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仙四同人)》艾小蓝

8、紫英篇

　　发现菱纱不再昏睡的秘密后，我并没有责怪她。
　　我想一定是自己给她施加太大的压力，才让她不敢和我说实话，
　　说到底，她也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她这两天都很听话，看我的时候还有些胆怯，有时候还会恨我两眼。
　　我已经很久没有拿她所谓的冰块脸对着她了。
　　其实我并没有生她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发现她看着桌上的红烛一直发呆。
　　下午我从琼华回青峦峰的时候，替她买了一盏花灯。
　　没有即墨的那样漂亮。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手笨，看似简单的东西我还是没能做出来，只能买了一盏。
　　在她睡下之后，我替她把花灯点亮挂在窗外的树枝上。
　　夜里风大，等我再起身查看之时，那原本就微弱的红光已经消失了。
　　我走向树屋，想再次为她点亮。
　　刚走上去，便发现她呆呆地望着远方。
　　我也曾就这样凝望她。
　　那次我与天河吵架之后，一个人回了琼华派。
　　天河为人单纯，容易被妖所蒙蔽，所以我并不在意。
　　令我无法气恼的是，菱纱居然也帮着他。
　　更令我无法接受的，便是这个事实。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对菱纱的感情。
　　回到琼华，我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为天河打造了一把剑。
　　我带着剑去找他，希望能和他冰释前嫌。
　　我看见的不是天河，而是菱纱。
　　她坐在天河的床上呆呆望着远方。
　　我就这样凝视她。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脸上难过的表情让我也觉得很难过。
　　她说梦璃离开了，天河去找梦璃了。
　　我心里很急，那妖界入口现如今动荡不按，他俩若真误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去找的时候，却只看见天河一个人晕倒在地。
　　他说他看见梦璃穿过了结界，毫发无伤。
　　除非梦璃是妖。
　　不会的，我安慰自己。
　　如果她真是妖的话，掌门和长老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我心里已经很清楚，即使她是妖，我也不可能对她刀剑相向。
　　一番商量过后，我们决定去找玄宵师叔帮忙。
　　这个世界真令人发笑。
　　天河所信任的大哥，我所信任的掌门。
　　在禁地门前，我们终于得知所有真相。
　　原来，我们真的只是几枚小小的棋子。
　　他们之所以知道天河上山，完全是因玄宵的曦和产生共鸣，而绝非掌门所说的占卜。
　　我猜天河的爹娘与玄宵之间，定有一段说不清的纠缠。
　　我难以置信这便是我崇拜多年尊敬多年的掌门。
　　天河不相信被自己视为大哥并竭尽全力帮助的人会如此对待自己，连声追问。
　　我不相信掌门的话。
　　若如她所言，当年因夙玉和云天青的出走而害玄宵师叔身陷囹圄，这也不关天河的事。
　　我想陪他们一起去找当年知情的两位长老。
　　即使他们也说当年的确是因天河爹娘的出走导致琼华死伤一片，我仍然觉得两位长老的脸上似乎还有其他未说出的湖啊。
　　没有多想，我又打听了梦璃穿过妖界结界的事情。
　　从长老处得知，若是凡人要穿过结界，就必须得到传说中的翳影枝。
　　是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往不周山。
　　我从来对两位长老一直很尊敬。
　　我从不曾怀疑他们。
　　当重光长老得知菱纱体虚之后，主动将红魄给她佩带。
　　我常常后悔，如果当初不是我提议要去见二位长老，也许菱纱并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我听见菱纱说：
　　谢谢两位长老，你们真是好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只有在乎自己身边的人。
　　我也一样。
　　不周山上有衔烛之龙，一种活了成千上万年的神兽。
　　我并不想与它有什么接触，因为实在是没有胜算。
　　可是天不遂人愿。
　　在一阵雷声后，衔烛之龙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说不出的渺小。
　　再看他们两个：天河是一脸的茫然和大无谓；菱纱则在一边惊呼：是龙耶，真的是龙。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天河。
　　他对神龙的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我想在他看来，也许神龙还没有菱纱来得恐怖。
　　天河说话完全出乎我意料：
　　男子汉立世无所畏惧，没什么好怕。
　　他的话，让我心中陡然升起勇气！
　　可菱纱对他依旧不依不饶：你这个野人，万一神龙生气把我们撕碎怎么办？
　　可我没感到杀气啊！天河还是一脸迷茫。
　　菱纱已经转身生闷气了。
　　我在心里感慨：你没感觉到神龙的杀气，可我感觉到了菱纱的脾气。
　　又不能一直僵在这里，我只好出声安慰菱纱，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 ，不如我们再往前试试吧。
　　走到山顶，神龙果然在此处等我们。
　　他同意让我们进入鬼界，却同时也要求我与菱纱必须要死一人。
　　我想，如果他坚持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
　　可是天河不愿意。
　　虽然为了找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去鬼界，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必须要失去另一个朋友，我宁可不要！就算离开不周山，也总能找到另外的办法。
　　如此浅显的道理，我却未能想通。
　　有多少人只知道追求虚无缥缈的事物，而忽视了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东西。
　　神龙不怒反笑：凡人，你很有趣，你一定还不知人间疾苦，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
　　神龙所说的，不仅是天河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
　　原来有些事情，
　　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有所求必有所付出。
　　这是烛龙伤害天河之后所说的话。
　　我一直有隐隐的担心。
　　直至最后我才知道，正是因为烛龙的气息，天河才能活到现在。
　　你认为坏的人不一定是坏人，
　　就好象你一直认为正确的信仰，也有可能是别人虚构一样。
　　等到我为天河调息完内力，菱纱已经站到悬崖边远目。
　　天河走过去。
　　菱纱问他：
　　从来没看你这么拼命过。如果我也不见了，你会去找我吗？
　　我会！！我在心里暗暗回答。
　　天河绝对会把菱纱气死，我听见他说：一个不见了已经很麻烦了，两个都不见了那还了得。
　　我想菱纱肯定已经握紧拳头了。
　　好在天河马上又说：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也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菱纱的脸忽然变红，说话也口吃起来。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我插足的地方。
　　踏进烛龙所给的传送阵，我们直奔鬼界。
　　鬼界的确阴森恐怖，可我也没料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
　　在一座悬浮的宫殿面前，我们看见有两个小鬼守护着翳影枝。
　　菱纱自告奋勇要去打探，我开口嘱咐她小心。
　　她反而转身嘲笑我：小紫英~~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别的做不好，偷东西我可没出过差错。
　　我哭笑不得。
　　看来菱纱偷东西的手段果然很一流，难怪她在琼华借弟子名册的时候也只被掌门一人发现而已。
　　东西到手之后，天河提议立刻去寻找回人界的方法。
　　菱纱忽然变得犹豫不决，原来她听到那两个鬼卒说在无常殿的不远处有个叫转轮镜台的地方，如果在那里诚心想念，便能见到自己死去亲人的魂魄，当然要是没投胎的。
　　菱纱想去看自己的伯父。
　　我很奇怪，为何她想念的不是自己的爹娘。
　　天河忽然也变得很激动，他想去看他爹。
　　两个人忽然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有奉陪。
　　菱纱高兴得大笑：小紫英，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看着她的笑脸，我觉得自己的决定明智无比。
　　菱纱从来不会忘记我，她又问我：你有想见的亲人吗？
　　我幼时体弱，家中怕我命不长久才送我上昆仑山修行，自那以后，再未联络，此生亲缘极淡，无所记挂。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这话时心里的苦涩。
　　若果真无所牵挂，我又何必在吵架之后为天河铸剑一把。
　　我随他们去了转轮镜台，看他们诚心祈祷。
　　就在我们打算失望而归的时候，天河的爹出现了。
　　从他那里，我才得知所谓的真相。
　　云天青与夙玉虽然真的背叛了琼华，却从未辜负玄宵的情谊。
　　这件事情，也许任何旁观者都没有资格来多话。
　　前世是人，来世为妖……
　　原来我多年的信仰，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是……
　　天河的爹提起梦璃，眼里有说不尽的感慨，可当他听说梦璃回妖界之后，脸色忽然大变。
　　他指着零纱说：你——
　　我心里立刻升起不详的预感。
　　可惜话没说完，我们就被鬼界发现了。
　　那个好心的小鬼卒在阎王派人来之前带我们离开转轮镜台。
　　菱纱里的眼里有不舍，可我只能催促她离开。
　　我问鬼卒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他却忽然反问，你们还记不记得即墨的夏元辰。
　　怎么会不记得，即墨的花灯，已经深深扎进我的脑海里。
　　因为你们救了他的女儿莲宝。
　　她前后死了六次，都是我去勾魂。
　　她明明和前世的恋人缘分已尽，却偏偏要守在他身边，有时是树，有时是鸟，这一世终于是人了，却偏是个痴儿。
　　菱纱问：那夏书生已经不认得她了，为什么还要纠缠生生世世？
　　我多想告诉你，菱纱，如果可以，我也想与你纠缠生生世世，即使你不认识我。
　　世人的情爱本无道理可言，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情，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就像我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天河，我也无法放弃你。
　　原来冥界真的有河，穿过那条河，便是阳间。
　　我只知冥界有河，名为忘川，饮其水，可忘一切前尘旧梦。
　　天河问我，是否很在意梦璃为妖之事。
　　我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想法，只觉得对琼华充满了失望。
　　一切只好等找到梦璃再说。
　　快靠岸时，我询问划船人的姓名，希望他日可以报恩。
　　此人沉默不语。
　　此地是冥界，我当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菱纱忽然变得无礼起来，急切询问划船人的姓名，还要求别人把头抬起来。
　　我想出生阻止她，却听见划船人道：丫头，你还是那么机灵……
　　我第一次看见菱纱如此脆弱的表情。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执意寻找长生不老之法。
　　韩家因盗墓而损阴德，终年不过三十多岁，死后还要在阴间做苦役赎罪。
　　也就是说，菱纱活不过三十。
　　更令我惊奇的是，他居然认识我的爹娘。
　　我曾经认为自己一生亲缘淡薄，却不料想他们一直牵挂着我，希望我能长命百岁。
　　这已经足够了。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回到酆都以后，菱纱忽然执意要去盗墓。
　　我和天河都不同意。
　　有时候我很气菱纱，她总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明明知道自己短寿的原因是盗墓，她却还要前去。
　　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因为天河。
　　我多么希望菱纱也能够如此将我放在心里。
　　她想御剑而行，被我强行按下。
　　我永远无法拒绝菱纱的任何请求，只好同意与她随行。
　　如果我不同去，她更会胡来。一旦发现有什么损害她自身的事情，我还可以阻止她。
　　天河难以理解我的想法，抱怨良久之后还是同意了。
　　封神陵应该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菱纱说这里是上古神迹。
　　在入口处，我才知道菱纱是为了宝物而来。
　　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实在不相信如此浅显的道理她会不懂。
　　可她依旧执意要进去。
　　我最后才知道，她是为了替天河拿那张弓。
　　我忽然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等她把弓送给天河，忽然向我道歉：对不起紫英，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适合你。
　　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菱纱，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送我的九龙缚丝剑穗。
　　它缚住的，是我的心。
　　我只道那是把神弓，却没想到那是后羿射日所用，而且被旬芒守护。
　　他大声地斥责菱纱，并且还动手伤了她。
　　我心里有股无名火立刻冒了出来。
　　天河比我积极，直接和守护神对上了。
　　我想，他一定在不知不觉中也喜欢菱纱了。
　　那样也好，能看着菱纱幸福，我已经心满意足。
　　刚进妖界便碰到梦璃，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她。
　　她看起来很陌生。
　　我们顺着旋梦之路去找她。
　　在那里见到她与她的母亲，妖界之主。
　　梦璃看见我们来找她很是感动，我却发现她的心思一直围绕着天河，连她娘也有所察觉。
　　梦璃说：你对妖的厌恶，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前世为人，来世为妖……
　　如果下辈子我将投胎成妖我能不能接受这所谓命运的安排？
　　她终于说服妖界之主带我们去看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我终于可以凭自己的双眼与意识来评判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