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水（修改版）》楚君梧桐

45、第四十五章

　　放下碗，程净忧心如捣：“昨天一一当着全校人的面救人，秘密还能保得住吗？”
　　柯一勇分析：“从今天上午学校的情况，昨天看到施救的人屈指可数，巨子算一个，跳楼的女生算四个，其他没有听说。”
　　“巨子看到施救了？他怎么看到的？”程净不了解状况，边想边说：“昨天晚上是不是他知道一一会控水，跟你们闹别扭，才一大早离岛的？可救人是好事，为什么闹别扭？”
　　“有关系，关系不大。”柯一勇不清楚巨子为什么撞见施救过程，而闹别扭是事实，不方便详细说明，只好一语带过。

　　程净不纠结巨子出走的原由，更关心秘密曝光的几率问题：“巨子能看到，其他人也很可能看到，上次一一独自救人，还留下视频资料，这次-----当时操场上有好几百人吧，两三个看见的，就有隐患。还有，你们觉不觉得奇怪，今天上午至少我们班，几乎没人讨论昨天的事，大家好像对于念念跳楼这件事，不太关注，只有两个人问我念念没事吧，为什么没来上课，我说没事，家人接她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接下去就不说什么了，只说人没事就好，至于六楼跳下来，毫发无伤，就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根本不需要讨论。前段时间，七中三中的事还讨论半天，自己班上同学的事，反倒没兴趣了，不奇怪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们班根本就没人提昨天的事。”施远方心有疑虑：“会不会跟昨天来的那些陌生人有关系？小爷，你和李齐伊走了以后，来了好多人，齐哥也来了，那些人忙来忙去，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古古怪--------。”
　　“好了好了，已经过去的事老瞎琢磨什么。”向真正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一起干一碗异能汤，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不出事，皆大欢喜。”

　　异能汤的吸引力更具诱惑，几个人纷纷响应，干杯架势碰一下碗，齐声说：“不出事，皆大欢喜。”随后仰头喝尽，重新进入用餐节奏。
　　施远方啰嗦一句：“巨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柯一勇也不放心：“走得突然，路上别遇到事才好。”
　　向真正吃一口菜，淡然处之：“该回来就回来了，操心没用。”

　　元旦前夜，老班偶发善心，晚自习提前二十分钟放学，对于高考围城内的学子们，冷不丁多出空闲时间的心情，好比打开一瓶可乐，发现瓶盖上免费又送一瓶可乐那般简单、纯粹的快乐愉悦。

　　“小爷，等会儿干嘛去？”施远方快速收拾好东西，转过身问。
　　向真正心不在焉把书本扔进桌斗里：“回家，还能干嘛。”
　　“回家-----。”施远方叹息：“那天巨子还说，平安夜大家聚聚，这一转眼都元旦了，要不去你家待会儿，跨个年，反正明天放假。”
　　向真正眼睛一瞪，沉声说：“瞎张罗，张罗完甩手走了，什么玩意儿。”
　　“小爷，别担心。”柯一勇扭过头来劝：“昨天小舅舅还说，一直有人跟着，没事的。”
　　“谁有空担心他，爱干嘛干嘛，关我什么事。”向真正站起身，往外走，不耐烦的语气：“去不去我家，要去赶紧的。”

　　走廊上，遇见刚出教室的李齐伊和程净，施远方笑：“你们班也提前放了。”
　　程净扫一眼熙熙攘攘的放学群：“这动静，估计都放了。”
　　向真正邀请李齐伊：“准备去我那儿跨个年，一起吧。”
　　李齐伊点点头，对程净说：“去吗？”
　　“想去。”程净为难：“可念念她们几个出事后，宿管越来越严，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
　　柯一勇问：“几点锁门？十一点？”
　　程净答：“十点半，要是以前，跟宿管老师请好假，说好回来的时间，十二点前都能进门。”
　　“那去请假好了，元旦跨年搞不了大活动，小聚会一下总还是有必要的。”施远方鼓动。
　　程净深深叹气：“现在真不好请假，宿管老师怕出事担责任。”

　　李齐伊想了想，说：“小净，我跟小舅舅说一声，让他去请假吧。”
　　程净一脸讶异：“出去玩的事儿，家长出面请假，合适吗？”
　　“没关系，小舅舅不在意这些。”李齐伊拿出手机，打电话。
　　施远方感叹：“家长要都像小舅舅这么开明，日子好过多了。”
　　柯一勇感叹加一：“小舅舅是比其他家长想得通透，学习不是生活的全部，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李齐伊收好手机，说：“行了，十二点前回来，走吧。”

　　奇园路节日气氛浓郁，沿街店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个个脸上绽放喜迎新年的笑容，连清冷的空气亦渲染得热气腾腾，兴高采烈。

　　路过炸鸡店，李齐伊顿住脚步，突兀提议：“炸鸡配啤酒，好不好？”
　　向真正牵着李齐伊的手被拉扯一晃，停下身形，问：“想吃炸鸡？”
　　“也不是想吃，就是觉得今天吃，合适。”李齐伊神情隐隐期待。
　　向真正松开手，说：“好，等着。”不犹豫，推门进店。

　　施远方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随手拦一下准备跟进店的柯一勇，不忘评论：“小爷自己破了规矩，咱们别跟着添乱，总说吃喝不管，原来还是分人。”
　　“规矩大不过愿意。”柯一勇掩着笑：“不过这个‘炸鸡配啤酒’听着耳熟，是电影还是电视剧的台词？”
　　“真没想到，你们男生也看韩剧啊？”程净笑出声：“好几年前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女主角的词，下雪天怎么能没有炸鸡和啤酒，大概是这么说的。”
　　柯一勇不好意思：“谁看韩剧了，可能是别人看，正好路过听见。”
　　程净盯着柯一勇的脸，逗趣：“那你记忆力够好的，路过听见，都能记这么多年，当年看韩剧的女生，肯定也没忘吧。”
　　“你------你别说笑，哪有什么女生。”柯一勇微微侧过脸去，只觉得程净目光灼灼，热得半张脸发烫起来。

　　施远方瞧不上自家兄弟一副甘愿受人欺负的熊样，解围道：“也就是你们女生喜欢这些虚头八脑的套路，炸鸡和啤酒，一年四季哪天吃不到，非要弄个仪式感，再说夏城就没下过雪，炸鸡啤酒也还是一样的味道，没区别。”
　　“仪式感怎么了？”程净反驳：“仪式感是一种自我态度，一种情感表达，仪式感能让那一天、那一时刻、那一瞬间变得与众不同，值得珍惜，留存纪念，有什么不对？有没有仪式感区别大了，你们男生不懂，就要学，要不然，就将单身进行到底吧。”
　　“哎、哎-------。”施远方摊开手，陪着笑：“别上火、别上火，我也没说什么呀，就将单身进行到底，太残酷了，我学，跟小爷一样，好好学，行了吧？”
　　李齐伊听得一知半解：“你们说的仪式感，是什么意思？”
　　三个语言交流猛烈的闲人面面相觑，眼神沟通趋于统一：搞了半天，当事人根本不是局中人，都是旁观者自嗨过头，演砸了。

　　炸鸡店的门被肩膀顶开，向真正双手各拎两个塑料袋，冲着配角二人组数落：“杵那儿当树呢，过来提东西。”
　　施远方手快，接过两个袋子，扫一眼：“嘿，炸鸡还真配啤酒啊。”
　　柯一勇提过一个袋子：“套路不怕老，只要有市场。”
　　向真正空出来左手，习惯性握住李齐伊的手，边走边说：“店里面竖块牌子，写什么‘不是下雪天，炸鸡啤酒一样有’，无厘头的，炸鸡啤酒跟下不下雪有啥关系，得跟优不优惠挂上钩，才是做买卖的正经套路。”
　　施远方呵呵：“小爷是明白人。”
　　向真正甩个白眼：“你这话听着，像是用夸的方式变相挤兑我，受什么刺激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嘻嘻哈哈乐成一团，带着不明所以的向真正也扬起嘴角笑起来，夜风过，荡漾一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