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故间》西空龄

9、三悲

　　默漩带着尘川落和蔚泊遥穿过人群，到达一个金灿灿的皇宫下面，建筑可以说是高端大气，但是不上档次，甚至有点庸俗，就是各种铺张浪费，堆砌起来的。默漩当然没有带着他们从大门进去，默漩带着他们绕到后面一出隐蔽的小树林，树林很很幽静，和外面炎热的天气简直是两个反差，但是很奇怪，这里有这么一个凉快的地方，为什么没人到这里乘凉，不待他们问出口，默漩立马就解释了“这里是皇家的竹林，普通人当然不能进来。”然后他们三个看了看自己，在这里他们三个也是普通人，默漩尴尬的摆了摆手说：“这个不重要，反正此刻我们是进来了，昨晚我来考察的时候发现的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说着拉过尘川落指了指面前一个开口，那是一个隐蔽的开口，除了他们这些会法术的人，别人是看不到的，“我昨晚找到这么个地方，在这里开了一个口子，可以观察到皇宫侍卫的动向。”默漩得意道，等着尘川落夸他。但是他想多了，尘川落并没有，就在脸上那得意之情要萎靡的时候，后面的蔚泊遥说了一句：“干的不错。”默漩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蔚泊遥“是吧！”这表情无比欠揍了。蔚泊遥也没在意，笑了笑。
　　他们三个人蹲在那里观察了好一会，那些侍卫屹然不动，都跟一大片木头一样目不斜视，笔直的站在那里，尘川落往默漩那边侧了一下说：“你一晚上就观察了这个？”默漩说：“当然不是，昨天晚上这里没那么多人，我估摸着应该越晚人越少。”
　　尘川落此刻只想召出鞣醉，对着默漩就是一通撕扯，但是还是生生把这点火气压了下来，甚至还带了一点微笑“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个笑此刻非常骇人。默漩往旁边退了退：“你也没问我啊..我回去说了之后你直接就说走。”尘川落此刻双手已经握拳了，眼睛里更是藏不住的怒意，就在要发作之迹，后面的蔚泊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算了，我们晚上再来了。”奇怪的是，拍的这几下，虽然看起来是随意的拍了几下，但是都踩在了节奏点上，竟然真的让尘川落平静了一些，握拳的手也慢慢松了，看见尘川落情绪稳定了，蔚泊遥说：“走吧。”于是他们三人又出了竹林，一路人默漩都没有再说话，他怕尘川落此刻听到他的声音都想打他。
　　他们又来到了集市，还是跟昨天一样热闹，这里的人那么闲么？天天都不用干活的吗？整天在街上瞎玩。
　　“诶，这个面馆好像还不错。”默漩指着一个装潢很特别的面馆，面馆通体是黑色，黑色的墙壁上还点缀了很多白色的点，像下雪了一样，就算是白天外面都挂着几个通红的灯笼。“川落你不是很喜欢吃面嘛。进去看看。”尘川落驻足抬头看了一眼“非心奈雪三悲面”面馆的名字，有点意思，非心本来就是悲，怎么非心奈雪又加了两悲呢。
　　蔚泊遥也在旁边观察，尘川落喜欢吃面？这个他倒是确实没有注意到，这段时间和尘川落在一起，本来就很少吃东西，就算有时间吃，尘川落也是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从来没看出过尘川落喜欢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是一个样子。既然这样，那就进去看看，蔚泊遥说：“那就进去看看吧。”然后略过尘川落走了进去。看着他们都进去了，尘川落也跟进去了。
　　里面的装潢跟外面的差不多，应该都是以雪为主题，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热了，店家想出了在这里开一个冬的想法，显然这个想法是吸引了很多人了，里面生意挺好，人挺多，店小二看见他们三个人进来了，随意的扫了他们三个一眼，看到尘川落和默漩的时候还没什么，直到看到了蔚泊遥，那一身装扮，那气质妥妥的是个风流倜傥，挥霍无度，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店小二立马迎了上来，掐媚的朝蔚泊遥笑了笑：“客官里面请。”然后又非常狗腿的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很好的位置，靠着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蔚泊遥很满意的笑了笑“不错。”得到了蔚泊遥的夸奖，店小二的笑意更甚了，忙问：“客官要吃点什么？”然后把桌上的竹筒推了过来，竹筒里面有很多签子，每个签子上面都刻了面的名字。蔚泊遥吐出竹筒里的签子，往尘川落面前一推说：“吃什么。”尘川落看了看上面各种费劲了心思起的名字什么“人间覆雪三千”“藏白一身”“倾雪相送君依依”看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尘川落在里面挑了一个不那么柔情蜜意的，那就“留心酸骨面吧。”这个名字也很奇怪，小二说：“好嘞客官。”然后又冲里面大喊了一句：“留心酸骨面一份。”蔚泊遥纠正他：“三份。”默漩听到这个“什么三份？？我没说我也要吃那个阿！！”店小二犹豫着看了蔚泊遥一眼，蔚泊遥说：“三份。”店小二还是听了富家子弟的对里面喊“留心酸骨面三份。”然后又掐媚的问：“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蔚泊遥摆摆手，店小二知趣的退下了。
　　默漩说：“蔚泊遥，你跟着尘川落别的没学到，这份独专到是学的一模一样！”这句话同时得罪了两个人，尘川落更加不留情：“不想吃可以出去。”蔚泊遥附议
　　“诶，不是吧？？没你们两那么欺负人的！！”
　　很快面就上来了，看着不错，留心原来就是流心的糖水鸡蛋，酸骨原来就是加了一点酸菜，然后用骨头汤下的面，香气扑鼻，还冒着热气。
　　尘川落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软绵的面条在他嘴里蔓延开，就着热气吃第一口面条是最让人满足的，好像把最浓烈的人间烟火吃进了嘴里，一种不能言说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幸福感，他有时候也不知道他吃的是面条还是这种感觉，反正挺满足的，这不就行了嘛。
　　虽然尘川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得到他挺愉悦的，蔚泊遥用余光撇了一眼，也夹起一筷子面，为了不把这句话问的很刻意，特地把整句话的语气放轻了，好像就是随口一扯“怎么样？”他问的是面，尘川落又低头吃了一口“还不错。”
　　默漩在旁边吃了一口之后，狂风暴雨般摄入：“怎么叫还不错啊，是相当好吃了！不要吝啬对美食的评价。”蔚泊遥看着默漩那夸张的样子，撇了撇嘴。
　　这里的生意是真的好，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外面还在源源不断的进人，不是一窝蜂的进来的那种，就是不断的有人进来，有时候一两个，有时候两三个，反正就是络绎不绝的。
　　来的人很多，周围都是别人说话的声音，闹哄哄的，没有谁的声音特别凸出的，跟几百只苍蝇一样嗡嗡嗡的。
　　但此刻有一个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了，他们三个人全部都集中精神，看似在低头吃面，可心思全然不在面上，那个声音说：“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家家户户都不用干活了，瞧瞧，家里饭都不用做，全部都能出来吃了。”他们看得出来这里同别的地方不一样，富丽堂皇的，就他们来的这一天也走过不少地方，基本都没看见乞丐，甚至连一个不体面的人都没看到，他们继续竖着耳朵听，旁边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了：“哈哈，那是那是，都是国主治国有方。”什么国主，治国那么有方，家家户户的生活都那么好，那得专门写本书传授下去吧，让所有国家全部都过上好日子，没有穷人没有乞丐，就没有欲望没有杀戮了，那这世间得太平成什么样，为世间万物造福的好事情啊。
　　这个国家确实古怪啊。
　　尘川落第一个放下筷子的，蔚泊遥和默漩见状也放下了筷子，蔚泊遥去结账，他们两个在外面等他。
　　默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什么治国的方法啊，那么玄乎。”又抬头看着尘川落，尘川落还是一脸平静，仿佛知道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晚上去探探不就知道了。”他们说话间蔚泊遥已经结账出来了，站在远处微眯着眼“走吧。”
　　他们回到了他们住的客栈里，默漩跟着他们俩进了他们的房间，坐下后就没打算走，尘川落撇了默漩一眼，赶人的话倒是没说出来，倒了两杯茶，蔚泊遥坐在尘川落右侧说：“怎么还没有我的。”
　　“你对这件事那么在意干嘛？”尘川落说。
　　“你不能区别对待啊！”蔚泊遥答。
　　尘川落只好又给蔚泊遥倒了一杯，默漩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总觉得他们的感觉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默默喝茶。
　　三个人端坐了一下午，慢慢黑夜笼罩，客栈里慢慢黑了，尘川落扬手，屋里的蜡烛全部都亮了。
　　这一次他把整个屋子都点亮了，不是昨晚那小小的一簇了，想到这个，蔚泊遥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
　　橘黄色的光照在他们中间，默漩突然伸出手捋了一下尘川落额前的碎发，尘川落吓了一跳：“你干嘛？”默漩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呆呆的说：“你头发乱了。”尘川落顺着刚刚默漩捋的地方又捋了捋“哦。”
　　旁边的蔚泊遥看了一眼默漩又看了一眼尘川落“这两人什么情况？？”蔚泊遥心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默漩捋尘川落的头发，他有一点不爽？？好像是有一点不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心里不停的反问自己，蔚泊遥你怎么了？？朋友间很正常的举动啊！你不爽个什么劲？？越想越不爽，越不爽越烦，甚至烦到了不想跟他们两个坐在一起，默漩站起身，朝床那边走过去了，路过尘川落和默漩旁边的时候，两人都只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蔚泊遥掀开帷幔，重重的躺了下去，还是那个头枕着手臂的姿势，看着天花板，这几天本来就够烦的了，还给他添堵，哦不对..他们比他跟尘川落认识的久多了，这样的动作也很正常，他不爽个什么劲？？又回到了刚刚纠结的那个问题上，蔚泊遥心里操了好几句，算了不想了，够烦的。
　　天色越来越晚，蔚泊遥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反正情绪是一点都没有被缓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蔚泊遥皱着眉翻了一个身。
　　外面尘川落说：“差不多了。”他和默漩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床那边，默漩说：“你去。”然后飞快的站起来“我在外面等你们。”
　　尘川落又看了一眼后面的床，站起来，走了过去，蔚泊遥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眼睛紧紧的闭上了，他能感觉到尘川落轻轻的拨开帷幔，甚至还看了他一眼，极尽轻柔的，动了动喉结说：“别装了。”那点温柔瞬间烟消云散
　　“你怎么知道？”蔚泊遥坐起来问
　　“你的睫毛在微微发颤，没睡着的时候就算是闭着眼睛，眼珠还是会转动的，会带动睫毛。”尘川落放下帷幔。
　　帷幔砸在了蔚泊遥脸上，蔚泊遥抬手不耐烦的抚了下去，走出来说：“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尘川落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出去了，蔚泊遥也跟上了，默漩果然在门外等他们，看见他们出来了，有意无意的观察了他们一下，一切如常，两个人的衣服，头发都没有任何紊乱。默漩又瞬间反应过来了，□□刚刚在想什么？？两个大男人，我为什么要观察他们的衣服和头发，甚至还观察乱不乱，什么东西？？天呐，我肯定是疯了。虽然心里百转千回，但是面上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淡定的走在前面。