年岁稍长，进宫有两年了，比她就要淡定许多。

　　“您不是也抱着蚕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吗？”

　　“哈哈哈……”林清欢乐了，她贱嗖嗖地说，“嗯，你这个小徒弟真是不错！”

　　“你懂什么，那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蚕，我可宝贝呢！”若水赶紧将自家小徒弟赶了出去，怕她再待一会儿将底儿都透干净了。

　　林清欢也就让沈铃儿跟着出去，让她带着锦绣四处逛逛。

　　沈铃儿很无奈，她第一天来，哪里知道去何处，不过还是顺从地应下了。

　　等两人走后，林清欢瞅了瞅两位老友：“我得罪了皇后。”

　　“哼，狗改不了吃屎！”听说她搬出来了，若水还以为林清欢想通了。

　　“以后咱们不是朋友了！”惊鸿冷冰冰地说道。

　　“不是为了争赵景曜，就是为了争口气，她欺人太甚，逼着我接下了亲蚕礼。”林清欢解释了几句。

　　若水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只要不是帮赵景曜，你尽管说。”

　　“我需要你的天蚕。”听到这话，若水起身就要走，林清欢腿脚不便，追不上，身边忽然闪过一道残影，只见惊鸿抓着她的胳膊猛地就给拽了回来。

　　林清欢笑了，比起那会儿，惊鸿温柔了许多。

　　瘫坐在地上的若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不给行吗？”

　　林清欢眸底全是笑意，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啊！”若水抽抽搭搭干嚎起来，“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